晚上阿漓回到四合院時,慕容輕狂跟張傲秋早已到家,難得是紫陌今天也回來了,而夜無霜則是芳蹤縹緲,不見人影。
四人吃過晚飯後,阿漓將白天的事情說了一遍,特別詳細地提起了羅兢田的事情。
紫陌聽了以後說道:“師父、秋哥,那些個想診病的人,連辛七都說他們不是個玩意,那咱們就狠狠地宰,反正他們錢多不是?但羅烈這樣的人我們可得幫。”
張傲秋點點頭,拿眼看了看慕容輕狂,而慕容輕狂則是一臉思索的樣子。
過了一會,慕容輕狂說道:“阿秋,明天一早爲師跟你們一起過去看看。”
張傲秋心裡也正是這個想法,自己現在只會金針八法,治療雲鳳閣倒是正好,至於其他的病症,以自己現在半桶水都不到的醫學本事,能把病症說個一二出來都已經不錯了,現在慕容輕狂自己主動答應,張傲秋倒是放下心來。
當即點頭應了一聲,然後對阿漓說道:“明天一早讓方伯去找辛七,既然辛七主動把事情攬在身上,這份人情也少不了他的。
沒想到辛七這人看上去一個地痞流氓的樣,居然還有幾分血性。方伯這段時間跟他也熟繫了,他們之間聯繫比你出面要好些。”
阿漓點了點頭,說道:“那明天一早我們直接過去,也不用驚動那羅家人,省的他們又派人過來。按今天那羅兢田的說法,我估計他們也沒有什麼人派了。”
第二天一早,辛七就跟着方伯趕了過來,不光人過來了,還帶了輛馬車。
一進門,辛七對張傲秋一抱拳,正色地說道:“兄弟,今天這件事情,哥哥先謝謝你了。”
張傲秋一擺手,笑着說道:“七哥,你這說兩家話了不是?不過,今天這事啊,你要謝也不要謝我,那得謝我師父。”
辛七一聽,連忙往自己右臉輕輕抽了一巴掌,對慕容輕狂又是一抱拳說道:“您看我這眼神,慕容老先生莫怪,我辛七就是一粗人,不懂禮數。”
慕容輕狂那會和他當真,擺擺手也不說話,阿漓在旁邊說道:“七哥,你跟我們就不要整這些虛的了,我們還是趕緊過去是正經。”
辛七一連點頭,說了聲“好”後,當先在前面帶路。
慕容輕狂、張傲秋及阿漓三人上了馬車,而紫陌則是大冷天的懶得再往碼頭跑,跟着三人去診病,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乾脆就在四合院守家算了。
這次辛七又是親自充當車伕,到不是別的,而是辛七對羅烈從心裡有一種敬意。
雖然他自己總是一副痞子樣,但對那些不爲私利,捨己爲人的義士,心裡充滿了佩服跟尊重,不然也不會在羅兢田上門後就將事情攬在自己身上。
到了羅家後,衆人下了馬車,只見羅家大門緊閉,顯得格外蕭瑟冷清。
辛七在旁恨聲說道:“想當初羅家鼎盛的時候,這裡可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的,可現在……。”
說着又嘆息一聲,然後上前一步,用力拍打了幾下門環,大聲喊道:“有人麼?”
過了好一會,大門才“咿呀”地開了一條小縫,一個人頭小心地伸了出來,左右張望了一下。
這個伸出頭來的人正是羅兢田。
羅兢田老遠就聽見了敲門聲,開始還以爲又是討債的過來了,心裡正在忐忑,猶豫着要不要開門,但後來一想,欠別人的銀子躲也不是辦法,乾脆直接面對就是,只是這些人不要讓母親大人見到他們,不然她心裡又要傷心了。
哪知道開門一看,一眼就看到了辛七跟阿漓,後面兩人自己不認識,這才心裡大定,將大門打開,一邊左右張望,一邊奇怪地問道:“七爺,阿漓姑娘,你們這是……?”
辛七呵呵笑道:“羅公子,我跟你說過了,不要再七爺七爺的叫,你也別張望了,後面沒有討債的人。”
說完把身子往後一側,伸手一引說道:“這位就是醫館的小先生,我家兄弟,張傲秋,而這位則是慕容老先生,我跟你說啊,慕容老先生可是我兄弟的師父,你可不要失了禮數。”
羅兢田“啊”了一聲,雙眼射出不敢相信的眼神,一時張嘴吶吶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本來他昨天從醫館回來後,就已經斷了再尋醫的念頭,一來是沒有人能治好老父的病,二來就算是有人能治好,自家也付不起那多的診金,只希望老父在這以後昏迷的日子裡,能夠安心地離去就好。
沒想到自己昨天前腳剛走,人家今天一大早就上門來了,而且不光是自己要請的小先生來了,連他師父也過來了。
又想起自己昨天在醫館的態度,羅兢田神情更是尷尬,一張臉漲的通紅,站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
辛七見他那樣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好了,現在慕容老先生他們都到家門口了,你還站在這大門口杵着,是不是不想讓慕容老先生他們爲你父親診病了?”
羅兢田一聽,雙手連擺,語無倫次地說道:“沒有,沒有,啊……,這個……,慕容老先生,小先生,七……七哥,阿漓姑娘,快往裡面請。”
說完轉身就往後走,腳步迷亂,被大門門檻一拌,一個踉蹌摔了個四腳朝天。
羅兢田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這些,一咕嚕地爬了起來,連泥土都不拍,嘴裡只是“啊”“啊”地叫着,眼神驚喜地有點迷離。
慕容輕狂腳步一錯,上了前去,右手往羅兢田頸上一捏,羅兢田咕嚕一聲嚥下一口口水,神色才漸漸清明起來。
阿漓在旁邊看得心酸,知道這羅兢田一定是因爲羅烈的病已經心如死灰,現在突然看到了希望,整個人歡喜地有點些微精神錯亂了,可見這件事對他是多大的折磨。
當下上前一步,柔聲安慰道:“羅公子,你不要光顧着歡喜了,還是領我們去看看羅老爺吧。”
羅兢田清醒了過來,尷尬地拍了拍身上泥土,躬身說道:“是,阿漓姑娘。各位這邊請。”
說完轉身過去,略略平靜了一下,舉步往前走去。
衆人在羅兢田的帶領下,穿過前堂進了內室。
內室在羅家大院的東側,周圍也是四季常青的樹蔭環繞,顯示這家主人以前的輝煌。而此時整個內室連個火爐都沒有,在這寒冷的氣溫下,顯得更加冷清淒涼。
內室的牀上躺着一個老人,老人臉色如常,雙眼緊閉,呼吸時有時無,而牀邊則坐着一個老婦,正在暗自垂淚,右手桌子旁站着一個少女,神色黯然地看着病牀上的老人。
少女見羅兢田帶着幾個人走了進來,嘴裡“啊”了一聲,眼神詢問地看了看當先的羅兢田。
坐在牀邊的老夫人聽到聲音也轉過頭來,羅兢田急忙上前一步,將老夫人扶了起來,一一介紹道:“母親,這位是慕容老先生,這位就是診好城主府雲公子的小先生,這位是辛七哥,這位是阿漓姑娘。”
轉頭又對衆人說道:“這位是我母親,牀上躺着的就是家父了,阿沁,快過來。”
那個叫阿沁的少女快步走了過去,在另一邊扶着老夫人,羅兢田接着說道:“這是舍妹羅沁。”
羅兢田低聲對老夫人說道:“母親,慕容老先生他們是來給父親看病的。”
羅夫人的臉上露出驚喜而又不敢相信的神色,掙脫羅兢田及羅沁地扶持,顫步上前,躬身一禮道:“老身謝謝各位了。”
阿漓急忙上前一步,扶起羅夫人說道:“老夫人,不要這樣。我師父及秋大哥過來,一定能治好羅老爺的病的。”
張傲秋跟辛七在旁邊連連點頭,而慕容輕狂對這些則是無動於衷,一進門眼神就一直罩在病牀上的羅烈,神色越來越凝重。
等屋裡的人介紹完畢,慕容輕狂對羅兢田說道:“你父親是什麼時候病的?”
羅兢田上前一步,躬身回答道:“家父是在這個月頭纔出現這種情況。”
慕容輕狂“嗯”了一聲,接着問道:“你父親病倒以後,是不是神色如常,但耳後赤紅,頭、胸、腹三處溫熱,而四肢百骸卻是冰冷如鐵?”
羅兢田驚喜地“啊”了一聲,連聲說道:“是的,是的。慕容老先生說的正是。”
羅夫人則是驚喜地雙手打顫,雙眼巴巴地看着慕容輕狂。
心裡想到:請了這麼多的郎中,望聞問切十八般武藝都用上了,也不知道病因,而這位老先生只是看了看就將病況說的一清二楚,這不是神仙麼?看來我家老爺真的是康復有望了。
張傲秋上前一步,問道:“師父,這是什麼病症?”
慕容輕狂沉聲說道:“這種情況不是病,而是中了毒。這種毒就是意斷三橋。”
“中毒?”羅兢田大吃一驚,顫聲問道:“可是我家沒有跟什麼人結仇啊。”
“這個以後再說,你聽清楚了,準備七葉草八錢,帝王花五錢,七步蓮三錢,三碗水煎成一碗,每天一次。”慕容輕狂說道。
轉過頭又對張傲秋說道:“等那羅烈服藥半個時辰後,你用金針刺他胸前中庭穴,腹部氣海穴,背後頸部大椎穴,用真氣貫通經脈,每三日一次,施針三次就可以了。”
說完揹着雙手走到窗邊,望着窗外的積雪沉默不語。
張傲秋不像慕容輕狂那樣把握十足,聽完慕容輕狂吩咐,走到牀邊,靜靜地爲羅烈把脈,好了解羅烈體內經脈情況,以便施針。
而羅兢田則是快步前去配藥,慕容輕狂說的這三種藥,並不是什麼珍貴藥材,一般藥鋪就有,更何況是羅家這種世代經營藥材生意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