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寒凝說完,跟着目光轉向雪心玄身旁的木靈,又跟張皓軒對望一眼,夫妻二人上前一步,一撩衣襬,對着木靈雙膝下跪行禮。
木靈一見,真個唬了一跳,想要阻止,卻是晚了一步,慌忙跪下還禮道:“兄長跟嫂夫人這是何故啊?”
張皓軒聞言,擡手抱拳正色道:“當年秋兒若不是木兄相救,他可能早已屍骨無存,若是如此,爲兄跟夫人這一生也就……,木兄於我張家,恩同再造,我們夫妻對此恩情,當真是無以爲報,唯有在此跪謝兄弟了。”
魯寒凝在旁聽了,想起往日總總,心中一陣酸楚,不由眼眶一紅。
木靈見了,連忙擺手道:“兄長,嫂夫人,阿秋是你們孩兒,也是我徒兒,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要如此見外。”
旁邊的張傲秋見三個大人跪成一團,也不好看,遂上前將其一一扶起道:“阿爹,孃親,這個頭,孩兒來替你們磕。”
說完轉身扶着木靈上座,然後恭恭敬敬跪下磕頭道:“師父,徒兒替阿爹,孃親多謝你多年養育教導之恩,徒兒給你請安了。”
張傲秋這話一頭一尾,在他小時候經常說,木靈聽了,神情不由一陣恍惚,彷彿又回到從前,那個小小的孩兒,跪在自己面前,奶聲奶氣的樣子。
不由得木靈也像以前那樣,端坐不動,“嗯”了一聲,讓張傲秋磕了三個頭,右手一擡道:“起來吧。”
張傲秋聞聲站起身來,卻是右手一伸,這是想討賞錢,木靈見了,習慣性地伸手入懷,突然想起這不是以前,跟着站起身來,敲了張傲秋一記腦袋笑罵道:“臭小子,賞你個大頭。”
衆人見了,均是哈哈一笑,氣氛又變得緩和下來。
雲歷趁機招呼衆人坐下,自有丫鬟上茶。
茶杯端上手,雲歷笑着打趣道:“不知霜兒跟倩笑這兩個小丫頭這會躲哪去了?”
雪心玄聞言,抿嘴一笑,剛要說話,就聽見外面隱約傳來阿漓的聲音,紫陌聽了在旁嘆了口氣道:“唉,阿漓這也是操碎了心啊。”
衆人聽了,又是轟然一笑,笑聲中,外面腳步聲漸漸近了,再片刻後,只見阿漓右手拉着夜無霜,左手拉着花倩笑走了進來。
阿漓進屋後,先是左右看了看,見到右上坐着一男一女兩個陌生人,心裡已有了計較,遂鬆開兩人的手,上前福了福道:“阿漓拜見伯父,伯母。”
魯寒凝見了,連忙起身相扶,望着阿漓笑了笑道:“好孩子,不要多禮了。”
說完轉頭望向低頭站在門口的夜無霜兩人,雲歷見了咳嗽一聲道:“霜兒,倩笑,你們要是一直站那裡不動,我們可要陪着餓肚子了。”
這女兒家見公婆的事情,雪心玄做爲女方家長,可不好開口,木靈又沒調節氣氛這個天賦,所以也只能是雲歷來了。
張傲秋聽了,笑着上前幾步,抓住兩人的手笑道:“平日裡膽子不是很大的麼?”
說完轉身帶着她們上前,剛要開口介紹,魯寒凝開口笑道:“霜兒,倩笑,早就聽說你們兩個乖女了,嘖嘖,這真是長得俊啊,比那畫像不知道要漂亮多少倍了。”
一邊說一邊細細端看着兩人,越看越是喜歡,看得嘴都笑得合不攏了。
夜無霜被她看得臉蛋通紅,低頭福了福行禮道:“晚輩夜無霜,拜見……。”
說到這裡,卻是突然一愣,阿秋叫自己師尊爲心姨,自己要是叫他孃親爲“伯母”的話,好像不夠親近,房五妹是叫姨娘的,自己也不能跟這個風,若是去叫孃親,那又是不是太那啥了?
魯寒凝沒想到夜無霜說了一半就僵在了那裡,小臉是一臉糾結,不由也是一愣,定睛認真看着她,誰知這會夜無霜晃過神來,一見未來婆婆這般看着自己,心裡又是一慌,不自覺地一拉旁邊的花倩笑。
花倩笑知道現在是躲不過去的,見夜無霜拉她,也就上前一步行禮道:“晚輩花倩笑,拜見伯……。”
說到這裡,也是一頓,跟着轉頭,古怪地看了旁邊的夜無霜一眼,怪不得前面這個說的沒下文了,這下文確實不好接啊。
魯寒凝看她們兩個的樣子,這會是明白過來了,笑盈盈地上前拉過兩人的手道:“不必拘禮,不必拘禮,現在稱呼什麼都行,只要到時候能改口就可以了。”
夜無霜跟花倩笑聽了臉色又是一紅,而後面的一衆人,卻又是轟然一笑。
張皓軒擔心兩個丫頭臉嫩,遂起身上前解圍,雙手一拍,外面候着的幾個張家高手擡着一個箱子進來,放下箱子,先是跟張傲秋這個張家少主行下屬禮,然後作了個四方揖,跟其他人打過招呼,遂退了出去。
張皓軒打開身旁的木箱,取出最上面三個玉盒,分別交到夜無霜,花倩笑還有房五妹手中道:“這是見面禮,不是定親禮,等這邊事了,再跟你們家長好好商議商議,擇吉日上門提親,哈哈。”
夜無霜三人雙手接過玉盒,打開一看,玉盒內卻是一根飛鳳玉簪,這玉簪以暖玉打造,簪身圓潤光滑,特別是尾部雕刻的那隻展翅預飛的鳳凰,竟然是有三層鏤空,雕工精湛,當真是栩栩如生。
暖玉雖然是玉中精品,但質地脆,不能受力,要雕刻出一支這樣的成品玉簪,不知要廢掉多少玉石,就這一點,就看出張家確實底蘊深厚。
夜無霜出身名門,自然知道這其中的道理,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其珍貴,鄭重收下後,躬身道謝。
送了夜無霜這三個嬌嬌女禮物後,餘下各人各自有份,就連沒有到場的歐陽雪怡跟華風,還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慕容輕狂也是備好,可見在這方面功課做的是十足。
禮物分完,衆人再次坐下,談論一會家常後,話題又扯到了現如今的形勢上來。
張皓軒這次過來,雖然有認認門,看望自己兒子,未來媳婦的意思,同時也是帶着任務的。
原來張皓軒在張傲秋離開嶺南後,就按張傲秋所說,派出戰船先一步出海搜尋死域人在海上的基地。
只是這大海茫茫,可不比陸地,沒有個準確的參照點,就這樣瞎貓碰死耗子般瞎找,當真是大海撈針,過去了大半年,還一點頭緒都沒有。
這事張傲秋早就知道,聽完想了想道:“既然這樣,那就先停下來,但戰船也不要回去,在武月城跟龍華城之間停留,由這兩家提供補給。”
說完站起身來,走到書房牆上掛的地圖邊道:“當日在天水城外,我與那麻衣人定下契約,現在死域人大軍已經撤離,正全力攻打凌淵城。”
頓了頓,張傲秋在地圖上畫了個圈接着道:“根據當日死域人撤離的兵力估計,即便死域人能征善戰,攻下凌淵等幾座城,但其勢力也大致在這個範圍,因爲兵力有限,城池佔的越多,戰線拉的也就越長,防守也就越薄弱,以其用薄弱的兵力每日提心吊膽的守住這麼長的戰線,還不如在這片範圍內站穩腳跟,等待後續援軍。
根據契約,死域人要避開武月城跟龍華城,再加上海上航行的風險,死域人要想重新另外開闢通道,這最佳的位置應該是在武月城以南。”
張傲秋說到這裡,右手食指在地圖上劃過武月城,在其南不遠一處點了點道:“若我猜測不錯,這裡應該是他們第一選擇,此處地形複雜,卻處於崇山峻嶺中,易守難攻,而且此次選址,是要爲後續大部隊進入打下前站,所以絕不會草草了事,而是要另起一座城池,這個動靜就比較大了。”
雲一聽了,想了想道:“要不我們趁他們根基未穩,一舉攻之,斷了他們的來路?”
張傲秋聞言搖了搖頭道:“這只是迫不得已的下策,一來那裡地勢險要,物資軍備很難進入,唯一便捷的就是走海路,而一旦走海路,則會與死域人進行海戰,而我們現在根本不具備海戰的能力,其實也是有,但那些有戰船,有海戰能力的城主也不一定就會支援我們,這是大事,可不能將希望寄託在不確定的因素上。
二來,就算我們攻下來了,這樣一來,我們跟死域人就會攻防互換,那建城的任務就要由我們自己來做了,此舉勞民傷財,得不償失。
我的意思是,就算死域人真在這裡做登陸點,我們也不要去管他,就當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