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恩他，竟然沒事？”
“唉，誰叫他的叔叔是大法師閣下呢？”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原來全都是假的啊……”
“同樣勾結魔鬼，大法師的子侄能夠免罪，農夫的兒子就得死……”
辛維拉人的堡壘中，一名名法師心事重重。
高層的本意，是爲了照顧多林大法師，予以低調處理。
但底下衆人又不是傻子，他們有眼看，有耳聽，不免深受打擊。
那些曾經被視作偉大理想的旗幟，終究還是褪色，甚至被發現，原來是貴族們的華麗底褲。
再多的激情和熱血，也經不起這樣的消耗，於是擺爛躺平風行，士氣低迷。
就連平常的巡邏防務，都變得懈怠起來。
抵抗惡魔是辛苦而又危險的，許多人原本就看不到什麼希望，只是出於過往所受教育，甚至慣性的支撐在堅持。
一旦信念崩潰，那就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付出。
對得起手頭拿到的微薄工資，都已經算是有良心了。
在這樣的形勢下，潛伏在內的奸細迅速抓住機會，展開行動。
……
夜幕之下，堡壘內。
一座昏暗無光的房間中。
有人偷偷摸摸在裡面擺下法陣，藉着窗外投下的月光傾倒鮮血，注入匕首刻畫的凹槽。
片刻之後，一個被倒五角星包裹的山羊頭骨徽記顯露出來。
那人跪伏在地，口誦咒語，開始禱告：“偉大的地獄之主，戰爭之王……我祈求你的迴應……”
如同惡魔低聲呢喃的迴響之中，鮮血漸漸化爲霧氣升騰，籠罩木桌上面的小型陣臺。
那山羊頭骨所凝成的骷髏頭浮現在空中，變得栩栩如生。
“哈哈哈哈……”
感受到物質位面的氣息，山羊頭骨哈哈大笑，裡面傳出了山克的聲音。
“你們的行動可還順利？召喚儀式準備得怎麼樣了？”
“託您的福，之前被發現打斷，進展有所倒退，但是現在已經恢復到80%以上……”
“哦？竟然這麼順利？”山克也有一些意外。
魔鬼信徒回答道：“辛維拉人爲了掩蓋摩恩的罪證，耽擱不少時間，讓我們成功轉移……
再後來，雖然有特別使團暗中調查，但是本地駐軍懈怠，我們已經成功用假象將其迷惑住……”
“這些人類，有時候還真是意外的愚蠢啊！”
就連血腥暴君山克聽了，都不由得感嘆。
魔鬼信徒俯首道：“附身的載體也已經準備好，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最多半月，最遲一月，就能召請陛下您親自降臨了。”
山克滿意道：“好，到時候見機行事！”
轉眼即是小半個月之後。
這時，已經是亞特萊茵歷的年末。
學院派下來的調查團秘密搜尋各處，清剿了一些魔鬼信徒們暗中活動所留下的祭壇和聚會場所，自感已經清除掉隱患，足以回去覆命了。
但就在他們剛剛往高層送去密訊，準備動身返回的時候，忽然聽見遠方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傳出。
無來由的震動中，血光漫天，如同殘陽夕照的赤紅雲朵渲開半邊天空。
“那是什麼東西？”調查團的高階法師死死盯住那龐大如山嶽，呈現出山羊頭骨形狀的雲朵，面上露出凝重之色。
其他人也感受到了從血光之中傳來的邪異氣息，身軀禁不住的顫抖起來。
“是……是外域的魔神！”
“有大魔鬼正在嘗試降臨這裡！”
“這怎麼可能，那些外域生物，沒有憑依，不可能輕易降臨……”
每個世界都是各自位面的星球級場所，而位面自有對應的規則。
物質位面的規則就是，所有一切唯物爲主，即便是那些傳奇，魔神級別的存在，也無法輕易用精神力量干涉現實，改變物質。
所以，神祇的力量對於物質位面影響有限，想要降臨下來，往往需要依託於化身之類的存在。
一般而言，教會有栽培虔誠信徒，充當聖子、聖女的習慣，魔鬼則是以臨時性的軀殼爲主。
只有那些內心信仰足夠虔誠，或者慾望足夠強烈，能夠和對應契主產生共鳴的，纔可以作爲降臨的媒介而存在。
但無論是精心栽培的聖子聖女，還是臨時尋找的附身載體，都會有異常人的表現。
降臨之時，往往也需要依靠大量信徒產生的信仰之力作引導。
調查團諸人有些難以想象，對方是怎麼在自己眼皮底下辦到這種事情。
但短暫的驚慌失措過後，他們就立刻意識到，現在糾結那些也已經毫無意義。
敵方有強大存在準備降臨下來，必須儘快做出抉擇。
“還有種的，都跟我出去，迎戰敵人。”
團長一聲令下，就率先垂範，給自己施加了一個「飛行術」，從窗臺躍了出去。
“通訊班！通訊班！速速發報，告急求援！
敵人召喚了魔神級存在，疑似血腥暴君山克化身降臨物質位面！”
“拉響警報，啓動最高等級戰備預案！”
同一時間，堡壘內部，仍然忠於辛維拉的諸人也立刻行動起來。
各方人馬迅速向血雲方向聚集，準備在對方徹底適應化身載體之前，將其擊殺，驅逐，趕回地獄老家。
物質位面有其所能承載的力量上限，按照魔法時代的標準，通常是20級左右。
如果能夠將其化身摧毀，即便是擁有超凡偉力的傳奇強者和魔神，也得受到位面法則排斥，返回原本位面去。
……
“西線出事了！”
很快，留在學院中的羅蘭也收到了風聲。
他第一時間秘密聯絡萊納軍團，告知納蘭爾多以及維安，帕米爾等人實情。
“你們做好準備，隨時撤退。”
萊納世界的精銳是來這裡歷練和掙錢的，不可能白白的爲辛維拉出生入死。
既然連血腥暴君山克都籌集到足夠多的靈魂祭品，降臨這個世界，那就說明，辛維拉的形勢確實不太妙。
就算到時候真能收復東線的天域空島，也有可能於事無補了。
不久之後，法恩也得到了通知。
他面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爲着那些同僚的愚蠢與遲鈍而震驚不已。
“難道當真天要亡我辛維拉？”
即便愛國如他，此刻也禁不住生出深深的無力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