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回到家把窗簾拉上，遮住月光也遮住燈光，橫躺在牀閉着雙眼，腦子裡亂哄哄響成一片，言旭的聲音伴着徐逸羽的身影在思維裡交疊成萬花筒幻想，深呼吸，我坐直身體茫茫然看我的小屋，不明白煩躁何來。
尋出一隻橙子，一邊削皮一邊發呆，手機在牀頭兀自響個不停，我也懶得理，吃完橙子看手機，“徐逸羽——三個未接”，盯着屏幕30秒，反撥電話。
“喂？！”她說。
“嗯。。”我應。
於是很久沒聲音。
“明天休息嗎？和我去博物館吧。”
從炎黃蚩尤逛到唐宋元明，站在偉大的康熙大帝——的畫像面前，俺才恍然大悟，徐逸羽居然是教歷史的。
“我不是聽說你考了那個啥，出國唸書的，還以爲你肯定教外語，怎麼會教歷史呢？”我撐着手肘趴在桌子上，看玻璃櫃裡一隻精美玉碗：“如果能把它弄出來，俺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
徐逸羽在王朝興衰中嘆嘆，好一會纔看我：“當然可以少奮鬥十年了，你那十年都會在牢裡陪警察叔叔。哈哈哈！”
我湊近了看她，笑嘻嘻的說：“真被逮了我就跟警察叔叔說，這位徐老師要我有了房子車子票子才肯做我妻子給我生個孩子，我也是迫不得已纔出此下策啊！”
徐逸羽的臉蛋飛快的紅起來，瞪我一眼，欲言又止。
輪到我“哈哈哈”的笑。
站在冬日陽光中伸伸懶腰，博物館後邊是民族文物苑，倒也幽靜，幾隻小呆狗在風雨橋上打鬧玩耍，恰巧風走沙過，幾張葉片打着轉兒飛，徐逸羽迷了眼，我走上前，輕輕攬過她的肩，風早已靜了，我卻沒想着放手，她大概覺出我的心跳，也擡起頭看我，長長地睫毛有淺淺的藍色，我很想吻她的眼睛，終究不敢。
恍惚想起許久之前的夜，荷塘之畔有香霧瀰漫，如那枚落地的葉，無聲卻有言。
“哇！贊！”下午帶她去我混熟了的甜品店，她勺起一塊香芋西米露快速放進嘴裡。
“姐姐，那是我的。。”我哭喪着臉，看着碗裡所剩無幾的西米：“你怎麼不吃你自己那碗椰汁？”
“你的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她慢悠悠抿一小口：“我出國唸的是西方歷史，古老的文化，糅合太多精華。”
我趕緊把剩餘的西米露吃光：“嗯。說的是，你確實像出土文物。”
“像什麼？”她兇巴巴盯着我。
“像土豆條。”我哈哈大笑，迎接她企圖殺死我的眼神。
“昨晚……”徐逸羽用小勺攪拌瓷碗裡的西米，話鋒一轉：“你是不是，一直都習慣了，隨意調戲別人？”
我張開嘴傻愣愣看着她，幸好當時沒喝可樂，不然定是噴得滿桌。“小姐，我什麼時候調戲別人了。”
她側頭想想：“或者你說話做事的風格本就如此，那也沒什麼好說。”
“我沒有！她是報社請來的普通話教授助理，昨晚沒趕上末班車，我送她回來罷了。”邊說邊使勁搖頭：“況且，況且我也沒說什麼呀。你看我都拒絕了不是嗎。”
“拒絕？！”她挑挑眉。
“啊，不，我的意思是……”可憐這麼冷的天，我額頭又開始冒汗：“我的意思是我正在拒絕她……”
“沒拒絕成功。”她一副瞭然的神情補充說明。
“不是呀！！我拒絕成功了。”我抓緊兩個拳頭努力爲自己辯解，聽着都跟申辦奧運成功差不多了。
“拒絕成功還這樣……”徐逸羽藍色的眼睫毛輕輕垂了下來：“風流是一種病，你得的是先天性。”
“不是的，我不風流。一點都不。”我想拉拉她的手，隔着桌子，手到半空，還是停了下來。
她不置可否，淡淡的，卻看得我心虛。
真的不是嗎？想起星吧夜晚，言旭的歌聲和琴聲，一陣一陣漫過耳際。
許久。
“回去吧。”徐逸羽悠悠嘆口氣。
黃昏起風吹得水盪漾，我騎着車沿江邊走環線回C大，徐逸羽坐在身後，扯扯我上衣下襬，大概換了個姿勢。江岸種了大片的野菊花，天冷了，小菊花們都藏起來冬眠，只零星的點綴着幾朵粉黃。
我想說些什麼，可又怕越描越黑……貌似已經蠻黑了……
終於還是徐逸羽先開口：“我不喜歡看到你這樣對別人。”她聲音悶悶的，我聽着心疼。爲什麼心疼，當時沒來得及考究。
將車子停在將軍榕旁，她卻不像往常急着跳下，還是坐在後座，看腳尖地面。我半蹲着身子，讓她看到我眼睛：“我以後再不這樣對別人，好嗎？”
“你要做什麼，我都不能管你。”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只是，別讓我看到，也別讓我知道。”
“我以後再不這樣對別人。”我伸出雙手，環握着她的手。用了陳述句。
初冬的落日在高樓後映出絢麗的霓光，勾勒出我們長長的影子，我們交握的手。
回到C大天色將晚，我騎着車子拐到宿舍樓旁的小徑上，荷塘裡的花兒早已凋零了，只留着點清香，荷葉兀自卓立，晚風拂過，留待聽雨。
徐逸羽從後座站起來的時候，我還是扶了她身子，她顫了下，如那枚葉，我靠近些，握着她雙手，她也看着我，眼神在夜色中盪開，彷彿看到什麼更遙遠的地方，那麼不確定。我低下頭，感覺她額上的發碰到我臉頰。
突然身邊“砰！”聲巨響，徐逸羽一下子彈開，我只看到我的寶貝車車摔在地上，壞了我的良辰美景。
^_^ 我看着她笑笑：“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洗白白的時候發現鏡子中的自己還在傻笑，莫名其妙，揉揉眼睛，卻神采奕奕，搞不清楚自己。
躺在牀上收到逸羽短信“剛纔，你是不是又想調戲我？”
暈了。。急忙回覆“我……我不敢的。”
“笨”她只給我一個字。過一會，又發來短信“破宿舍又熄燈，我的學術論文呀～哭”
“要不，你來我家寫吧。通宵有電，配水果宵夜。考慮一下。”她沒再回復，我將手機放在牀頭，恍惚夢見花香小徑。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陪老爸老媽飯局去了 _ 沒來得及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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