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貴妃打定主意之後,衝着藍煙兒一笑,一副雍容華貴的慈祥模樣:“免禮吧。”
藍煙兒模樣溫柔的道一句:“多謝母妃!”
東方宇見藍煙兒受到的母親的認可,臉上頓時溢滿了笑容,連忙上前把她給扶了起來。
“本王就說,母妃是這世上最疼愛本王的人了。所以只要是本王喜歡的,母妃一定也會喜歡的。”
東方宇這話,一方面自然是想要討好蕭貴妃;而另外一方面,他也是想要藉此來取悅藍煙兒。
一路之上,東方宇也發現了,藍煙兒似乎總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可每次問她,又都不說什麼,東方宇便想,也許她是擔心,回到京城之後,她會難以適應吧?
所以方纔,他纔會執意要把藍煙兒介紹給母妃認識,爲的就是要照顧一下她的心情。
看着東方宇如此用心的對待自己,藍煙兒的心頭再次不可抑制的悸動了一下。
心動的感覺讓藍煙兒有些慌亂,連忙伸手輕輕捂上自己的心口。
而這一切落入到蕭璃絡的眼睛裡,卻讓她的心裡越發的記恨起來。
藍煙兒,藍煙兒,你這個下賤的女人!這纔剛剛回到皇宮裡,一切都還沒有開始,你就已經準備和本妃一較高下了嗎?
既然這樣,那麼咱們就走着瞧好了!
蕭貴妃心頭始終想着那一件事情:“皇兒,你讓母妃見的人,母妃也見過了,如今咱們還是迴歸正題吧。”
東方宇點頭,然後伸手將藍煙兒給攬到懷裡,笑着對她講:“煙兒,走吧,本王帶你一起去見識一下咱們這東洛帝國的皇上。”
蕭貴妃一皺眉:“皇兒你這是……”
這也太過份了吧?這個女人不過就是他的一個夫人而已,況且又現在這種時刻,他這麼做,不是在開玩笑嗎?
蕭貴妃哪裡知道,東方宇之所以要這麼做,一切都是因爲,他現在已經離不開藍煙兒了啊。
因爲不清楚,所以蕭貴妃此時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甚至直接開口道:“皇兒,這個時候,你就算是要帶人,也應該帶上璃絡纔是正經的吧?”
東方宇聞言看看蕭貴妃,倒也沒有什麼不高興的表情,反而還衝她笑了起來:“母妃說的都對,既然如此,”說着,他一伸手,把一邊的蕭璃絡也給攬入懷裡:“璃兒,你也和本王一起去吧,順便也讓父皇看看,他的孫子很快就能夠來到這個世上了。”
蕭璃絡隱藏在寬大錦袖之中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東方宇,你狠!
不過,你放心好了,你今日所給予我的這一切羞辱,總有一天,我蕭璃絡一定會連本加利的向你討回來的!
看着東方宇這些反常的舉動,蕭貴妃心頭雖然有些詫異,倒也沒再多說什麼。
只不過在她的心裡,早就把這一切,歸結到了藍煙兒的頭上。
在她看來,藍煙兒這個女人,一定是留不得了。
不過此時,倒也不是糾結這些的事情的時候。
想到這裡,蕭貴妃開口:“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快點兒走吧。”
蕭貴妃並沒有驚動宮人,而是隻帶了青蕁等幾個貼身的心腹,然後陪着東方宇夫婦三人,一行人在夜色的掩飾之下,悄悄的來到了皇上所在的寢宮。
自從嫁入到這皇宮之後,蕭貴妃雖然一直沒能做上皇后,可是卻早就成了名符其實的後宮之主。
而如今,在經過了她二十多年的經營之後,這後宮之中的一切,對於她來說,更是易如反掌般輕鬆自如。
剛到皇上的寢宮門口,便有人接了出來:“奴才參見貴妃娘娘!”
蕭貴妃:“皇上他今天怎麼樣了?”
宮人:“回娘娘,這幾日裡,只有秦太醫和賀總管在裡面守着,奴才們是萬萬不可靠近的。”
蕭貴妃點頭:“本宮進去看看。”
“這……”宮人擡起頭看了蕭貴妃一眼:“娘娘,賀總管吩咐了,這幾日皇上需要靜養,所有一切閒雜人等都不得靠近。”
蕭貴妃一挑眉:“本宮是閒雜人等?”
宮人連忙磕頭:“奴才該死!”
蕭貴妃冷哼道:“還不快點兒給本宮開門。”
宮人無奈,只得起身開門,只是開門之後,他又伸着腦袋看了一眼跟在蕭貴妃身後的幾個人,心裡還兀自感覺到有些奇怪,貴妃娘娘帶來的這幾個人,怎麼全部都包的嚴嚴實實的?
雖然感覺到十分的奇怪,可是要讓他再次開口阻攔,他還真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蕭貴妃也看出了宮人眼中的遲疑,不過這對於她來說,根本就不屑一顧。
東方宇這次回來,本就是她私自秘密安排下去的,所以這一次來見皇上,自然也是要秘密進行的,哪怕是這些個宮人,對於蕭貴妃絲毫沒有威脅力,蕭貴妃也覺得,不到最後一刻,最好還是不要在他們面前透露出東方宇的行蹤。
“我們進去吧!”蕭貴妃回頭吩咐東方宇等人一句,之後便不再多話,一行人默默的魚貫而入。
進了暖閣,看到賀年正依在門口打盹兒。
看他的樣子,這些日子裡,怕是沒少勞累。
蕭貴妃暗自冷笑一聲,回頭衝着東方宇等人打了個不要驚動他的手勢。之後她又一指青蕁等人,示意她們守在這裡,看好了賀年,這才又示意東方宇隨着她入內。
東方宇看着面前的小閣門,兩條手臂猛得一陣收攏,驚的懷裡的兩個女人同時擡頭看了他一眼。
藍煙兒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東方宇,低聲問了一句:“王上很激動吧?”
蕭璃絡聞言心頭暗笑,激動?我看他是緊張還差不多!
東方宇沒說什麼,只是輕輕的拍了拍藍煙兒的肩頭:“走吧,陪本王進去見一下父皇吧!”
一行人剛要挑簾入內,賀年便突然睜開了眼睛:“什麼人這麼大膽?不知道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嗎?”
蕭貴妃聞言回頭,賀年的話堵在喉頭:“貴妃娘娘……”
東方宇此時也將頭上的風帽給摘了下來,賀年一見,一雙眼睛就瞪的更加大了:“賢王殿下?”
東方宇衝他溫潤一笑,依舊如當年的模樣,風雅至極:“本王這次回京,是專門前來看望父皇的!”
即便他說的如此從容,然而賀年又豈有不懂的道理?
奈何命運無常,賀年此時也只能在心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奴才明白了,既然如此,就請貴妃娘娘和賢王殿下入內吧!”
進了內室之後,東方宇一眼就看到了皇上的龍牀,只是這會兒,那牀上卻佈滿了一層層的羅帳,讓人看不到裡面到底都是些什麼情形。
“父皇……”東方宇定住身形,那一刻竟然不敢再上前去。
賀年看着東方宇一臉怔忡的神色,對他苦澀一笑:“殿下,皇上這段時間裡,情況一直都不大好,也難爲你如此有心,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東方宇被他這麼一說,心頭竟然也是一陣酸澀,緊跟着眼眶一紅,眼淚竟然掉了下來:“父皇,兒臣不孝,這一別多年,直到現在纔回來看望您,卻不想如今,您竟然……”
東方宇一邊說着,一邊往前走,越是靠近,一顆心便越是緊張的呯呯直跳。
總歸是父子親情,血濃於水。
所以那一刻,東方宇的心裡,也是不由自主的悲從中來。腦海裡更是閃過一幕幕曾經的過往。
那個時候,父皇還時常把他抱在懷裡,放在膝頭。
那個時候,在他的心裡,“權力”二字也還不曾蓋過父子之間的情分。
可是這一切,到底還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漸漸變了味道。
他們之間,變得父子不再像是父子,反而更像是一對真正意義上的君與臣。
直到有一天,當“權力”二字橫亙在他的心頭之時,東方宇才真正的明白,原來他想要的,遠遠不止這一切。
歷經多年之後,東方宇終於等到了這一刻,成功就在眼前。
然而這一切,對於他們父子之間的親情來說,竟然又變得如此的諷刺!
“父皇啊……這一切都是兒臣的不孝,還請您能夠原諒兒臣吧……”東方宇在心裡默唸着這些話,緩步上前,想要伸手挑起垂落的滿牀的幔帳。
然而當他的手碰觸到那明黃的幔帳時,卻顫抖的無法自已。
東方宇實在是無法想像,接下來他將看到的,將會是一張什麼樣的面孔。
父皇看到他之後會憤怒嗎?
還是會對他充滿了失望之情?
無論是哪一條,東方宇覺得,他都沒有辦法直接面對。
東方宇想要後退,可是心頭卻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那道聲音告訴他,如今的他,是真的已經沒有退路了啊!
東方宇暗暗苦笑一下,然後一狠心,一閉眼,伸手便挑開了眼前的幔帳。
睜開眼睛,入眼的卻是一張臘黃的臉。
緊緊閉着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他想像之中的憤怒與失望。
這個在他的記憶之中,依舊還充滿了威嚴的帝王啊。
此時此刻。
竟然沒有一絲血色,沒有一絲生氣。
一瞬間,東方宇甚至都在懷疑,眼前的這個人,他還活着嗎?
淚水再次模糊了眼簾,直到越來越沉,眼眶再也承受不住它的重量,“吧嗒!”一下,墜落下來。
“殿下,皇上精力有限,今日,只怕是不能和你說話了!”賀年突然出現在東方宇的身後,伸手將他手上那明黃的幔帳給再次放了下去:“皇上身子贏弱,是一點兒風也見不得了。”
賀年這話說的分外悽苦,聽到東方宇的耳朵裡,卻讓他的心頭驀然一震。
雙手驟然垂落,東方宇緩緩後退兩步,看着賀年的神色也是十分的哀傷:“父皇他,竟然病的如此嚴重了嗎?”
賀年神色黯然:“誰說不是呢?”
東方宇聽了,突然衝着龍榻上的皇上跪了下去:“父皇,您怎麼可以這樣啊!您這個樣子,可要讓兒臣怎麼辦啊!如今太子出事,您也變成了這個樣子,可要讓這東洛天下的萬千子民如何是好啊?”
看着他跪倒,蕭璃絡也在他的身側跪了下去,藍煙兒見了,自然也要從善如流的,也一併在東方宇的身後跪倒。
蕭璃絡接了東方宇的話,也開口低泣道:“父皇,如今璃兒已經又懷了這皇家的骨肉,您很快就有皇孫了。可是您如今這個樣子,可要讓璃兒如何是好啊!”
一邊的賀年聽了這話也是一陣緊張,連忙上前問道:“王妃娘娘,您所說的可是真的?”
賀年這幾日都在感慨這事兒,說實話,他之前最爲看好的人,就是太子東方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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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太子癡情,後宮只有太子妃一個,可是看着他們兩個伉儷情深,再加上太子妃又是一個傳奇的女子,所以賀年的心裡就和這天下的萬千百姓一樣,從來都不覺得他們兩個人姻緣有什麼問題。
然而,千算萬算,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突然就歿了。
直到這個消息傳便天下之後,大家才又突然間意識到,原來這些年裡,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之間,竟然一直都不曾爲這皇家開枝散葉。
言外之意,太子沒有兒子,也就等於沒有繼承人!
更讓人憂心的是,皇上雖然有幾個兒子,可是輪到他們這一代,卻個個子嗣單薄。
不說太子,就連膠東王東方宇,身邊嬌妻美妾無數,可是多年以來,也一樣不曾傳來消息。
還有一個靖王東方炎,這些年來,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即便是偶爾露面,別說是兒子了,就連美人兒都不曾見到一個。
皇上倒是還有其他幾個兒子,可是那幾個出身不好的,早就被派往各自的封地去了。朝中的大臣看不到他們,自然也就遺忘了他們。
而如今,太子被傳歿了,太子妃也生死不明,靖王東方炎更是不知道身在何方。
偏偏這個時候,膠東王東方宇趕了回來,這還不說,連着和他一同回來的王妃蕭璃絡,竟然也趕在這個時候有了身孕!
這說明了什麼?
唉!
看來這老天有的時候,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啊!
賀年還在感嘆的時候,蕭貴妃可忍不住了:“璃兒你現在身子可是金貴的很呢,給你父皇見了禮就快點兒起來吧!”一邊說着,蕭貴妃一邊上前親自將蕭璃絡給扶了起來。
之後她又看了賢年一眼:“皇上這幾日,可有什麼話交待給你沒有?”
賀年聞言先是愣了一下,既而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哦,不瞞娘娘說,皇上自打病倒之後,就一直恍恍惚惚的,這都好幾日過去了,奴才還從來都不見他有過清醒的時刻呢!”
蕭貴妃聽了眼珠一轉:“賀年,你這話,不會是在誑本宮吧?這都過去這麼多天了,難道說皇上他就真的不曾清醒過?”
蕭貴妃可不傻,當日皇上明明被她給氣的吐了血,可是這會兒賀年卻是絕口不提那一碴兒,還說什麼自打皇上病了之後,就從來都沒有清醒過,蕭貴妃聽了這話,又怎麼可能不懷疑呢?
不想賀年聽了蕭貴妃這話,卻突然哭了起來。
“誰說不是呢?其實說起來,貴妃娘娘那日走了之後,皇上倒是睜了一下眼睛。”
賀年說到這裡,偷偷撩起眼皮子看了蕭貴妃一眼,見她陡然間就是一臉緊張的神色。
“皇上說什麼了?”
賀年聽了低下眸子,連忙回道:“還能說什麼啊,皇上一醒來,就問太子殿下去了哪裡。奴才無奈,只得實話實說,誰知皇上聽了,竟一下子吐起血來,當時把奴才給嚇的,連忙讓人請了秦太醫來,卻不想打哪兒以後,皇上就再也沒有清醒過來了。”
蕭貴妃聽他這麼一講,倒是偷偷的鬆了一口氣:“本宮這幾日裡,又何嘗不是悲傷不已?一想到太子和皇上,本宮這心啊……如果不是聽聞皇兒今日回宮,只怕本宮到現在都還倒在鳳儀宮起不來牀呢!”
“娘娘仁慈!”賢年說這話的時候,連眼皮子都不曾擡起來一下,不過蕭貴妃對他這話,倒是顯得十分的受用。
“說起來,太子和賢王一樣,都是本宮一手帶大的,如今太子出事,本宮的心裡又何償不難過啊!只是不管有多麼的難過,這朝中的大局,總要有一個人出來主持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