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偏頭,脣畔嗜着笑,興許是牀太過狹小,他曲着腿難受,便索性起來,盤腿而坐,雙手交疊在膝蓋上,上身微微前傾,以免頭頂碰到撐起的蚊帳。
他實在太高了,即便是這樣坐着,也比她高出大半個頭。
隨着他動作,她也緩緩的坐起來,看着他在狹小仄逼的方寸之間憋屈樣,她想笑,卻笑不出來,甚至有着難掩的悲傷染上心頭,蔓延全身。
她垂眸,看着自己攪在一起的手指尖,沉默不語。
北溟羨擡手,揉了揉她絲滑的發,輕笑一聲,道:“我要走了,不然等會兒下雨了就麻煩了,記得有空去虞嬸那裡走走,她是真的掛念你。”
“你。”沈晏寧擡頭,輕嘆一聲道:“你真的要回……”
“嗯?!”北溟羨喉嚨裡發出一道暗啞的詢問聲,在這樣曖昧的氣氛下格外的誘人心絃。
沈晏寧的小心肝不可抑制的顫了一下,抿抿脣,又不說話了。
“捨不得?!”北溟羨目光幽深的睨着她,笑嘆道:“你這丫頭,這樣說話,我會誤會的。”
他隻手一擡,捏着她的下巴,傾身,鼻尖對着鼻尖,兩人鼻息纏繞,淡淡的馨香和溫熱的呼縈繞在兩人鼻端,無端的曖昧又迷惑誘人。
他啞着嗓音,低低的誘惑出聲:“要繼續……”
“……”繼續?繼續你妹啊!
沈晏寧一掌拍開他捏在她下巴的手,臉頰燙的猶如在沸水中滾過一遍,那熱浪一直燃燒蔓延到耳根之後。
她低頭,結結巴巴的說道:“誰,誰……誰捨不得,我問的是你真的決定要回穹北?什麼時候?皇帝同意了嗎?!”
北溟羨低沉的輕笑出聲,卻並不回答,隻手掀開牀帳,閃身下牀,自言自語道:“再不走,等會兒下雨就要淋成落湯雞了……”
“喂!”沈晏寧氣惱的瞪着他頎長的背影,氣急敗壞的跟着下牀。
誰知他一轉身,她就撞進他的懷裡,他低頭,猝不及防,在她的脣上蜻蜓點水的親一下,咧嘴笑道:“你來虞嬸那裡,我就告訴你。”
“……”麻痹,一不小心又被他偷親了一下!
沈晏寧擡手就要賞他一拳,他一個閃身,跳到廳中,徑自走到書桌邊開了窗,擡頭看看陰沉的天空,濃黑的夜翻滾着厚重的烏雲,偶爾間或閃過閃電,悶悶的滾過幾聲響雷。
北溟羨修長白皙的手伸出窗外,探了探,沒有落雨,隨即隻手一撐,躍上窗棱。
夜風吹起他墨黑的發,肆意飛揚。
半蹲在窗棱上的他猶如夜之精魅,端着一張傾世容顏,渾身散發着精靈魅惑的氣息,蠱惑人心,吸人精髓。
她追過來,驚豔的眸光中有着深深的震撼和一絲癡纏,不自覺的張張口,低聲抱怨:“怎麼也不帶件披風出來。”
他回眸,眸光璨亮,加深脣畔的笑容,眼眸帶着深深的眷戀和不捨,一閃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裡。
沈晏寧愣愣的瞪着窗口,深夜沁涼的風吹亂了她披散的發,吹亂了她鼓譟的心。
“霧一。”沈晏寧低聲輕喚道。
等了片刻,不見人影,她又提高音量,喚道:“霧一、霧二。”
“屬下在。”兩個黑影齊齊出現在窗外。
“跟上去,護他回去。”沈晏寧蹙眉,想到將軍府外的一羣宵小,心中擔憂。
其實,她心裡知道,以他的武功,他對付那些嘍囉簡直可以秒殺,但是,他畢竟只有一個人,且身份敏感,她還是不放心。
“是。”霧一霧二兩人對視一眼,心知少主這是要他們跟上去,幫那個男人清理尾巴,立即領命而去。
沈晏寧迴轉身,看到雪慄虎在牀邊的被褥上歡騰的打滾,脣角溢出一絲笑意,走過去,素手一拎,抱着小東西上去牀榻,睡覺。
一連三天,太平無事,將軍府外監視的人也都安靜得彷彿不存在一般。
沈晏寧一直待在將軍府,整日除了例行的去一趟老夫人那裡,就是看書練劍。
沈晏翎這期間倒是出去了兩趟,因爲秦叔的消息傳過來,凰玉答應讓她隨時去找他,其他的事情免談。
這個結果倒也是
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沈晏翎便出府,去了凰玉所在的保濟藥鋪兩次,也順便取來了她承諾答應沈晏寧的藥丸。
沈晏寧問她是怎麼拿到這麼重要的東西的時候,沈晏翎只是一臉憤恨的說:“還能怎麼拿?當然是光明正大的拿的!”
“那你這是什麼表情?”沈晏寧懷疑的目光將她上下掃描一遍,戲虐道:“莫不是發生了什麼……”
“哼!”沈晏寧傲嬌的輕哼一聲,便回到自己所在的南廂房,“砰”一聲將房門大力的關上,隔絕她的探究。
三天一到,秦叔裝扮成賣古董首飾的商人,送來了許多新近流行的首飾款式,讓將軍府的女眷們挑選。
當然,這只是個幌子,重要的是送來了幾乎一模一樣的與藏寶圖有關的信物。
沈晏翎拿着一模一樣的月牙兒玉佩,讚不絕口。
瞪着大眼睛,仰頭問秦叔,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怎麼分辨?”
秦叔抖了抖鬍子,指着玉佩笑道:“這個嵌着玉佩的金箔背面花紋,最後哪一點跟真的那塊反着雕刻的,在末尾的時候,多了一點。”
沈晏翎似模似樣的點點頭,翻過玉佩對比背面的花紋,果然在其中一塊的末端發現了那幾乎與花紋融爲一體的一個小點。
乍一看,就好像是花紋上的一朵小花骨朵兒,不仔細區別真的很難分辨。
秦叔又解釋說道:“另外,玉作爲王者之器,這世上幾乎是沒有一模一樣的,即便是同一塊原料切割雕琢的玉佩,除了水頭和硬度一樣之外,色彩和裡面的通透程度還是有細微的差別。三小姐可以仔細的看這塊原料羊脂玉,相比較假的這塊更加溫潤和細膩,這是經年歲月留下的痕跡,是以,新尋找的羊脂玉料雖然同樣瑩白貴重,但無法替代真的。”
“果然,不仔細對比,真的很難區別,秦叔真是厲害!”沈晏翎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老朽慚愧,都是匠人們的功勞。”秦叔慚愧的拱手謙讓。
“秦叔不必謙虛,這次真是幫了大忙,寧兒感激不盡。”沈晏寧屈膝行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