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自保吧。”沈晏寧眉目忽而沉靜而銳利,有種說不出的冷肅之氣,她沒有說出口的還有一句:殺了東方勉。
瀟梓瀚疑惑的看她幾眼,脣角緊抿,最終沒問緣由,只當她是在將軍府處境艱難,道:“這種藤甲原料必定不好找,既要投入軍中使用,也肯定需要巨量原料及耗材,還有工匠難尋,只怕一時很難成事。”
“此事並不是迫在眉睫,故而不急。”沈晏寧見他鬆口,知道十有八九他是答應了,展顏道:“何況批量製成這種藤甲衣也頗費銀錢,目前我也拿不出許多,只能少量秘密嘗試,一旦試製成功,確保萬無一失的情況下才會大批量製作,這其中過程還需隱秘,所以,每一個環節都需要細細思量,三思而行,這纔來找表哥商量妥當方法。”
“所以。”瀟梓瀚瞪她一眼,道:“你纔去賭錢?”
沈晏寧一鄂,也沒解釋,只是訕笑兩聲,就讓他這麼誤會也行,至少賭來的錢還是用在實處,而不單單隻爲行樂。
瀟梓瀚拿起桌上的幾張紙,細細看過之後,認真道:“據這裡記載,需要去到西南荒蠻之地尋找野藤爲原料,光這裡就頗費人力,何況還需桐油浸泡七七四十九天後,晾曬、計量尺寸、銜接、編制等工序……”
“表哥還記得我剛去靈犀山的時候有一次我氣師傅關我禁閉,趁夜偷偷跑下山,結果迷路了,去到靈犀山脈南邊的一處山谷之中的事麼?”沈晏寧不待他說完,輕聲打斷他。
她的話,勾起兩人遙遠的兒時記憶,那時候,她是驕縱難訓,經常惹惱了師傅,又遠離父母親人獨自在窮鄉僻壤生活,還得晨昏定省的刻苦練功,她時常不是偷偷溜下山就是獨自一人躲在房裡哭。
好在那時候還有大表哥和三表哥的陪伴,尤其是瀟梓瀚,只要得空了,就會從師叔那邊過來,陪她一起練劍,帶她去山中玩耍。
“那一次十分兇險,若不是三弟細心,發現你一路劃破衣衫留下的痕跡,說不定你早就被山中猛獸給吃了。”瀟梓瀚現
在回憶起那一次,還心下發虛,他不敢想象若當時找到她時真的只有一具屍體,他該作何感想,但那種驚懼和害怕失去的感覺至今猶存。
“是呢。”沈晏寧摸一下鼻頭,尷尬一笑,道:“那個山谷裡不僅有上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樹,更生長了許多野生的細軟藤蔓,所以,表哥只需派人尋到那山谷,定會找到許多我們需要的原料,這倒不用擔心。”
“嗯。”瀟梓瀚收斂心神,點頭道:“待我這次回南樑後,會立即派人去尋。”
沈晏寧道:“我比較擔心的是工匠難尋,不僅需要技藝高超者,更需要忠心保密之人才能擔當此事。”
瀟梓瀚也想到這點,默然片刻,道:“索性不急,慢慢尋吧。”
沈晏寧忽而想起一事,問道:“若是舅舅發現此事,你當如何回答他?”
若是按照瀟梓瀚的性子,自然是如實稟告,只是沈晏寧存了私心,這是她發現的,她要練的兵也將會是屬於她的親兵,不論將來是否會上戰場,至少這些藤甲兵一旦練成都不會成爲任何一個國家兵士。
可一旦被人發現,不可避免的會引得四國注目,從而來帶禍事也說不定,所以,她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可依着目前的情況,她只能求助於大表哥幫忙,不然不可能在三年內完成此事,她不能等!
瀟梓瀚自然知道她有所顧慮,只是他也想不到好辦法,於是問道:“依寧兒所見,該如何說。”
沈晏寧氣惱的瞪他一眼,賭氣道:“表哥就不能行事小心些,不讓舅舅發現麼!”
瀟梓瀚恍悟,不禁莞爾一笑:“如此,表妹也沒有妥善的說辭。”
“走一步看一步吧。”沈晏寧確實還沒有想到妥善的處理方式,只得瞥他一眼,叮囑道:“秘密行事,萬事小心!”
“自然。”瀟梓瀚挑眉。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眼見時辰不早了,瀟梓瀚送沈晏寧回府,兩人無聲在夜色中漫步,才轉過街角,迎面行來一輛馬車,兩人爲避嫌,退隱在
旁邊屋檐陰影下,待馬車離開。
沈晏寧盯着漆紅藍頂的雙人馬車瞧了半響,拉着瀟梓瀚的衣袖低聲道:“跟上去看看。”
瀟梓瀚默然點頭。
兩人跟着馬車走過一條街再轉角,便停下。
沈晏寧盯着馬車上款款走下的兩人,赫然就是殷少融和張瑛,略略皺眉,他們兩人到底還是黏上了,究竟是殷少融有意還是張瑛有心?
只見張瑛懷抱着初見她時的那隻半新不舊的琵琶,微垂着臉,一臉嬌羞之色,福身低聲道謝。
殷少融攏在昏暗的燈籠裡的側臉難掩疲憊之色,不過他還是溫和而有禮的低聲說兩句話,便轉身上了馬車離開。
張瑛直到馬車消失在黑暗中許久,才戀戀不捨的轉身推門進屋。
沈晏寧四下看看,這裡離剛纔他們出來的小院不遠,也就隔了一條巷道。
瀟梓瀚低頭,見她精神擭爍若有所思,問道:“寧兒在想什麼?”
沈晏寧擡眸,看他一眼道:“我記得上次離開張姑娘家的時候,給過銀子給她,我還叮囑她不要再拋頭露面的去賣唱了,有這回事吧。”
瀟梓瀚點頭,心中思忖:按理,那麼大一筆銀子,張姑娘就算爲父親請醫治病,也沒道理這麼兩天時間就花光了吧。
沈晏寧也是這麼想的,想想就覺得肉痛,那可是整整一百兩銀子呢,所以她才奇怪這姑娘到底是爲何不聽他們勸阻還要出去,就不怕真的惹上官宦家的紈絝子弟強搶了她嗎?
稍稍往深處想想,便也能明白張瑛此舉爲何,單單在家中枯坐等着沈晏寧幫忙打聽兄長消息,那得等到何年何月?
一百兩銀子雖緩解眼前的燃眉之急,可也保不了她一世無憂,還不如趁現在多出去走動,一來爲繼續打聽兄長消息,另外若真是碰上個憐惜的人,也還爲自己的將來謀得一份安穩。
既然她已經與殷少融正面接觸上了,那麼不久之後,殷少融會以得到她兄長的消息爲由,接他們父女入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