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奇怪呢。”徐子凝搖着頭,“本來早想好了他會百般抵賴,還預備了後手,誰知道他就那麼一副完全被嚇傻了的樣子!”
“黃德鑫可是個身經百戰的老狐狸,會被這點事情嚇得當場軟在臺上?不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徐子凝搖着頭,“不過不管他是裝的也好還是什麼,都不用擔心。就算查出來陸歡歡是誣告又能怎麼樣?黃家抖了這麼多年,哪有乾淨的!只要一查,他就別想乾乾淨淨地摘出來!”
“他本來就不乾淨,何況我也不會讓他乾淨!”
其實徐子凝跟風品真是多慮了。且不說陸歡歡舉報黃德鑫涉嫌拐賣人口算是歪打正着,也不知怎麼就牽扯出來黃德鑫幾十年以前賣掉了親戚家大小几口人的舊案,就說近兩年發生的事情,也被牽扯出來,什麼劣質藥吃死人、徵地皮打死人的事情都被抖露了出來,更不用說什麼行賄造謠這類零零碎碎的事情了。
“黃德鑫不是這麼倒黴吧?我準備的東西還沒用上呢,他怎麼就翻不了身了?”風品充滿疑惑地跑來問徐子凝。
徐子凝輕咳一聲,“誰說用不着了?痛打落水狗這種事情,不也挺痛快的!”
“打不着啊!那老小子現在往醫院一躺,舒服着呢!”風品無比遺憾,完全沒發現自己一下子就被徐子凝帶帶歪了。
“舒服?不能吃、不能睡也不能動、全身插着管子那叫舒服?誰願意誰去舒服一個給我瞧瞧!”徐子凝問他,“徐曉藍那邊查出什麼問題沒有?”
“你別說,問題還真就出在她身上!”風品搖着頭直嘆氣,“難怪說最毒女人心,這老黃好歹也是她老公,她怎麼就下得了手?可笑黃德鑫賣藥賣了一輩子,最後還是被自己的藥給坑了!”
“上次她名下的酒吧出事,黃德鑫不是也袖手旁觀了?徐曉藍直到現在,還欠着人家不少外債吧?被逼急了什麼事做不出來!上次我就發現她在偷偷跟蹤黃德鑫,肯定是對他沒存什麼好心,所以才提醒你去查查她。”
這一查就查出來,徐曉藍給黃德鑫那杯茶裡,加了能夠使人在短時間內血壓迅速升高的藥。黃德鑫年事已高,雖然平時很注意保養,卻還是有“三高”的毛病,最近又忙着辛勤耕耘生兒子,出點意外實在是正常得很。沒人知道他是栽在了那一杯茶上。腦溢血發作的不早不晚,恰恰在他最覺得志得意滿的時候。
在外人看來,這分明就是黃德鑫做賊心虛,東窗事發的時候兒一激動,就栽了。
“這徐曉藍也不知道是幫了咱們還是幫了倒忙!”風品搖着頭有點遺憾似得,“病牀上跟監獄裡哪個更享受一點?好像真不好說!”
“對別人不好說,對於他,現在這個狀況無疑是最難熬的。”
徐子凝一語成真。
黃德鑫跟別人不一樣。普通的人,哪怕就是最沒權沒勢的小老百姓,家裡出了個病人,固然是精神和經濟上都承受巨大壓力的,但是好歹也能體現家人親情。
可是黃德鑫呢?沒有晚輩,唯一的兒子早就死了。雖然有好幾個據說是懷着他骨肉的女人,可是那孩子且不論到底是誰的種,都還在孃胎裡呢,別指望能照顧他。
至於徐曉藍?沒錯,徐曉藍的確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不過她一面忙着繼承黃家的家產,一面忙着對付那幾個仗着肚子裡孩子哭着喊着要來分家產的女人,哪兒有那個閒心去照顧他?
黃德鑫被扔在醫院呆了不久就被停藥了——徐曉藍說黃德鑫公司的錢又沒有交給她過一毛,讓她拿什麼來交醫藥費?
黃家根本沒有別的親屬,或許黃德鑫是汲取了他自己的經驗,發跡之後跟自己的所有親戚那是誓死不相往來的,所以也不用指望有人幫他說句話了。
於是在拖欠了醫院的醫藥費之後,黃德鑫就被徐曉藍給接了出來。原本她就想把黃德鑫給扔到醫院裡自生自滅的,可作爲黃德鑫的唯一合法繼承人,自然有人圍攏在她身邊,也有人給她建議,現在這種事情還不適宜這樣做,於是,黃德鑫就被接回家好好休養去了。
“我聽說昨天天,徐曉藍又跟人打起來了。”董華畫作爲一名資深八卦愛好者,一聽到消息就跑來告訴徐子凝。
“又是哪個‘懷着黃家兒子’的女人吧?”徐子凝頭都沒擡,“這個星期第三回了吧?別大驚小怪的。”
“這回不一樣。”董華畫特別強調。
“不一樣?”徐子凝終於停筆擡起頭來,“難不成這女的說她懷的是女兒?”
別怪她想不出別的,自從黃德鑫倒了,他名下的產業大部分被查封,徐曉藍還沒撈到什麼好處呢,那些女人就一個二個迫不及待地找上門來。這早就不算新聞了,最開始還能被人津津樂道一下,現在就連最末流的小報都懶得去報道了。一天三次地上演同樣的戲碼兒,誰也得看煩啊!
“徐向南出面了。”董華畫的蘭花指翹起來還是那麼嫵媚,“據說你那位三嬸兒也是伸手非凡,一出手就撓花了那女人的臉!”
得!這還真算個稀奇事兒!
自從被塞到黃家,徐曉藍就恨上了自己的父母。再加上酒吧賠償被逼的走投無路之時回孃家求助,父親黑着一張臉,母親罵了人家祖宗八代,可是不管怎麼樣,歸結起來就倆字兒——沒錢!
所以,徐曉藍早就跟他們決裂。等黃德鑫一跨,她更是覺得自己的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把幾次三番上門示好的父母都給晾在了門外。
這些事徐子凝都是知道的。
只是徐曉藍也沒想到,黃家也是內憂外患一大堆,先是產業被查封,後有幾個懷孕的小三不斷上門挑釁,徐曉藍漸漸發覺,特殊時候孤掌難鳴,只有暫時擱下前面的嫌隙,跟父母重修舊好了。
這其實也不奇怪,趨利避害,三叔一家人歷來都是深得精髓的。
徐子凝見怪不怪,風品倒是沉不住氣又找上門來,也提起來這件事。得知徐子凝已經聽說了,風品很是無奈,“董華畫一個大男人,嘴怎麼那麼碎!”
“他可是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美女。”徐子凝好笑地看着風品,言下之意很明白——您不也是個大男人?不也巴巴兒地跑來碎嘴了?
風品摸了摸腦門兒,想起自己來得目的。
“你還沒告訴我,陸歡歡那天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那天陸歡歡說了那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之後,就提出要跟徐子凝單獨談。她被捆得跟個糉子似得,也不用顧忌,所以風品就任由徐子凝跟她去談。反正想知道內容,等徐子凝出來一問不就行了!
誰知道徐子凝出來之後,只是讓他幫忙安排讓陸歡歡能順利出現在黃德鑫的投產儀式上,別的一概不提。
他還以爲徐子凝是故意讓他有個懸念好看戲,可是後面卻漸漸覺得不對了。
徐子凝還是通過他才見到陸歡歡呢!那陸歡歡又憑什麼好端端地就非要哭着喊着給徐子凝幫忙扳倒黃德鑫?他明着暗着打聽了好幾回,總是被徐子凝不着痕跡地把話題給帶開了!
這女人,什麼時候也變得跟週一軒一樣那麼狡猾了?風品這樣一想,心裡一疼,卻突然不想再問下去了。
徐子凝把他的神色看在眼裡,也猜出他的疑惑。不是她故意瞞着,而是這事情她自己也不好確定。
她也奇怪,那天陸歡歡支開風品之後,直截了當地就說出了這個計劃。說起來,這手段不算高明。陸歡歡明明不是被黃德鑫的人給賣了,但是她就是一口咬死,這要擱在平時,根本就起不了個大水花兒。陸家不足以跟黃家抗衡,也不會因爲一個女兒去明着得罪黃家。
可這計劃巧就巧在時機。作爲不久之前才被徐向北坑過一把的任市長,還沒來得及施展任何手段,徐向北就跑了。當然,人家市長是不會因爲這麼點小事就對徐家其餘人實施什麼打擊報復的,否則也不會參加這個算是徐向北外甥女婿的投產儀式。
但這也不代表任市長不記得這麼一檔子事兒,不記得跟徐家沾邊兒的人似乎都沒好事兒這麼個念頭,更何況衆目睽睽之下,既然有人公開舉報,於公於私,都是要查一查的。
黃德鑫做生意做得絕對不是光明磊落,只要一查,他就別想全身而退,更何況,好像還有人暗地裡把各種陳年舊賬都往調查組的眼皮子底下送了!
陸歡歡沒這個本事,在徐子凝看來,跟黃德鑫有仇又有這個能力的當然就是周家和週一軒本人。只是她拿不準,這些事究竟是誰在出手。
按理說,週一軒還在養傷,屬於自顧不暇的階段,但是那傢伙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也不好說。而周家卻一直沒什麼動靜,如果這次是他們的手筆,那還能說是他們表面按兵不動,實際早就對黃德鑫下了狠手;可這要真是週一軒的手筆,那就說明周家居然什麼都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