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隨着風漸漸的遠去,蘇洛奕卻是抿緊了脣瓣,眉心皺成一個大大的“川”字。看着蘇卿言的身影慢慢的從他瞳仁裡消失,他冷哼了聲,甩袖大步的往沈錢錢的屋子走去。白韶羽當初說他害了錢錢,現在連他的弟弟也說他害了錢錢?
這倆個人,可笑,可悲!沈錢錢被人架着回到屋裡,她心裡想着剛纔在後院裡見到的蘇卿言,心下惴惴不安。剛想讓自己身邊的陪侍丫鬟去後院那邊探聽點情報,蘇洛奕就回來了。看到沈錢錢,蘇洛奕斂起身上的戾氣,一臉溫柔的說道。“錢錢,有藥了,我已經讓下人去熬了,很快就能喝了。”
沈錢錢見到他,有些頭疼。扶了扶額頭,她淡淡道,“我有些困了,想先休息一會兒。”“再等等吧,藥很快就好了。”蘇洛奕寵溺的說着,眼角向旁邊站着的幾個侍女瞥了下,那幾人會意,立刻撒歡子的退下去了,房間裡一時就只剩下了沈錢錢和蘇洛奕倆人。
氣氛變的有些詭異。沈錢錢揉搓着自己的衣服,每次只要和蘇洛奕單獨在一起,她便感覺到身上冷氣直串,頭頂也沒來由的颼颼颳着冷風。所以她並不怎麼喜歡和他單獨在一起的感覺。
“錢錢。”他輕聲的喚了一句,伸手溫柔的摩挲着她柔軟的秀髮,眼裡盡是深情。沈錢錢此刻雖有些虛弱,但仍舊抗拒的避開他的親密接觸,訕訕道,“我真的困了,我要休息了。”你丫快點走啊。
蘇洛奕直接無視她這半句話,反而越發的大膽,摟住沈錢錢的身子,把枕頭擱在她的肩膀上,用喑啞的語氣說道,“他們都說我做錯了,可是。錢錢,我覺得我並沒有錯。你本來就是我的,不管是什麼人都不能從我身邊奪走你。”
他的身子比她一個病人還要冰涼,再加上她那句不知所謂的話,沈錢錢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立起來,胃裡隱隱泛酸,有些想吐。蘇洛奕似乎也感受到她微微的掙扎,可是他依舊固執的抱着她。
“剛纔來的那人是誰?”見掙扎不了,沈錢錢索性開口相問。“一個無聊的人。”蘇洛奕隨口道。“一個無聊的人爲什麼到這裡來?”沈錢錢撇撇嘴角,顯然是不相信。不知道是不是沈錢錢的這個問題提醒了他,蘇洛奕眸光一閃,眼前快速的閃過一種可能。
是啊,白韶羽爲什麼要讓自己的七弟來送藥?這裡肯定存在着什麼貓膩。有沒有可能……“哦?真的找到了錢錢的藏身之地了?”藥鋪裡,白韶羽聽到高明的話,眼睛馬上一亮,嗖的一下便從椅子上坐下來。
蘇洛奕是個狡猾之人,他回到天寧國後便沒有把沈錢錢直接接到王府去,而是找了個別院住下來了。雖“是的!”高明拱手道,“屬下按照殿下你的吩咐,把該說的話都同蘇卿言說了一遍。蘇卿言當即的就往六王府趕去了。後來大概是撲了個空,又往城外去了。屬下跟蹤了一路,才發現了蘇洛奕的別院。”
“不錯,不錯!”白韶羽眉毛往上一挑,這招投石問路演的不錯。蘇洛奕還以爲他查不到他住的別院呢。這下好了,不管他做的再怎麼隱蔽,也被自己的弟弟給暴露出來了。呵呵,找到藏身的地方,下面的就好辦了。
蘇洛奕在沈錢錢的房裡又坐了一會兒,便很快的離開了。府裡的下人熬好藥,便火急火燎的送了上來。沈錢錢喝了藥,胸口倒沒有那麼悶了,其他的療效暫時還沒有發現。喝了藥,她很快的便上牀又去睡覺了。
這奕覺直接睡到夜裡……今夜,風緊,雨大。北風凌厲的嘯叫着,卷着密集的狂雨,在陰暗空曠的天地間肆意暴虐。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道瘦長的陰影便很快的被拉長。那道黑影跨過門檻,緩緩的向牀上走去。
冷風呼呼的颳着,吹的兩扇門“碰碰”的撞擊着。那道黑影在牀前站定,緩緩的伸出手,掀開棉被。牀上躺着的沈錢錢似乎被冷風吹醒,驀的就睜開眼皮,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棉被已經落下,她伸手去扯,擡頭卻突然看到牀邊站着的那個人影。
“啊!”她嚇了一跳,臉色一白,“你是誰?”半夜跑出來想要嚇人嗎?“是我!”一陣渾厚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來。沈錢錢眉頭皺了皺,不滿的撇了撇嘴角,“你幹嘛半夜跑我這裡來啊?”蘇洛奕冷然的開口,
“等人。”等人?沈錢錢挑了挑眉,仰頭要去看她臉上的神情,但無奈視線太過的昏暗,她根本看不清蘇洛奕臉上的表情,只能小心的問道,“你等誰啊?”“呵呵!錢錢,他自然是等我了!”一個凌厲的笑聲從夜風中飄了過來。
沈錢錢眼睛一亮,立刻要從牀上下來,“小白……是小白……小白來救我!”她那番急着下牀的動作深深的刺痛了蘇洛奕。蘇洛奕眼裡的溫度驟然直降,他粗暴的伸手扯住她的手腕,“不許你去找他,你只能跟在我這邊。”
“啊,疼……”沈錢錢被他捏的直接叫出來,蘇洛奕又連忙的放開她的手腕。只是點住她身上的穴道,把她緊緊的箍在自己的身邊,用冷絕而霸道的語氣說道,“錢錢,你只能是我一個人的,不許你去找她。”
沈錢錢身子不能動,但她顯然也不贊同蘇洛奕這句話,冷嗤一聲,將目光看向從門口從容進來的人。白韶羽一身夜行衣,看到沈錢錢並沒有出什麼事情,他心裡也稍微放鬆了口氣。於是擡頭,迎着視線看向蘇洛奕,呵呵笑道,“老朋友,我們又見面了。”蘇洛奕蔑視的一瞪眼,“誰跟你是老朋友。”
“好好,算我一廂情願,高攀你六王爺,這樣總行了吧。”白韶羽哈哈一笑,笑容裡是篤定的自信。蘇洛奕不置可否,只是牢牢的把沈錢錢箍在自己的身邊。白韶羽勾脣瀲灩一笑拱手道,“今天我來這裡是爲了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嗎,希望六王爺能歸還在下的妻子。
在下的妻子有孕在身,身上又有舊疾在身,還望六王爺體恤在下兩夫妻的恩愛,把在下的妻子相還。”白韶羽說着這話時,目光是一直停留在沈錢錢的身上的,他那狹長的桃花眼熠熠發亮,再加上他說這話時周身顯露出來的不怒自威,倒是讓人隱隱的有種壓迫感。
沈錢錢被蘇洛奕點住了啞穴,說不出話,只好緘默的看着白韶羽。她心中有好多的事情要親自的問他。她現在的一切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混亂”。
混亂的身世,混亂的夫君,混亂的人生……“白韶羽,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蘇洛奕面冷如修羅,聲音更是直接凍人,“你知道今天我爲了對付你,派了多少人埋伏在周圍嗎?呵呵,可以說,你今天是走的進來,就出不去了。白韶羽,你我的賬早就應該清算了。今天當着錢錢的面,你就實話實說的把錢錢以前的事情說給她聽。”
白韶羽纖細白皙的手指勾起散在額前的一縷墨發,笑的肆意而風流。“蘇洛奕,我實話實說吧,你永遠都鬥不過我。你讓我跟錢錢說實話,行啊,我會把所有的實話都說給她聽的。不過這僅限於我們倆人之間,至於你,就不要瞎摻和了。”
“白韶羽,你未免太狂妄了吧!”蘇洛奕袍袖一甩,揚聲道,“來人!”黑暗中,齊刷刷的衝進一些手裡拿着明晃晃長刀的人,而在這些拿長刀的人後面還站着一排弓箭手。他們拉滿弓,隨時都有可能置白韶羽與死地。
白韶羽儼然已經不把這一切威脅看在手裡了。慢悠悠的從自己的袖子裡拿出一張明晃晃的聖旨來,緩緩攤開,朗聲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龍翼國寧王殿下乃我朝的貴賓,爾等務必要禮遇相待,切勿相害,違者格殺勿論。”
白韶羽悠悠的唸完手中的聖旨,便又勾着戲謔的嘴角望向蘇洛奕,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蘇洛奕震驚的站在原地,臉上滿滿都是不相信的表情,“這不可能……不可能……你這詔書肯定是假的,假的……父皇根本不會下這樣的詔書的。”
“總有意外嘛。”白韶羽說着話,表情還十分的欠揍,他把手中的詔書往地上一扔,“六王爺要是不相信,大可以看看上面的印記。”蘇洛奕聽聞低頭看向那聖旨上的印記,眼裡的震驚更甚,失神了許久,他才憤怒的吼道,“白韶羽,你對本王的父皇做了些什麼,以至於他會這般的妥協。”
白韶羽雙手無辜的一攤,“呵呵,這個嘛。自然是秘密了。當今的聖上既然不肯說嘛,那在下現在也答應了聖上,就不說了。”“白韶羽,你卑鄙!”蘇洛奕全身又罩上一層戾氣,揚手道,“不管聖旨是怎樣的,本王今天都要讓你有去無來。”沈錢錢仰着頭看向蘇洛奕,見他臉上的線條剛硬,似是隨時都可能下令讓人殺掉白韶羽。
她心裡擔心的爲白韶羽捏了把汗。趕緊用眼神示意他快點離開。蘇洛奕明顯是已經瘋了,硬闖肯定救不出她的。白韶羽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他雙手環胸,笑着看向沈錢錢,“錢錢,放心吧。六王爺他殺不了我的,因爲啊……”“六哥!”一個慌忙的聲音傳來,衆人回頭一看,卻發現蘇卿言也帶着一大羣的人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