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錢錢聽他這樣說,只能癟癟嘴,打消自己送禮的計劃了。
太監按順序一一的宣稱禮單,衆人都伸長脖子想看看皇帝最爲寵愛的六王爺爲送什麼大禮給皇上。可太監讀完五王爺的禮單後,卻直接跳到七王爺蘇卿言那邊。
蘇卿言讓自己的貼身太監取來一幅裝裱的十分精美的畫,畫未打開,空氣中隱隱的已經散發出一股幽香,一時間把衆人的積極性給調動了起來。
蘇卿言生性淡泊,不在朝中拉幫結派。他平日裡也只是喜歡作詩、作畫,待人又極好,總的來說,還是深得京城許多女子喜歡的。
蘇卿言走到場中央,輕輕的展開畫卷,那畫大約有兩尺多高,六七丈長。畫上有一個很大的湖泊,湖泊裡的水十分清澈,湖泊裡還有幾條魚兒歡快的遊着。而湖泊面上則畫着一條張牙舞爪,十分霸氣的長龍,那條龍騰雲駕霧,似是馬上要從湖泊上游弋到空中,一展雄姿。
這時,蘇卿言道,“父皇,父皇屬龍,這畫便是兒臣送與父皇的禮物。有父皇在,我們天寧國,必定會打敗龍翼國的!”
蘇卿言的話剛說完,底下又有人議論說蘇卿言能詩會畫,他的字畫可有一字千金之說。眼前這副畫卷,若是流傳到宮外,怕是幾萬兩金都擋不住有人打破腦袋來搶。
沈錢錢正好把別人的這些議論聽在耳中。她眼珠子又骨碌碌的轉了一圈,暗呼自己的愚笨。前段時間,蘇卿言問她要什麼禮物,她那時就說直接送銀子。現在和皇帝這麼一比,她覺得虧啦!
她屬牛的,回去也讓蘇卿言畫幾頭牛送給她。
皇帝似乎也很滿意自己兒子送他的這幅圖,他掬了把自己的鬍鬚,含笑着頷首,“不錯,不錯!卿兒最近的畫技又進步了不少。你這番心意,父皇收下了。”他樂呵呵的又笑了兩聲,擡手招呼自己的貼身太監張公公低語了一番。
張公公馬上高聲喧道,“七王爺賞:鳳如玉一雙、瓊臻糕一瓶……”
張公公唸了長長的一串,沈錢錢記不住,只能心裡默默的羨慕蘇卿言。但羨慕的同時,她馬上又想起一件事情,她轉過頭向身邊的蘇洛奕問道,“你不是說也替我準備了禮物嗎?怎麼?我沒聽見太監念你的禮物?你該不會沒有準備吧,胡亂糊弄我的。”
蘇洛奕銳利的眸子頓時不悅地眯了起來,眉頭也忍不住的往裡凹,他抿脣淡淡道,“送禮又不是一定要當着衆人的面送。本王要送的人是我的父皇,不需要向別人交待什麼。”
“切!”沈錢錢拋去個白眼,“我看你是妒忌卿言。他送的禮物深得你父皇的喜歡,而你連你的禮物都不敢送上來。你這人啊……嘖嘖……你就繼續嫉妒吧。”
沈錢錢白眼剛拋出去,還沒來得及收眼呢,卻發現自己的手又被蘇洛奕抓住了,她擡頭,蘇洛奕正眯着一雙眼睛,一張俊容緩緩的逼近她,她唬了一跳,立刻和他拉開距離,警惕到,“你做什麼呢?”
“你真的想知道我今天給父皇送了什麼禮物嘛?”
“這個嘛、知道一下也無妨啦!”沈錢錢偷看了他一眼,一顆心“砰砰”亂跳。蘇洛奕這人還真讓人討厭,幹嘛離她這麼近,她心裡早已經想和他劃分界限了。他這又靠的那麼近,他這難道是像她使用美人計嘛。
蘇洛奕不顧桌子上其他人驚詫的目光,彎腰,用低啞滄桑的語氣小聲道,“如果想知道,那晚上在御花園的瓊華殿裡等你。記得只能你一個人來!你來了我就領你到父皇那裡去……你就知道我到底送什麼禮物給父皇了。”
沈錢錢狐疑的盯着蘇洛奕看了很久,最後還是嚥了口口水,忍不住小聲道,“你確定,這個不是鴻門宴?要誘我上鉤!”
蘇洛奕嘴角換上冷意,睨了沈錢錢一眼,“不是你想知道本王送什麼禮物給皇上的嘛?怎就賴上我了。”他說到這裡,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放心。就你這般長相,本王不至於飢不擇食的就直接在宮裡吃了你的。”蘇洛奕說完這話,嘴角咧咧,趕緊的捂嘴看向已經謝完恩向他們這裡走來的蘇卿言。
沈錢錢瞪了他一眼,正想回話間,蘇卿言已經到了跟前。他看見沈錢錢,便不由得笑了起來,“六哥、錢錢,你們再聊什麼?”聊的這麼開心。
沈錢錢見蘇卿言回來,便把剛纔要說的那些話吞回肚子裡,然後回眸誇道,“卿言,你畫的那副畫真好看。那幅畫你畫了多久?”
蘇卿言道,“半個月。”
“哇!”沈錢錢驚呼,兩眼晶亮的看着蘇卿言,那目光更像是在看一棵搖錢樹。她激動到,“卿言,你真厲害!我以前就很看好你了!也不知道哪個女人福氣那麼厚,以後嫁給你。就整天守着你就可以了。沒錢了,搖了搖你,讓你寫兩個字就有錢了。你就是一棵現成的搖錢樹。嘖嘖……可惜啦……”
沈錢錢這話聽的真不是地方,極容易讓人產生歧義。
就比如蘇卿言,他會認爲沈錢錢口中的“可惜”,是指她自己沒有嫁給他這棵“搖錢樹”。而在蘇洛奕方面來聽,差不多也是這個這個意思。
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情況了。蘇洛奕聽完她這話,細長的眼睛裡,含上一抹嘲笑,嘴邊單開一絲若有若無的諷笑,“沈錢錢,想當初可是你上趕着要嫁給本王的,別以爲你現在不記得了,就能否認你以前做過的那些傻事。”
清冽而深沉的聲音,充滿了嘲諷,在她的耳畔,短促的響起。
沈錢錢皺了皺眉,暗想蘇洛奕這又是發哪門子的氣啊。這大喜的日子,她可就不跟他記仇了。她轉過頭,繼續向蘇卿言道,“卿言……呵呵……要不你也給畫一幅畫做我明日的生辰禮物,好嗎?”
蘇卿言眨眨長睫,一抹莞爾的笑容浮上他的清亮的眸子,他低頭,支吾的說道,“我、我就知道你會反悔、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是一幅水牛嬉戲圖……”
“呀!”沈錢錢先是訝異,隨後是震驚,最後是欣喜,“卿言,你真夠義氣的。我、我走了哪門子的狗屎運,竟然交了你這樣的一個朋友啊。真是太幸福啦!”
沈錢錢的誇獎聲,讓蘇卿言的耳根子紅了紅,抿脣嘴角含笑。
但她的誇獎聲,對某人來說,卻是一種折磨。蘇洛奕挑着眉,帶着幾分散漫,他細長的眸子裡,蘊含起一絲嘲諷,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這纔多大的事情啊,就把你樂成這樣。以後出去別跟人說,你是我蘇洛奕的王妃,本王丟不起這個人。”
“不說就不說!我本來在外面就沒有跟人說過我是六王妃。”沈錢錢哼哼唧唧的用話頂他。其實她和蘇洛算是一對歡喜冤家了。兩人長時間沒有見面,彼此對對方還會有些掛念些,但如果兩人相處的時間一長,便又開始互相嫌棄了。
蘇洛奕嫌棄沈錢錢不遵“三從四德”,沈錢錢嫌蘇洛奕袒護黃淑媛。就這樣的兩人,在一起爭吵那就簡直是開胃小菜了。如果兩人不爭吵,那倒是奇怪了。
沈錢錢氣呼呼的把話說完,蘇洛奕明明氣的快要爆炸了,可嗓音卻絲毫未變,略顯清冷的嗓音宛若被北國冰冷的寒氣裹着,字字含着冰渣子,化爲利劍,絞殺着飈了過去。
“可惜啊,你這王妃的稱號是父皇封的,如果你不滿意,那你可以去找父皇去。你爹是沈丞相,我父皇看在丞相的面子上,你想當幾王妃,還不是手到擒來嗎。我這六王府屋小、人少,實在是委屈你了!我這小廟留不住你,本王倒是覺得七弟的那廟夠大夠豪華的,你倒是可以考慮住進去了……”
蘇洛奕是被沈錢錢的話氣瘋了,大庭廣衆之下,爲了他男子漢的自尊,他不得不這樣說了。
沈錢錢呆住,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下巴抖啊抖的,伸手指着蘇洛奕,說不出話來。半響,腳丫一跺憤憤的磨牙道,“好!蘇洛奕,你等着!等下宴會一結束,我一定要向黃伯伯告你的狀去。有種你別逃哈!我等下就跟黃伯伯討張休書。咱兩馬上就拜拜了!”
“黃伯伯?”蘇洛奕挑眼,“你什麼時候跟我父皇關係這麼好了?”
“哼!”沈錢錢一聽他這樣問,得意洋洋的笑道,“別扯開話題,咱們兩等下一切去黃伯伯那裡就是了!”
蘇卿言見這兩人關係僵在那裡,他趕緊出來打圓場。“現在還是壽宴期間,大家還是先吃飯吧。吃完了再說別的也可以啊。”
沈錢錢多少要給蘇卿言一個面子,撇撇嘴,不再去理會蘇洛奕。蘇洛奕擡頭深深的瞄了坐在主位上的皇帝,這次倒是真的閉嘴,一時之間舌頭就好像被貓要掉一般,說不出話來。
這樣一頓壽宴從正午一直延續到月上眉梢才散場。一散會,沈錢錢便馬上要去找沈淵。蘇洛奕心裡正爲自己剛纔說的氣話準備給她道歉呢。看到沈錢錢要去找沈淵。他心裡以爲她是要讓沈淵引薦她去見他的父皇,他趕緊扯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一處偏僻的角落,伸手去攬沈錢錢的纖腰,覆在她的耳畔蠱惑道,“你不是說想看我送什麼禮物給父皇嗎?等下御花園的瓊華殿見哦。我、等、你!”
他後面三個字說的幽怨無比,似是癡婦在等晚歸的丈夫一般。
沈錢錢被他這突然的舉動弄的臉紅、心跳、眼皮抽筋,她輕輕的從蘇洛奕的懷裡掙扎開來,低着頭道,“哦”了聲,便跑開了。
蘇洛奕笑看着她跑開,期間她被黃芍藥給擋住了,倆人便聊了幾句。蘇洛奕轉身,拂袖準備離開。可這時候,黃淑媛像水鬼一般,不知道從哪裡“飄”了出來,一下子就站在他身後。此刻她正伸手捂着自己的腹部,笑盈盈道,“洛奕,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你可不可以陪我回去啊。”
這一晚上,她過得可真是心驚膽跳啊。認識的、不認識,只要是個女人,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後,都會過來同她說幾句話,然後伸手便要撫摸她你微微有點“隆起”的肚子,她一晚上得賠笑,就怕被人給人識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