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贏了一招,但是面前的這個小女孩無驚無恐的表情,還是讓駱驚風皺起了眉頭。
他實在是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厲害,更猜不到她究竟會使出什麼絕招。有一句話是技高人膽大,但從外表和年齡上看,怎麼也不像是個具備高超玄功的人。
“別用那種眼神窺視着,還有一招讓你更驚懼。”
小女孩挪動着腳步,又開始變得平靜了許多。
這讓駱驚風不得不緊張起來。按常理,前招都是絕殺的招式,畢竟這是下了賭注的。但是到此時,對即將結束的最後一招,她卻反而顯得更有把握了。
“你到底有多少讓人驚懼的招式,不妨先介紹一下,讓我心裡也有個底。”
駱驚風也皺起了眉頭。
輕鬆接完前一招,本來還想好好地顯擺一下,挫敗她的傲慢。但是,卻反而覺得很不爽,尤其是看到她那平靜的樣子,心裡的那個厭惡感,就砰然劇增。
“如果你真想探究清楚我,那可以從頭再來,我會讓你看個清楚,看個明白,說不上你還能從中學到不少東西。”
她神秘地看了一眼門口圍着的士卒,平靜中又添了浮想的神態。
哈哈!
“你也別再思想了,我也不想學,更不想探究。還是趕緊的結束我們之間的交易,做了我的徒弟,一切自然會清楚的。”
駱驚風的笑聲雖然洪亮,但並不開心,畢竟內心深處還是有着些許的疑惑、許多的驚懼。
“看來,大名鼎鼎的駱驚風也有膽怯的時候。”
她開始了激將的語氣,尤其是臉上固有的表情,更具有殺傷力。
“少來,就一招,輸贏就看你的造化了。”
駱驚風移開了看着她的目光。
他實在是扛不住她那不消一顧,卻又大義凜然的眼神,
咿!
“看來也就是個一般般的混混,連看女孩表演的膽量都沒有,還怎麼混呀!”
這一次,她還搖起了頭,顯得無比的怡然自得。
“你少廢話,別在這裡瞎顯擺了,跟你磨嘰我們是看在你是個姑娘的面子上,才一再忍讓,並不是收拾不了你。”
海天愁怕駱驚風還真的改變了初衷,而再一次上這個女孩的當,急急地催促了起來。
“老大,我看還是直接了斷算了,她就是一個無賴中的混蛋,沒必要給她面子。”
“天愁,你是知道的,既然答應了的事情,我是不會輕易改變。既是要大開殺戒,那也要等她結束了最後一招。畢竟,咱們是大老爺們,不能不講信譽。”
因爲小女孩藐視的神態,加上言不由衷的激怒,讓駱驚風驚懼地移開了眼光,他不想因此而改變自己的打算。
不是看在她有着不一樣的舉動,那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讓步。
嗖。
銀光閃現中,一把凌冽的短刀刺進了駱驚風的肩膀。
哎!
咬牙中,駱驚風按住了短刀手柄,卻沒有急着拔出來。雖然整個身子前後晃動了一下,但雙腳卻紋絲不動。
“你個不講信譽的混蛋,竟敢下黑手。”
海天愁轉身,憤恨地一盯中,就要躍身而起,空拳直擊了。但被駱驚風沾滿鮮血的手,抓了個正着。
“不就是一刀嘛,常在江湖走,那有不挨刀的事。”
他咬着牙,忍住了鑽心的刺痛,將海天愁拉着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我只想問,這一刀算不算?”
疼痛和失望,讓他連說話都沒有了激情,彷彿這樣的問話,只是從嘴裡溢滿而出的。
他臉上佈滿了黯然傷神。
“這個,這招……”
她急急地後退着,卻無以言對。
此時,那白皙的臉上,騰一下紅了起來。
原本是想讓駱驚風在看到飛鏢的時候,能夠挪動腳步躲閃,而尋找狡辯的機會。卻萬萬沒想到,他卻是毫無知覺的接受了飛刀的穿刺。
這一刻。
她不僅是紅着臉,而且紅中開始了泛着青紫色。
駱驚風悠然地拔下了飛刀,舉在眼前端詳着。突然,他舉到了鼻子前,狠狠地聞了幾下。
“這上面不會有毒吧!”
“不會吧!”
海天愁驚悚地奪過了飛刀,一個焦急的轉身,舉着血淋淋的刀刃晃動在了她的面前。
“有沒有毒?”
說出的字彷彿是從他的牙縫裡擠出來一樣。
海天愁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可能稍微的一次激發,就會讓他直接暴怒。
小女孩張皇失措地四處看了看。
她在躲閃着海天愁暴怒的注視,更在逃避着自己驚恐的內心。
“沒有地啦,只是普通的飛刀。”
小女孩地下了頭。
她那蓬鬆散亂的短髮,雖然蓋在了額頭,但並沒有擋住她烏溜溜的眼珠,她正在偷偷地望着駱驚風。
“既然沒毒就好。”
駱驚風又一次重重地摁壓了一下冒血的傷口,但站着的姿勢,絲毫沒有改變,且紋絲不動。
“快坐在這裡,我給你先包紮一下,免得流血過多。”
海天愁搬動着凳子,拉了一把駱驚風的胳膊。
“還是算了吧!免得有些人抓住把柄,又給我難堪。”
駱驚風推了一把海天愁。
“寧可流血,也不能流淚,這就是咱們做人的底線。”
說這話的時候,他是瞟了一眼她的。
雖然無比憤恨,幾乎有了擊殺的想法。但是,當他拔出飛刀,看到她驚變的眼神時,憐憫還是陡生。也許她也是失手的一次舉動,也許只是爲了生存而不得已的過激反應。
人的情感總是在時刻變化着,也許之前所做的一起,並不代表着做後的改變。有時候,衝動也是難免的,甚至是一念中的追悔莫及。
鮮血在他的重按中,不停地從手縫中溢出,已經流淌到了長襖上。
駱驚風仍然站立不動。
咿!
“你傻嘛,可以坐着包紮一下了。”
猛然擡起頭,揚着下巴的她滿臉掛着明快的微笑,齒白脣紅中急喊着。
“這樣說來,我們之間的約定算是我贏定了吧?”
駱驚風皺着眉頭,還在進一步確認着。
他已被面前這個小女孩的狡辯和姦猾嚇怕了。
“不算行嗎?”
烏溜溜的眼珠迅速旋轉中,她伸長了脖子盯着駱驚風,臉上瞬間換上了遐想的神情。
“你個丫丫的,我看就是想捱揍,想見閻王的意思。”
海天愁伸展的手掌,已經舉在了半空。
她卻偏着頭,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還上前一步,站到海天愁手掌之下,毫不畏懼地等待着他掌力的落下。
“天愁,別跟姑娘家家的大驚小怪。”
駱驚風前傾着身子,剛一邁步。
撲通。
直接倒在了地上。
“老大。”
一聲驚呼中,海天愁瞪了一眼小女孩,扶住了駱驚風站起來。
長時間的站立,加上絞痛和失血,在移動腳步時,讓他失去了重力,轟然倒地。
“我都說了算你贏了,你還要死要活的幹什麼?”
小女孩挪動着嬌美的步子,站到了駱驚風的身邊,但這一次的頭低得更低了,下巴幾乎要抵在了前胸上。
駱驚風在海天愁的攙扶下,總算是放心地坐在了凳子上。雖然範建和二白一直驚恐不已,但此時,他們也變得焦慮了起來。端着木盆的,拿着棉布團的,反正,能用的都拿在了手中。
雖然是一把飛鏢短刀,但是在勁力的促動中,還是刺得很深,創傷很大。
海天愁雖然算不上專業,但非常的小心翼翼,更加顯得認真細心。他笨手笨腳中,終於包紮了駱驚風的肩膀。其實,在包紮和上藥這些事情上,他還真是趕不上年少豐的一小半。
“說實話,天愁你的手法根本無法與年大公子相比,他動起手來人感覺不到痛。而你好像是在故意的撕裂,比飛刀刺進去還痛。”
駱驚風雖然是微笑着的神態,但是劇烈的疼痛,還是讓他不停地咧着嘴巴,哈噓不止。
“別不滿意,要不看在你捨身大義的薄面子,我還不想伺候呢!”
海天愁繫着駱驚風脖子上的披風帶子,卻又故意掂了一下他的下巴,但臉上盪漾着的盡是兄弟情深的那種喜悅。
駱驚風擡眼急望中,撥了一把海天愁。
他焦急地盯住了小女孩。
“既然我贏了,那是不是該兌現承諾了?做事要認真,做人更要講誠信。男女其實一樣,都得有個做人的底線,我很不希望你這麼讓人琢磨不透,坦誠點不是更好嘛!”
被駱驚風這麼一說,她的臉上騰一下又紅了起來,好像羞愧無比的再一次低下了頭。手卻艱難地提了提齊胸的內褂,雙腳不停地左右挪動着,彷彿不知道選擇怎樣的站姿了。
“你倒是說話呀!這會兒怎麼變得靦腆了起來,之前的那種陣勢找不到感覺了嘛!”
海天愁大聲說着,也坐在了凳子上,學着駱驚風翹起了二郎腿。
“你讓我說個你都頭嘛?都到這個地步了,我說什麼有用嘛?”
探頭說完的瞬間,她還是埋下了頭。
“你知道就好,那還不趕緊地給你師傅端水,等什麼呢?”
海天愁愜意地笑着,卻扭頭看了看駱驚風滿意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