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過去,靈淼峰中卻是人心躁動,自那日在山中發現四具屍首之後,數天以來,每天清早均可在山間各處發現一兩具屍身。
爲此,五行宗掌教首座冷無心安排五峰人員,於半夜間在山中各處巡邏,菩提門及凌煙閣亦都派出門下弟子。而由於山中衆人分男女之別,居住之地亦分東西兩方,故而女方巡邏人員只有靈淼峰數人。
夜,悄然無聲的降臨,將世間的天地萬物均都包在其內,夜是黑暗的。
黑暗與光明相比,前者要大於後者,當黑暗降臨,試問世間還有什麼東西能逃脫它的包圍?而光明卻不然,光明雖亮,但天地萬物卻是何其之多,不知尚有多少隱藏在暗中?
黑暗的夜裡,靈淼峰山間,行來數道人影。
“我們還是分開巡邏吧!這樣可以避免魔教中人鑽咱們空子。”
黑暗中傳來晨風的說話聲。
“嗯,晨風師兄所言極是,只是我們九人該如何巡邏呢?是不是仍以東、西、南、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方呢?”
石磊問道。
“此次巡邏不比以往找尋,我們不可再分作此八方,依我愚見,我們此次可呈扇狀形,呈半包圍之勢巡邏,這樣,若有一人遇難,我們餘下之人亦可快速趕往支援。”
晨風又道。
“晨風少俠佈置精妙,林雲佩服!”
林雲,乃南海附近一略有名氣的修道世家,其祖上不知從何處得來一修道法訣,一代傳下一代,到其這代正好滿十,其父林峰是現在林氏家主,聽聞魔教欲攻打正道,而現在正道中聲望最高者莫屬五行宗,便將其子林雲派出,誰知在他去往五行宗的路上竟與司徒明相遇,由於俱在南海一帶,也都各知道彼此,兩夥人便結伴而行。.
晨風笑道:“林公子過獎。”
於是,他們九人分別散開,有晨風及他師弟姚青雲、陸子峰、白弟、徐逢春、石磊、迦葉、慕雲飛和林雲。
巡邏與尋找是不同的,敵人隱在暗中,而自己幾人雖也在暗中,但卻又是明的,這種敵暗我明的形式對他們極爲不利。
白弟的綠竹竿,由於上次被那黑衣人盜去,現在他手中則拿有一把長劍。
劍,是靈淼峰的,是在他外出巡邏冷無心所贈。
黑暗中,白弟在山間慢慢地走着,想起近來所發生的事情,他感覺似乎很奇怪,並在心中隱隱有種感覺,而至於是什麼感覺卻又說不太清。
近來每天都會發現,在山間各處有人被害,這種敵人隱在暗中,使得山中衆人心中極其壓抑,人心恍恍,忐忑難安,均怕自己便是暗中敵人的下一個目標。
這時,白弟忍不住再次想到,在前些日子,那天自己被師傅罰跪暈倒,醒來時所遇那黑衣人,並與其交過手,那天他若欲殺自己極其容易,他卻是爲何不那麼做?還有,他那天所說的話也是極其奇怪,根本就聽不懂所言何意,又將自己綠竹竿偷走做甚?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有個高人在*控這些,白弟均是百思不得其解,搖搖頭嘆息一聲,他擡頭向前看去。見前方的黑暗中,傳來數道熒熒微光,他知道,那是山間女士所住之地。
“不知道她現在在幹嘛呢?是不是也在巡邏?”
白弟輕聲細道。
就在這時,忽見前方隱約有道影子一閃即逝,白弟登時感覺到不對勁來,他輕喝一聲,道:“是什麼人?”
對方不語,卻忽然傳來一聲響,似乎是對方腳踩了顆小石子之音,而後卻見一人影自地下暴升而起,向着前方快速飛去。
“難道是魔教中人麼?”
白弟大疑,而後身子疾追,口中喝道:“前面之人是誰?”
對方不語,但身法卻快了許多,見到這樣,白弟心間不再疑惑,便一邊疾催身法,另一邊在手間聚起道元氣,擡手一記亮光向着前方之人後背射去。
飛逃之人亦抖手打出道幽光出來,與白弟所發之光碰在一起,登時爆作而開,而後繼續向前飛去。
前方飛行之人,修爲極其不弱,白弟猛催身法卻也不易追上,只可形成膠着狀,兩人之間始終相差十丈遠近。
再說他們另外一夥人衆,剩餘八人此時並未發覺白弟的狀況,仍舊慢慢地在山間行走巡察着,之間相差百十丈遠,而就在這時,忽聽一人大喝一聲:“什麼人?啊--!”
竟是林雲所發的聲音,衆人聞後連忙趕去,見黑暗的地上慢慢站起一人來,正是林雲。
“林公子,你怎麼樣了?”
石磊問道。
林雲自地下站起身子,手捂胸口,輕咳數下,道:“是魔教中人,先前我正行走時,忽得感覺眼前一道黑影閃過,便問是誰,哪知那人卻驟然向我胸口擊來一掌。”
“他往哪裡跑了?”
姚青雲問道。
林雲伸手向着遠方散發着微微熒光之處指去,道:“他往那邊走了,身法好快,眨眼便不見蹤影!”
衆人聽後,齊齊向着林雲所示方向追去,黑暗之中只可隱約看見前方那些猶如螢火蟲的微光。
……
黑影在前方疾馳,白弟一邊飛馳,一邊大聲喝道:“前方妖人休跑!”
他大喊乃喊給與他一道巡邏的衆同伴聽,前方那人似乎已經知曉他的意思,身法竟是快了許多,漸漸地,二人之間差距越來越多,突然黑影在他視線中一下消失。
白弟飛往他的消失地方落下身來,見四周生滿灌木叢,暗自思量道:此地灌木這般密集,那人若是隱在其中,實在不易察找啊!
白弟睜大眼睛,看着四周,將全身神識做到最爲警惕狀,眼前的黑暗慢慢的從他的眼前流過。
就在這時,忽聽得前方灌木叢中一聲輕響,白弟飛身撲去,他的身子尚未撲到,自黑暗中卻射出道光來,向他迎面射來被他閃身避過,卻見一人影自灌木叢中電射而出,向着高空飛去,白弟在後緊追不放。
忽然,黑暗中的高空,驟然出現一把巨劍,熒光四射的巨劍似乎憑空出現一般,根本不容得那人反應,向着他揮斬而下!
“啊?”
那人驚呼一聲,身子暴墜,但卻仍被巨劍砍中,發出光芒四射,那人落在地下便不再動彈,也不知是生是死。
白弟這時飛身趕來,他慢慢的靠近此人,剛欲將他制服,誰知先前還靜止不動的黑影卻從地上驟然而起,迎着白弟當頭一掌!
慌忙中,根本無法閃躲,白弟將手架起,伸掌迎去,哪知這招卻是地上黑影的虛招,只聽得“涮”的一聲,黑影的手沒與白弟迎來的手掌對擊,卻從手邊溜過,將他的衣袖劃出道口子。
白弟一怔,就在這一剎那,黑影卻猶如泥鰍般自他腋下逃去,虛空連踏數步,向着來時的黑暗中射去,眨眼便被黑暗所吞噬,身影消失不見。
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快的白弟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扭頭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又想到先前空中現出的那把巨劍,是誰在暗中相助自己?爲何卻不現身?
正當白弟飛身而起,欲再次追蹤過去之時,卻忽見四周涌來數人,將自己包圍在內,而後便聽見石磊的聲音,道:“魔教小人,看你此次還往哪跑?”
白弟聞言一怔,不禁奇道:“石師兄,你說什麼?我是白弟!”
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對方臉,不過白弟的聲音傳出卻着實讓衆人一驚,明明已經看見了黑影就是飛往這裡,怎麼眨眼間卻變成了白弟。
“小師弟,你怎麼在這兒?”
陸子峰問道。
“我是追蹤一人至此。”
而後,白弟便將先前發現人影又追蹤於此,最後那人用計逃去之事說了一遍。
“難道是有兩人麼?”
徐逢春疑道。
這時,林雲自後面趕來,之後問道:“怎麼了?可有追上?”
慕雲飛道:“沒有,被他跑了。”
接着,便將白弟先前所說又向他簡單敘述一遍,林雲聞後,似乎不大相信,狐疑道:“是嘛?”
“好了,既然如此,我們還是繼續巡邏吧!”
晨風忽然道。
……
一夜很快過去,翌日清晨,衆人起身在山中尋視一遍,見山間各處並沒有再見屍首存在。
五行宗五大首座及各方門主均站在靈淼峰大殿門口敘話,一個個笑容再現,近些日子以來,山中每日都可發覺一兩名死屍,各方門主雖都沒說什麼,但下面弟子卻各各人心慌慌,雖尚未與魔人交戰,但此方士氣已然低落,這對數日以後的正魔大戰極其不利。而現今,見夜晚巡邏,便再也不見有傷亡現出,現在衆方修道門主均面露微笑。
“魔教把戲,不過爾爾,只要我們多加防範,量他們也再翻不起什麼微瀾!”
司徒明微笑着看着遠方人來人往道。
“阿彌陀佛,司徒閣主所言極是,只要我們正道之士同心協力,自會將那魔人叵測居心粉碎!”
無相亦笑道。
“哼哼!”
衆人均是一片輕笑中,卻忽從人羣中傳來不協調聲來。
“哦?林公子不同意麼?”
馬無繮疑道。
林雲道:“不敢!晚輩怎敢對衆前輩高人異同呢?只是…”
後面的話他未說完,火雲子忍不住將兩條粗眉挑起,道:“只是什麼?”
林雲卻是笑而不語。
冷無心見狀,美目中射出兩道冷冷寒光,語露冰冷道:“林公子有話請說,不必藏着掩着!”
林雲道:“現在有我們巡邏當然不會再有人被害,若是沒有,後果可想而知!”
“這個自然,魔人隱在暗中窺探着,想來數量有限,翻不起大浪,也只有偷襲而已。”
莫玄接口道。
“哼哼!前輩此話僅僅說對了一半!”
林雲一句話將衆人目光全都引來,一個個目露疑惑的看着他,他繼續道:“想我們現在人多渾雜,難保其中沒有內奸。”
“內奸?”
司徒明疑道。
林雲刷的一下將摺扇打開,道:“沒錯!有內奸,恕晚輩不敬,晚輩試問前輩,魔人隱在暗中,我們雖然夜間巡邏,但是人數畢竟有限,若是魔人慾鑽此空子,我想不是難事,爲何現在並再無人傷亡?”
“林小子,你有話就痛痛快快的說出來,不必打啞謎!”
端木冷冷道。
林雲忙道:“是是,前輩教訓是!”
而後環視一圈,見此時已有許多各方門下弟子圍觀,當下道:“因爲我們這裡的內奸乃是夜間巡邏中的!”
這句話雖然聲音不大,但卻猶如一記悶雷炸響,司徒明忍不住喝道:“林公子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林雲笑道:“晚輩當然知曉。”
“黃毛小兒,休要在此胡言亂語!你說內奸乃夜間巡邏中人,是你麼?”
火雲子怒道。
林雲笑道:“若是晚輩,我自不會傻到在此說出。”
“那好!你說內奸出在巡邏中人,既不是你,你說是誰?”
火雲子猶怒道。
林雲笑着看向端木,笑而不語。
“林小子,你什麼意思?你是說內奸出在森木峰麼?”
莫玄此時不滿問道,若不是看在他林氏家族乃修道世家,此次又是爲相助正道而來,他怕早已要出手教訓。
“你說是我門下弟子,一是我大徒弟陸子峰,二是我小徒弟白弟,是誰?”
端木淡淡的道。
林雲沉疑一會兒,慢慢道:“內奸便是白-弟!”
“譁”
圍觀衆人一片譁然,一個個均是驚愕的看着說出此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