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卡西莫多以屈辱的姿勢被綁在恥辱柱上,承受着烈日的炙烤,在他的身後,還有一個執行人揮舞着鞭子,時不時的抽打在這個敲鐘人的身上。
即便是站在人羣當中,夜鶯也看得清楚出現在那個敲鐘人臉上痛苦的神色,這樣的刑法在她所生活的21世紀已經根本不會存在了,可是現在卻並不是她所處那個年代,在這個時代,所有的一切都很落後,包括法律,以及人們的愚昧,雖然夜鶯其實並不是沒有經歷過那樣的年代,修煉成仙通常都要經過幾百幾千年。
但是在此回到這樣愚昧落後的時代總讓人覺得不太甘心。
或許她應該早點回去纔對。
人們都在竊竊私語,有些人的臉上還帶着嘲笑,彷彿那個被綁在恥辱柱上的,醜陋的敲鐘人是應該得到這樣的懲罰的,因爲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惡魔的傑作。
“活該!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居然還去綁架吉普賽女郎!”
“這個敲鐘人一定是惡魔派來的使者,他和那個吉普賽的巫女是一夥兒的!”
“聖母院的副主教也不是一個好東西!他收養了這個惡魔的使者。”
各種各樣的謾罵聲在夜鶯身邊響起,讓夜鶯的眉頭越走越緊,她不由得朝前方走了幾步,這個時候,卡西莫多的鞭撻之刑也已經結束了。
卡西莫多聽不到底下的人們究竟在竊竊私語什麼,但從人們的臉色來看,他知道那絕不是什麼好聽的話,這個時候,卡西莫多其實是慶幸自己聽不見的。
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只能聽得到那個叫做夜鶯的女孩兒所說的話,也許她真的是天使,他記得在離開聖母院之前他對那個女孩兒說過要帶食物回去給他,但是從昨天中午到現在,他整整消失了一天,那個女孩兒還在那裡嗎?她是否已經飢餓了?
對於現在的卡西莫多來說,分散注意力想點別的事情,對於抵消背上的疼痛其實是很有作用的,可是現在,他感受到的不僅僅是疼痛。
炙熱的太陽灼燒着大地,有好些看熱鬧的人已經選擇了離開,因爲這實在是太熱了,廣場上的人在逐漸減少,饒是如此,這裡仍舊是人山人海。
不僅僅是看熱鬧的人感受到了熱量,就這樣被暴曬在太陽光底下的卡西莫多也是如此,灼熱的太陽似乎將整個人身上的水分就吸走了,他開始感到乾渴。
因爲着,卡西莫多大聲的叫了起來:“水!”
可是卡西莫多嘶啞的聲音就像是打開了所有人的笑穴一般,人們開始瘋狂的大笑了起來:“喂!你聽見了嗎?他在說什麼?”
“哦,當然,他的聲音就像是破風箱一樣!”
人們開始盡情的嘲笑起了卡西莫多,但是卡西莫多並沒有聽到所有人的笑聲,在他的世界,仍舊是寂靜一片,人們似乎都在說話,但是卻並沒有人理他,卡西莫多以爲,那只是因爲他說得不夠大聲而已。
“水!”卡西莫多再次聲嘶力竭的喊了起來,然而這一次也只是引來了更多的嘲笑聲而已,他不知道的是,人們其實並不是沒聽到,而是將他當做一個笑話而已。
夜鶯終於忍不住了,她突然推開了擋在面前的那些人,在人們錯愕的神情當中往恥辱柱走了過去。
在經過人羣的時候,不只是誰碰掉了她灰色的斗篷,露出了夜鶯真實的樣子,黑色的頭髮,黑色的雙眼,不同於這個國度的臉龐。
“巫女?”
“真的有巫女?”
“那個敲鐘人果然是和巫女一夥兒的!”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短暫的停頓之後都響了起來,他們將來自於異國他鄉的夜鶯當做了女巫,露出了害怕、驚訝等等的神色。
夜鶯無視了這樣的聲音,對於她來說,別人的看法和話語根本就不重要,她步伐堅定地走上了恥辱柱,來到了卡西莫多身邊,然後蹲了下來。
卡西莫多大概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見到這個人,一瞬間,他的臉上露出了呆滯的神色,直到有什麼溼潤的東西碰了碰他的嘴。
“喝吧,你不是很渴嗎?”夜鶯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了一個水罐,她將水罐靠近了卡西莫多的嘴脣,等着他把水喝光。
卡西莫多愣愣的看了夜鶯一眼,事實上他很想問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然而到底本能戰勝了理智,他低下了頭,狠狠地,大口大口的喝着水罐當中的水。
夜鶯勾起了嘴角,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頭:“對,就是這樣,喝完了之後我帶你走。”
卡西莫多驚愕的擡起了頭來:“你說什麼?”她真的沒弄錯?帶他走?可是他是一個罪人,還沒有服刑完畢呢!她要帶自己走的話也會受到懲罰的!
“對,你沒聽錯,我會帶你走的。”夜鶯說着,見卡西莫多似乎已經喝夠了水,便將水罐收了起來,然後站了起來,伸出手來輕輕一扯,幫助卡西莫多四肢的繩索就被解開了。
夜鶯拉着卡西莫多站了起來。
這個時候,底下的人們都發出了驚呼聲,人們大概沒想到這個巫女真的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她解開了這個罪人的繩索!
當夜鶯拉着卡西莫多站起來的時候,憲兵隊的人也來了,他們衝上了恥辱柱所在的臺階,看樣子是準備將他們抓住,這個時候,卡西莫多迅速的擋在了夜鶯的面前。
她是爲了幫助他而來的不是嗎?他又怎麼能讓其他人傷害她呢?
被卡西莫多擋住的夜鶯微微一愣,隨後笑了,他是在保護自己嗎?
這份心意夜鶯領了,但是既然是她做出來的事,自然是由她自己來承擔後果,夜鶯伸出手來拍了拍卡西莫多的肩,卡西莫多錯愕的回過了頭來,卻見夜鶯對他笑了笑,然後從他身後走了出來。
她對着憲兵隊的人揮了揮手,然後那兩個人就像是愣住了一般,再也不動一下了。
“現在,我們走吧!”
做完這些,夜鶯拉着卡西莫多的手走下了臺階,而此時,人們的嘈雜聲越來越大,許多人都陷入了驚恐當中。
人羣太多,他們幾乎已經堵住了路,夜鶯微微皺眉,這一次,她打了個響指,然後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靠在了兩邊,給兩人讓出了一條道路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
“我好像動不了了?”
“這個女人真的是巫女!”
人們驚訝着,騷動着,各種各樣的聲音吵鬧着,夜鶯似乎有些不耐煩,突然提高了語氣:“閉嘴!”
這一下,整個廣場都變得靜悄悄一片了。
夜鶯轉過頭來對卡西莫多笑道:“我想着下,應該沒人會阻止我們了。”
卡西莫多任由夜鶯拉着他的手,看上去有些沒回過神來,但是他所想的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樣,對於他來說,夜鶯並不是什麼巫女,而是上帝派來拯救自己的天使。
如果她不是天使的話,又怎麼能做到這一切呢?
但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爲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夜鶯其實是不想做到這一步的,她這次,可是在大面積人羣當中施法啊!而天庭有規定,不能在大多數人類面前使用法術。
而現在,她卻偏偏這麼做了,雖然人們只是將她當做巫女而已。
可是沒辦法,誰讓卡西莫多,這個歌劇院的敲鐘人遇到了這樣的事呢?而她所做的,不過是還他一個人情而已,他收留了自己不是嗎?
更何況,她並不忍心一個善良的人遭受到這樣的迫害,至於綁架吉普賽女郎的事情……她想她會調查清楚地。
二人匆匆往聖母院去了,一路上,卡西莫多都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崇敬還有另一種無法說明的目光看着夜鶯。
夜鶯似乎察覺到了卡西莫多的目光,她轉過頭去看向卡西莫多:“怎麼一直看着我?你有話要說嗎?”
她果然是他的世界裡唯一能聽到的聲音,想到這裡,卡西莫多的眼神更加炙熱了起來,但是很快,他就低下了頭去。
這個女孩兒是美好的,是上帝派來拯救他的天使,而他……他只是個醜陋的敲鐘人,就像是塵埃一般,他又怎麼配觸碰她?
想到這裡,卡西莫多想要將自己的那隻醜陋的,充滿了老繭的手從夜鶯的手中抽出來,可是對方卻牢牢的握住了。
夜鶯似乎感受到了卡西莫多的力道,回過頭來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她說:“卡西莫多,我有事要問你。”
此時,他們已經走到了聖母院的外面,卡西莫多疑惑的看向了她:“什麼?”
“關於綁架吉普賽女郎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而在她問出這句話來之後,夜鶯卻發現卡西莫多臉上的神色痛苦的扭曲了,他一下子掙脫了被她抓住的那隻手,痛苦的捂住了臉龐:“不,不,我不能說。”
“卡西……”夜鶯還未把話說完,卡西莫多就迅速的消失在了聖母院當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事情另有隱情?事情好像不是她所想象的那麼簡單。
想不出來,夜鶯搖了搖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小屋當中。
但夜鶯不知道的是,在黑暗當中,有一雙眼睛將所有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