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勃然大怒,臉氣得通紅,卻理智的沒有聲張,山茶的名聲要是在今夜毀了,那她在這九重宮闈內也沒有活路了。
不過她生氣,身後的寧容左更生氣,一想到今日若是自己沒來找江淮,她很有可能也遭到毒手,就心生不寒而慄,遂闊步走了過去。
那人剛把手伸進去,還沒碰到山茶,忽然察覺到有陰影撲來,先是一愣,隨後轉頭對上寧容左陰鷙至極的雙眼,一瞬嚇得血都涼了。
“太太”
寧容左一出手,便封了他的啞穴,拎着他的領口一路像是拖雞崽子般拖拽出去屋子,又出去院子消失在視野裡。
江淮看了一眼山茶,見她沒事,也合門跟了過去。
待出去院子,至永巷的長街上,江淮這纔看清,這半夜出現企圖猥褻山茶的那人,原是永巷的太監,宗海。
這人她見過兩次,身形消瘦且肌膚蒼白,不過卻長了一張十分姣好的皮囊,這會兒被逮到了,做賊心虛,一個勁兒的縮頭髮抖。
江淮凌眉倒豎,壓低聲音質問道:“下作的狗東西,不想要你的腦袋了是不是?”俯身靠近,“傍晚跟蹤山茶的,也是你?”
宗海縮如烏龜,埋頭顫慄如篩,臉色比往日還要慘白。
寧容左見狀,出手解了他的啞穴。
那人咳了好幾聲,這才驚恐萬分的說道:“太太子殿下,御侍大人,奴才奴才不敢了,奴才再也不敢了。”
江淮拎住他的領子,又問了一遍:“跟蹤山茶的是不是你?”
宗海嚇得點頭如錘:“是是奴才。”
江淮聞言,厭棄的將他拋到一邊,胸口氣的起伏的厲害:“腌臢的髒東西,真是倒人胃口,白長了張好臉皮。”
宗海抱着頭,蜷縮在地上:“饒了饒了奴才吧。”
寧容左無情垂眸,茫茫然已經動了殺意:“你回去睡吧,我幫你把這人解決了,明天再來看你。”
“別。”江淮皺眉思忖道,“我剛被分到永巷,還是不要生事,更何況這裡沒幾個人,少了一個肯定會被禾娘察覺的。”
寧容左淡淡道:“那你想怎樣?饒過他?”
江淮盯着宗海,視線如針:“先留着吧,晾他也不敢再生事,要是再敢動什麼歪心思,我自會把他處理的乾乾淨淨。”
寧容左見狀,也只得點了點頭,用腳碰了下宗海,沉冷道:“這次算你運氣好,你的這條狗命,我先不收。”
宗海如臨大赦,忙哽咽着起身給寧容左重重磕頭,兩下之後額角便血流如注,當然比起死亡,這點兒血根本算不得什麼。
“多謝太子殿下,多謝太子殿下。”
那人自然不會領情,語氣輕微,卻滿是威脅:“倘若你今天貪圖的是我身邊站着的這人,便是父皇親自求情,我也會活剮了你。”
宗海聽完這話,生出些僥倖來:“多謝多謝太子殿下。”
江淮斜睨着那人,深冷的夜裡,總算生出些難得的溫暖來,微微側身不快道:“還不快滾,以後別叫我在永巷看到你。”
宗海大鬆了口氣,擡着綿軟的腿,一步三跌撞的跑開了。
江淮見他離開,心裡沒來由的犯惡心,遂皺了皺眉。
寧容左道:“要不要告訴山茶,叫那丫頭防着他點兒,我看這個叫宗海的不像是老實人,必定還會再犯。”
“算了吧。”江淮淡淡道,“我的丫頭我自會保護,再者說了,山茶那丫頭膽子特別小,今日被跟蹤就嚇得不行,這要是告訴她那人晚上還過來摸她的被窩兒,豈不是要她的命。”
寧容左點了點頭,見她轉身就要走,一把拽住其手腕,語氣一改來時的玩笑,變得有些認真:“這永巷不是人呆的地方,去我的北東宮。”
江淮側身,有些疲憊道:“胡言亂語。”
寧容左則道:“我從不胡言亂語,去我的北東宮睡,明日一早再回來也不遲,有我在,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江淮無奈道:“你給我送東西就已經夠惹眼的了,我纔來永巷,皇上還盯得緊,你就別來自找麻煩了。”
“照顧你怎麼能算是找麻煩。”寧容左說着,把她拽的近些,那人再想開口,卻被他伸手在頸後一點,登時昏睡過去。
寧容左順手將她抱在懷裡,一路回去北宮東。
駱擇善在殿裡等着,瞧見寧容左回來,前一秒還喜上眉梢,後一秒看見江淮,瞬間兇狠不甘,忍不住上前一步:“殿下!”
寧容左對於她的高聲充耳不聞,對於她的猙獰也視而不見,只是徑直走進寢殿,將江淮放在柔軟的牀榻上,冷淡道:“出去。”
駱擇善站在門口,一臉不甘心,死攪着手裡的帕子:“殿下!”
寧容左轉頭,語氣已是命令性:“出去。”
駱擇善想要發作,那人直起身子:“你若是敢胡鬧,這個太子妃的位置,我不介意叫母后從你手裡收回來。”
駱擇善咬咬牙,知道現在駱禮維失勢,自己也不如從前,若是真的鬧起來,寧容左又是個說到做到的主,遂滿心怒意的離開了。
一個死人居然還能回來!
她臨走時在心內痛斥。
望着那被打的噼裡啪啦的水晶珠簾,寧容左不耐煩的皺眉,回身將江淮的一身粗布衣裳脫去,再用柔軟的被子將她包住,期間倒是沒有什麼多餘的動作,亦或是——他不喜歡她不知道。
望着江淮那沉靜的睡顏,寧容左輕輕伸手將她的髮絲撩去耳後,不捨的停了停,由衷的希望不要天明。
只是,一想到在西昌的四年慕容清也是這麼照顧她的,寧容左便怒火中燒,非是吃醋,而是那不可忽視的敵意。
江淮於慕容清無男女之情,他看得出來,
但那人始終是潛在危險。
寧容左微微眯起眸子。
——
翌日清晨,江淮自屋內醒來,這一覺睡得太沉太飽,整個人的精神都充沛至極,起身過去喝了杯水,見山茶進來。
那丫頭不知道昨夜的事,笑道:“大人醒了?”
江淮點頭,瞧着手裡的茶杯,有些迷茫。
昨夜,到底是睡在哪裡了?
擡頭瞧着忙裡忙外的山茶,到底沒有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