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請魔變醫君來爲皇后娘娘瞧瞧?”
柴迅道:“朕本想讓魔變醫君將太子送回來,可他自來狂妄又是江湖中人,不肯受命於朝廷,傳了三次書信也未加理睬,上次好不容易了回了書,只有幾個字:醫君唯受命於何雨姍。聽聽,連個江湖中人也不把朕當回事,只聽她的差遣。”
“既然他只聽皇后的,難道聽說皇后病了也不來?”
“皇后早在元年秋就離開皇宮了。”
柴迅話出,柴違怔得目瞪口呆,過了良久才緩緩回過神來:“怎麼會呢?皇后如此深明大義,她怎麼會離開皇宮?如今已是三年五月,她竟……離開了這麼久?”
“這兩年朕一直在想,她爲什麼要離開?爲什麼不肯回來?每一次朕都以爲她不會再走,每一次她還是走得那樣的絕然。”柴迅停頓片刻,“朕想了想,醫君不肯來,或許是他知道她離開皇宮的事。她若離開,恐怕太子也不會再回宮。”
柴違很快明白,柴迅今兒留他說話的原因。大殿之中只有他們兄弟二人,抱拳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柴迅道:“朕比任何人都想出去找皇后。她現在在哪兒,朕想知道她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可朕是皇帝,就得擔起天下重任,朕只能請秦王出馬。朕登基以來百業待興,讓你代天巡視,一方監督各地的官員,一面打聽皇后下落。”
柴違躬身道:“臣領命!”
次日,柴迅當着滿朝文武頒旨,任秦王柴違爲欽差大臣,代天巡查各地。
從湘、鄂到魯、豫,再順江而下進入江南,從五月就到了深秋季節。
江南的天很藍,沒有一絲雲彩,天高氣爽,荷塘之內是忙碌的船隻,採菱的、挖藕的好一片忙碌的景象。
江南的官員向柴違介紹着當地的風土人情。
“洞庭湖有四絕,一是蓮藕,二是鱸魚,三是美人,四是丹青。蓮藕、鱸魚王爺都已經嘗過了,今兒晚上大夥特意備給王爺準備了三名美女。”
走到哪兒都是金銀、美人,他一直牢
牢記着雨姍的話,做一個有益於民的人。“美女就免了,只是這丹青本王倒想瞧瞧。”
令左右丫鬟捧來丹青,緩緩舒展開來,一幅繪着夏日荷花,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大片的碧蓮,唯有兩枝紅豔荷花爭齊鬥豔,一花亦開,一花含苞,不同的風姿,卻將整幅畫面渲染得熱烈而生機。
另一幅畫繪的是仕女圖,女子唯有側面,倚坐柳樹下,手捧針絲,說不出的風姿與氣度。
柴違只覺這女子的風姿似曾相似,可一時又想不起來。
官員似瞧出他的心思,道:“據說這是淨蓮居士的內人,此女生得美豔,淨蓮居士新婚燕爾不甘安心學畫整日癡迷內人美貌,他內人一怒之下用簪自毀容貌,淨蓮居士又愧又悔,越發專心學習,如今是洞庭湖一帶有名的儒士、畫師,時常還有江南各地的才子文人競相拜訪。這兩幅便是出自淨蓮居士之手。”
這等氣度,這樣的風姿,普天之下恐怕就只有雨姍了。可這分明就是另一個雨姍的風情。
“本王還真想見見這位淨蓮居士。”
“王爺若是想去,下官便去安排。”
又過得幾日,柴違方有機會去拜會這位江湖的名士、出名的畫師。與他一道着便裝的還是當地的府尹,兩人裝成文弱書生的樣子,順水路到了小村莊。
上了岸,走了約莫一里地的路程,就看到一塊石碑,上刻“明月村”幾字,流水潺潺,沒走多遠就看到一條小河,小河之上橫臥彎月狀的石橋,橋上刻着“明月橋”。
府尹攔住兩名漁夫,俯身作揖,道:“請問二位小哥,淨蓮居士家怎麼走?”
其中一人轉身指着村東頭的一座雅緻庭院:“他家就在那兒。”
“多謝!”
二人一前一後近了府邸,遠遠就聽到一陣談笑風聲,有人道:“崔兄家住明月村,今兒大夥不妨以明月爲題作對。我當仁不讓,先出上聯‘士子醉吟江上月’。”
崔雋永沉思片刻,應道:“佳人羞對鏡中花。”
“這
樣的對子對於崔兄來說實在太簡單了。‘幾處笙歌留明月’!”
不待有人對出來,府尹叩響院門,朗聲道:“請問淨蓮居士在家嗎?”
一名老家奴奔了出來,啓開院門審視着柴違與府尹。
柴違道:“我等仰慕淨蓮居士,特來拜訪!”
老家奴說了一聲:“稍等!”轉入花廳去通稟,不一會兒將二人請入花廳。
柴違一入花廳,躬身道:“在下……”話沒說完,他就發現酒宴桌上坐着一個熟悉的人——崔雋永。心中無不震動,京城時有人說他雲遊四海了,崔老丞相自柴迅登基之後就告老在家,含飴弄孫好不快活,柴迅索性在晉陽城內賜了崔家一座府邸,賜良田百頃,允老丞相回晉地老家。
崔雋永站起身,笑道:“仁兄瞧着面善,請問仁兄是……”
“在下姓秦。”他封在秦地,又是秦王。
崔雋永也不點破,道:“來者是客,秦兄請上座。”
“這位是……”
“是杜兄。”
“杜兄請!”
柴違被奉爲上賓坐在茶桌上,很快就有一個打扮幹練的小丫鬟捧上菜來,小丫鬟一邊上菜,一邊道:“先生,娘子問可還需再要些什麼?”
富賈、官宦之家將女主人稱爲夫人,民間百姓都統稱爲娘子。
崔雋永道:“他們幾個最愛娘子的糯米藕,就勞煩娘子了。”
小丫鬟聽完吃吃地笑起來:“還是娘子知道先生的心思,剛纔奴婢與娘子打賭,說你今兒不會要糯米藕,奴婢到底輸了。”
有人對崔雋永的娘子感起興趣,道:“世人皆知,嫂夫人賢淑美麗,今兒不妨請她出來坐坐。”
若是平日,崔雋永不會拒絕,可今兒柴違可是老熟人,他是見過雨姍的。“拙荊之事衆人有所耳聞,自她毀容之後,便不再見客,還請各位體諒。”
“天下女子美的多了,在下以爲真正的美在於心靈。我等都不是以貌取人之輩,敬重嫂夫人都來不及,又怎會輕看於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