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纔是柴通真正的目的,他要錢,也要用最厲害的方式打擊對手。自古帝王傳位:傳嫡不傳庶,立長不立幼。新後膝下唯有公主並無皇子,柴迅是孝儀皇后之子,成爲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你得儘快離開。”
雨姍沉思:若不離開,必會引來一場大風暴。
只是,她應當如何離開,從柴通開始放傳流言開始,這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雨姍拿定主意,道:“下月初二一早,我們就離開。”
“好,我令奶孃和小芝收拾好等你。”
華俊消失在夜幕之中。
她難以平靜下來,不想捲入別人的是非,只想治癒寶寶的病,過最平靜的日子,看來她從來都不是平靜的人。
次日,雨姍佯裝無事,依舊在舞臺翩翩起舞。
一曲舞畢,拾梯到了樓上,回房還未坐熱,便見墜兒來稟:“姑娘,貴客在後院求見。”
“貴客?”雨姍想着。
墜兒近來已經分明感覺到了,同樣是玎兒,對方卻沒有這麼深的防備。她需要得到對方的信任,壓低嗓門道:“是崔丞相。”
“哦!”雨姍應了一聲。
攜碧菱來到後院,涼亭裡坐着一襲布衣的男子,昂首挺胸,雙手負後,似在觀賞,又似在想着紛亂的心事。
“玉姬拜見大人!”
崔丞相轉過身來,淡淡地看了一眼:“姑娘的手段果然非同一般,不光是小兒,連我夫人也被你迷住了。”
“大人……”
崔丞相直切主題:“離開京城,離開我兒。老夫不會讓雋永迎娶一個青樓女子入門,這盒裡是老夫所有家當……”
雨姍笑。
這就是父親,爲了兒子可以不惜一切。可是她的父親呢,卻將他們母子三人拋於晉陽,害她母親與弟弟喪命火海。
“請大人收回這些東西,玉姬牢記您的教誨。”
轉身欲去,崔丞相厲聲道:“不要在老夫面前擺出一幅不慕榮華、名利、錢財的孤傲,你這麼做,不就是想迷惑更多男人的心。
”
在他的心裡,原來是這樣看她的。她真心的相待,真心的話語,原來是迷惑男人心的手段。雨姍笑得很燦爛,滿滿都是自嘲。
“倘若我是大人,絕不會用這樣的方法。收起你的錢財離開吧!”
“你……”崔丞相大怒,在別人面前裝裝就罷了,他這一生什麼樣的人沒有見識過,“你就不必再裝了!”
“我會離開,但不是因爲你的錢財,是因爲你的愛子之心。”雨姍笑得連自己也辯不出是感動還是譏諷,頭也不回地離去。
或許她只爲自己,不想讓柴通的奸計得逞,想留着性命爲寶寶治病。
碧菱迎近崔丞相道:“大人的錢財與豫王殿下相比如何?”
崔丞相道:“老夫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賞賜的,自然比不得。”
“豫王傾其所有以換姑娘,都被她婉言相拒,大人以爲她真是爲了榮華、錢財嗎?”碧菱說完,施禮而去。
難道是他錯了?
崔丞相近來聽人說過此事,難道那個傳言是真的,如果這個女人是真的不求榮華,那她又求的是什麼?他看不懂這個女人。
雨姍回到房間,着人去傳百合。
若百花坊遇險,最可憐的莫過於賣身此處的丫頭、姑娘,她們因爲不得自由,無法離開,或許會生不如死,亦或再度落入人牙子的手裡。女子的命運猶似逐波浮萍,她想幫她們。
百合進入房中,道:“姑娘找我?”
雨姍起身道:“今兒,我要替幾個丫頭、姑娘贖身,媽媽去把賣身契拿來吧。”
不光碧菱吃驚,連墜兒也大吃一驚,面面相窺,皆怪異地看着雨姍。
“這個……”
“又不是替所有人贖身,媽媽儘管取來,我瞧着贖幾個。”雨姍說得輕柔如風,就像在對賣糖葫蘆的商販說:你給我挑幾串糖葫蘆。
錢,真是個好東西,可以買得人的自由,更可以換衣食,出門更離不得。
雨姍已經決定了去尋最後三樣藥,而這些藥是極難買到,她們能做的就去可能有的地方去
抓。如今積贊下的錢買這些藥已經綽綽有餘,錢夠花就行,多了未必就是福。
在離開時行善,期盼能得上蒼護佑,所有福廕,助她早日尋齊藥物。她始終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果,她並非心軟之人,但從不作惡的原因。
玎兒一陣歡喜,出房門轉入廚房,立即就把消息給傳出去了。
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幾乎所有想贖身的丫頭、姑娘們都齊聚在外面。
“玎兒。”雨姍念着一個名字,一手輕揚,媽媽從盒裡挑着她的賣身契,“碧菱,把我的盒子取來。”
碧菱接過她手裡的鑰匙,啓開衣廚,從裡面抱着一隻暗紅的木盒。
打開木盒,從裡面抓出一大疊銀票。
“玎兒,是三年前入的百花坊,賣身銀子二十兩,媽媽以爲我應付多少?”言畢,雨姍放開嗓門,道:“我這兒就只有三萬六千兩銀票,倘若媽媽賣得高了,恐怕最後剩下的姐妹玉姬就難以幫忙了。”
雨姍一說,有幾位姑娘就進了屋子:“請媽媽不要要價太高,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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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我們跟你一場,如今難得有人想幫我們贖身,你老人家可不能要得太高了。”
“媽媽,你大人有大量,可不要最後把我困在這兒!”
衆人七嘴八舌,百合有些氣急地看着雨姍:“老孃在這行摸爬滾打了幾十年,還是頭一次聽說姑娘替姑娘贖身的,看你仁義,老孃也不要太高了。”
“玎兒,二百兩,少一文都不行。”
玎兒一急,叫道:“當初家裡人把我賣來就二十兩,你開口就是二百兩,還說不高!”
“姑娘要贖不贖,做這行的,可從來都不做虧本的買賣。”
二人對恃,百合笑,雨姍也賠着笑臉,可同樣是笑臉,宛如刀對上了劍,誰也不讓誰。
“一百五十兩!”
“二百兩!”
“換慶兒。”
雨姍在拿定主意之前,就令玎兒打聽了一番,很快慶兒從門外走了進來,一身污濁,半張臉掩在雞蛋大小的胎記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