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新。”陳誥從黑暗裡走出來,他穿着白色的襯衫,普通的牛仔褲,站在燈光下,彷彿還是當年那個脣紅齒白的少年。
任新眯噓着眼睛,看到他不免有些心煩,她今天已經沒力氣在跟他說話了,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回到家裡跟牀親密接觸一下。
“陳先生找我有事兒?”
陳誥在她家樓下等了好久,他不敢打電話給她,生怕她一直躲着他,但是剛纔送任新回來的那個人,他是看得清楚,居然是齊煜,他不是出國了嗎?
“你怎麼跟他在一起?”陳誥質問道。
任新皺着眉頭說道:“我跟誰在一起不用像你彙報,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陳誥見她要走,上前攔住她,繼續問:“你忘記他以前什麼名聲了?你跟他在一起,他對你有真心嗎?任新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任性好不好?”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又似乎在強忍着什麼。
任新仰頭大笑起來,反問道:“你的名聲又好到哪裡去了,你跟他最多也就是半斤八兩,劈腿的是你,出軌的是你,我tm變成個失婚婦人,二手貨,不都是因爲你嗎?至少他沒對我做過這些,我現在跟誰在一起又跟你有什麼關係,你別搞笑了行嗎?我們兩各過各的相安無事不是挺好的嗎?你爲什麼非要來招惹我。”
陳誥愣住了,他的腳像是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對呀,他怎麼忘了,他們已經離婚了。他低頭目光掃到任新左手的無名指,上面那圈戒指的印跡已經漸漸淡去,如果不仔細看,壓根不會注意到她哪裡曾經帶過一隻戒指。
他又看眼自己的手,戒指還在手指上,上面的光芒卻刺痛了他的眼睛。
“任新......”
任新走到樓梯口,聽到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轉頭說道:“如果你是擔心我被狗仔隊發現,那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沒有那麼不小心,倒是你還有你的現任,小心駛得萬年船。”她說完甩了頭髮,大步的離開。
陳誥站在原地,從口袋裡掏出一隻耳環。這是她那天落在更衣間裡的,他原本只是想來換耳環而已,她卻一點都不想見到他。除了齊煜,她的態度也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看着耳環發了會兒呆,擡頭看着她房間裡的燈亮起來,才轉身離開。
任新倒在牀上,想着剛纔陳誥的樣子,不由得皺了下眉頭。
那幾天任新的周圍出奇的安靜,齊煜沒有是不是的出現在她面前,陳誥也沒打騷擾電話,她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就連馮小敏都看出任新的心情似乎比以前好多了,她說話也敢大聲了點。
“新姐,安律師說下班之後聚餐,讓我通知你。”
“好,你把地址發給我,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可是安律師說有車過來接,讓你下班跟他一起走。”
“好,我知道了。”
“新姐,我今天能提前下班嗎?我男朋友的父母過來,我要......”馮小敏的話還沒說完。
任新便接道:“可以,路上小心。”
坐在馮小敏隔壁的同事看到她收拾東西,羨慕道:“這麼早就下班了。”
“是呀,最近新姐心情不錯。我可以提前走了。”
“好羨慕新姐,我前兩天看到那個雜誌她和陳誥的專訪,好恩愛呀。”
任新打了個噴嚏,左右看了看。離下班還有半小時,以前她下班就迫不及待的回家,因爲不知道陳誥什麼時候通告結束,她會選擇回家把飯做好,然後等他回來。
現在再也不用急着回家,還可以參加同事聚會,不想做飯就在外面吃,過得日子也算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了。其實這樣離婚倒也真好。
百聯天地離事務所的辦公樓不算近,任新坐上安簡然的車才發現,除了沒車的,別的人都是自己過去的,只有她一個人有車卻沒開。
安簡然開着車,看了一眼任新,開口問道:“你認識齊煜?”
這是這麼多天任新第一次聽到有人提起齊煜這兩個字,偏偏這個人又是她的頂頭上司,她嚇得打了個哆嗦,手機差點掉了。
“嗯,認識,我大學同班同學。”
“奧,我以爲你們兩很熟悉呢?”
任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安簡然笑道:“晚上他們事務所一起過來,中午他跟我說,你一喝酒就會發瘋。”
齊煜的魔爪伸得還真快,她要想個對策才行了。任新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百聯天地,算得是江城中大型的娛樂中心了,裡面車來人往。任新從安簡然的車上下來,理了下頭髮,轉頭便看到齊煜從車裡下來,白珊和林子墨也接連下車,白珊不知道在跟他說些什麼,看上去有說有笑的。
任新不得不承認,就外貌來說齊煜還是秀色可餐的。他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一種迷人的氣息,優雅卻又帶着與生俱來的親和力。
“上去吧。”安簡然叫她。
任新回過神來,剛想邁步,卻聽到後面有人叫她。
“任律師,你來了。”白珊先開得口。
任新不想轉身,可是安簡然又站在旁邊,她轉身,嘴角揚了揚,生硬地說了句:“白助理,好巧。”
“咦,任律師不是過來聚餐的嗎?”
任新感覺到齊煜的目光,故意看着白珊的眼睛,道:“是。”
安簡然走過來跟齊煜打招呼:“齊煜,好久不見。”
“是呀好久不見。”齊煜薄脣微翹,溫文爾雅的伸手到任新面前,繼續道:“任律師,好久不見。”齊煜故意加重最後幾個字。
任新下意識地看了眼旁邊的安簡然,她握住齊煜的手,道:“齊律師,你好。”
這次齊煜沒做什麼逾越的事情,而是鬆開了任新的手。
站在最後的林子墨看着齊煜和任新,卻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她揚了揚下巴,說道:“走吧,不要讓大家等急了。”
齊煜和安簡然走在最前面,任新站在原地,等他們走了才轉身。林子墨從後面靠近她,任新感覺到她的存在。
她們雖然稱不上是朋友,卻也是做過幾次對手,算得上是認識的人。“林律師,你也在呀。”
林子墨從她身邊經過,對着她翻了個白眼,便轉頭去追前面的齊煜,她靠近齊煜,順勢挽住他的胳膊,笑着說些什麼。任新沒有聽清楚,只看到林子墨挽住齊煜之後,齊煜回頭看了她,眼中有着莫名的期待,又似乎是怕她多想,不着痕跡的推開了林子墨的手。
任新遲疑了一下,她眨了眨眼睛,剛剛肯定是看錯了。
“任新,你不上來嗎?”安簡然在電梯裡叫她。
任新看着電梯的空擋,側着身子站進去,臉正好貼着齊煜的胸口。她雙手放在褲縫邊,身上的每根汗毛都立起來處於戒備狀態。
齊煜低頭看着她,伸手輕輕地握了她手一下,便迅速的鬆開。
任新他們一行人是最後到的,兩個事務所的律師也都算熟悉,不是一個學校的同學,就是在法庭上做過對手的人,也都算放得開。幾個年輕人先開的頭,在舞臺上唱着歌。
任新跟安簡然坐在一起,齊煜和白珊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不知道是誰先開口問道:“聽說齊律師是x大的高材生,後來纔到美國留學的。”
齊煜笑着點了點頭,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那人繼續道:“唉,我記得任新你好像也是x大畢業的吧,你們不會是學長和學妹的關係吧。”
“他們兩是同班同學。”安簡然端着酒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答道。
旁邊的女同事們不禁八卦起來,一方面齊煜在圈子裡也算是黃金單身漢中的極品,另一方面任新的老公陳誥現在也算個明星,這兩個人要是坐到一起,她們之後三個月茶餘飯後可都有的聊了。
“那齊律師肯定知道不少任新和她老公的往事嘍,我可聽說陳誥跟任新是青梅竹馬?任新的大學的時候陳誥應該沒少去找她吧。”
齊煜轉頭看着任新,她端着酒杯,直挺挺地坐在安簡然身邊,似乎跟這裡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他笑道:“我可沒那麼八卦,我跟任律師只是同班,沒那麼熟悉。你們要是問我的八卦,我可能還能想起來一些。”
那幾個女同事見齊煜也不隱瞞,便也放開了膽子問他各種八卦。
任新坐在角落裡,看着齊煜跟別人談笑風生的樣子。其實似乎自己也沒有那麼討厭他,這樣看來他今天帶的至少是個好人面具。
酒過三巡,林子墨突然端着酒杯走過來,對着任新說道:“任律師,我們倆乾一杯。謝謝你做了我的對手,馬上又變成了我的情敵。”
任新看着她臉上的紅暈,皺了下眉頭,雙手緊緊握着酒杯,笑道:“林律師你喝多了,這杯應該我敬你,還請你以後多多關照,我先乾爲敬。”她說完,便一仰而盡。
旁邊有人起鬨着問:“林律師,你喜歡的是陳誥嗎?”
林子墨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了,她腳底有些不穩,歪歪扭扭的靠到齊煜的身上,雙手摟着他的脖子,撒嬌道:“什麼陳誥,我喜歡的是齊煜。可是齊律師你是不是喜歡任新?”
周圍起鬨的人突然安靜下來,大家都看着齊煜和任新。
齊煜突然笑起來,他推開林子墨,說道:“林律師是真的喝醉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白珊在一邊看着情形不對,連忙過來扶着林子墨,說道:“林律師,我扶你去休息。”
林子墨雙眼有些迷離,她想要掙脫白珊的手,身子卻怎麼都使不上力,只能被白珊半托半拽歪歪扭扭的拖出去。
“我說也是,齊律師要是喜歡任新倒也是癡情的漢子,只可惜任新已經名花有主了。”
原本任新就不自在,這麼一鬧更是不舒服了,她端着酒杯猛喝了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