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仙看着大牛打着電筒和寡婦走出去，心裡五味雜陳。她也看見過阿芬和大牛一路，但那都是自己讓大牛陪着阿芬的時候不是一個前一個後，就是倆人離得兩三米的距離。哪像這倆人，肩並肩，大牛還一直照着寡婦腳下，生怕她看不清腳下。
許大仙扶着屋門口嘆口氣，心裡想着，這事該咋辦。
等大牛回來，把院門關上，進來站在屋門口內，侷促不安的站在那，許大仙說“牛娃，我問你，在你心裡，芬和她兩個，你更願意和誰在一起？”
大牛這時像個小姑娘似地，眼看鼻尖，鼻尖對着鞋尖，不發一言。
許大仙說道“你這時候扭扭捏捏是怎麼個事？不說是吧，那你明天就帶她去醫院。。。。。。”
“姑，我覺得我還是跟她在一塊自在些。但。。。。。。”大牛着急地說。
許大仙明白大牛的意思是，阿芬怎麼辦？
許大仙長長嘆了口氣說“芬吶，我怕是不得回來了的了。”
“爲啥？姑，你咋知道？她真的不回來了？”大牛連連發問。
許大仙在他臉上看不見一點着急，倒是有些鬆了口氣。
“芬身上沒錢，她咋走的？你就沒想想？我猜啊，是那次她媽來就偷偷給了她放着地，就是爲今天準備地。我真的不想把人心想的這麼深。爲啥偷偷給芬錢又不讓我們知道嘞？就算是真的她媽有啥事，難不成我們還攔着不准她回麼？是買來的，但我問的過良心，從來沒拿她是買來的想，做啥也沒限制過她，也沒啥防着她的。她媽咋想，我不說啥，我就是有點寒心芬吶，連她也瞞着我。唉。這樣，明天，你去郵局打封電報”許大仙手指點着桌面。
“啥電報？喊她回來？”大牛愣愣地。
“她今天才走，怕是還沒到家吶，你就喊她回來？你就這樣打封電報”說着許大仙招呼大牛去找紙筆，半截鉛筆拿在手，思索了下，落下幾個字“芬歸報平安。”把紙交給許大牛的時候又說“三天後，你又去打一封電報。十天之內打三封電報過去。”
看着大牛莫名其妙的樣子，許大仙說“這封電報要比芬到家早，意思告訴他們家裡芬已經回來了，到家了報個平安給我們。”
“那三天後電報嘞？”大牛問。
“三天後我再告訴你”許大仙起身進屋“歇了吧。這段時間先把這事處理了。對了，回頭你去幫她把地裡冬肥啥的。。。。。”想了想，不往下說了，她知道，她不用說明白，大牛也會去幫寡婦家做。
三天後，大牛去打了封電報。
又三天，又打了封電報。
第十天，許大仙又讓大牛去打了封電報。
四封電報如泥牛入海，許大仙知道阿芬再無可能回來了。許大仙想來想去，還是收拾了下，親自帶着大牛往着二蘭家來了，路過集市的時候，買了幾斤蘋果和一些水果糖給幾個孩子。
到了錢守坤家，大牛走前頭，許大仙在後頭，打眼觀瞧，發現這是兩院合一院，中間牆上開了個門洞，沒有門。錢守坤看見大牛進來，正準備打招呼，看到許大仙，心裡一沉，不知啥時驚動了許大仙，忙對着竈房屋裡喊道“媽，許家大娘來了”
守坤媽雙手沾着水，一邊往身上擦一邊奔了出來，看見大牛後面跟着個收拾得乾淨利落的老太猜着是許大仙“哎喲喲，大姐姐來了？快來，上屋裡坐，坐”
錢守坤把許大牛手裡提着的東西接了過去，拿到屋裡桌上，忙着去拿杯子倒開水。許大仙進屋坐下，只掛着淡淡的笑，看着這娘倆忙活，許大牛站在姑身旁。
守坤媽說“早就該多來往來往，看我這，又是牲口又是幾個孫的，一步也邁不出腿。徐大姐姐，你沒事，就多來走動走動。好歹地是個。。。。。。呵呵，哦呵呵”守坤媽本來想說好歹死是個親戚，話到嘴邊纔想起跑了的二蘭，乾笑着把後半截硬生生吞了下去。
“你家媳婦嘞？”許大仙看着芬媽，嘴角上翹，眼裡卻每一絲笑意。
守坤媽心裡有些七上八下，她家這幾間房咋來地，她可是明白得很，一聽許大仙問起二蘭，她偷瞟了一眼自己兒子，眼珠子閃爍不定的在地面上飄忽，心裡千思百轉想着咋說。
許大仙一看她這模樣，就對錢守坤和大牛說“你倆院裡坐坐。我和這個老姐姐坐坐”
看着那倆走到院裡去坐着去了，守坤媽朝着許大仙跟前湊了湊“老姐姐，不怕你笑話，我都不知道咋開口，咋對人說，丟人吶！”說着一拍大腿根。
於是把二蘭在家怎麼偷了東西賣了跑了的事說了一遍。末了又把二蘭這些年在家各種不是絮絮叨叨說着，說自己多不容易，二蘭只管生，不管養，四個孫子幾乎都是自己帶，莊家都是老頭子做。錢全是兒子掙來的，二蘭就是個坐吃困躺在家當祖奶奶供着的菩薩。一肚子苦水，該說不該說的黑的全歸了二蘭，白的全是自己和兒。
聽的許大仙直皺眉，等守坤媽說的嘴角唾沫袍子發白，還沒完沒了，不得已打斷她道“你的意思是從來沒收到過二蘭娘屋寫信或者打電報來？”
“沒有啊？一個字也沒見着啊”說着還怕許大仙不信“不信你問守坤嘛”說着就伸着脖子對着院裡喊道“守坤，二蘭家來過信和電報沒有啊？”
“沒啊”院裡的錢守坤回頭莫名答了一句“啥時候有信哦？”
許大仙站起來“我知道了，那就這。我們走了。”
守坤媽忙跟着站起來“哎呀，你看看，好不容易來一回，就在這吃頓飯嘛。守坤，守坤嘞，看去買點菜吧”
許大仙擺了擺手，心說，這些假模假式的樣子不用在我面前擺，要有心早就安排了，現在起身要走了，做這樣子給誰看，但是嘴裡還是說着“家裡有事忙着呢，別張羅了。我沒走了，不送，別送了”一邊朝外走，一邊讓守坤媽不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