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本來韓靜還沉浸在欺負韓詩語和祁夏喜的惡趣味中沾沾自喜,聽到韓詩語那句充滿火氣的話後,霎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你要幹什麼?”韓靜頓時變得警惕起來,目不轉睛盯着韓詩語,似乎生怕韓詩語會突然發狂向她撲去。

“我不想把同樣的話說第二遍,快點下來。”韓詩語一隻手叉着腰,渾身散發出一股駭人的氣息,她那張臉確實長得好看,但是板起臉來的時候就給人一種很嚴肅不好惹的感覺。

此時宿舍裡面並沒有開燈,韓靜有點夜燈的習慣,那個夜燈就掛在韓靜牀頭,暖黃色的燈光足以把整間宿舍填滿,其實韓詩語和祁夏喜一直不喜歡韓靜開夜燈的習慣,只是礙於情面沒有說開罷了,有時候她們會在韓靜睡着後關了夜燈。

韓靜那張臉被夜燈光照得慘白,倒映在韓詩語眼中也愈發欠揍起來。

“詩語,現在已經熄燈了,我們早點睡覺吧。”李奕彤忙過來拉住韓詩語的手,把事情鬧大了對她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好處,隨即李奕彤又看向韓靜,“還有韓靜,我們是看在大家都是室友的情面上才幫你,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這麼做對你有益無害。”

韓靜好像沒有聽到李奕彤的話似的,連看都沒有看李奕彤一眼,兀自鑽到被子裡面。

這場無厘頭的鬧劇總算是不了了之,李奕彤很害怕韓詩語和韓靜會突然打起來,不過仔細想的話這個可能性還是比較小,不僅是她,連韓靜都有些害怕韓詩語,又怎麼可能明目張膽和韓詩語發生衝突?

像韓靜那麼恃強凌弱的小人,也只敢拿性格溫和的祁夏喜下手。

真是卑鄙!

另外三個人對韓靜有一肚子的怨言,卻找不到出口發泄出來,堵在心頭十分難受,猶如有什麼東西卡在喉嚨裡面一樣。

韓詩語的臉已經憋得鐵青,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握成拳頭,連指甲何時鑲嵌進了肉裡似乎都渾然不覺,她握緊拳頭,最後又只好鬆開。

“睡覺吧。”祁夏喜拍了拍韓詩語的肩膀說,又湊到她耳邊小聲開口,“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會有辦法的。”

韓詩語轉過頭看了一眼祁夏喜,那張清麗的臉被暖黃色的燈光鍍上一層金邊,她太消瘦了,以至於穿着輕薄的睡衣褲,看起來還是那麼瘦弱,似乎韓詩語輕輕伸手一推,祁夏喜就會倒下。

同時涌上心頭的又是一股悲憤的情緒,她們兩個人竟然連韓靜這種奇葩都制服不了,更何況她們還是佔理的一方。

越想越覺得氣憤,回到牀上之前,韓詩語猛地踩到韓靜的椅子上,擡手就把掛在她牀頭的夜燈關了。

“韓詩語,你是神經病嗎?”韓靜像被人戳中了痛處,激動地大叫。

話音還沒有落下,宿舍的門冷不丁被一陣猛拍起來。

“這麼晚了還不睡覺,你們要開派對是嗎?”宿管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韓靜膽小怕事,尤其是面對強大的對手時,於是她立即鑽回被子裡裝死了,李奕彤已經躺到牀上了,韓詩語和祁夏喜也紛紛回到牀上。

這個宿管是出了名的嚴格和難應付,逮着有學生犯錯就會扣上幾分,偏偏學校又對學分十分重視,以後重大活動參與人員的選拔和獎學金,甚至是能否順利畢業都和學分是息息相關的。

韓詩語捂在被子裡,露出兩隻眼睛盯着宿舍門,她還以爲宿管會開門進來,屏息聽了很久,最後聽到宿管走遠的腳步聲。

宿舍裡的四個人都鬆了口氣。

經過這麼一出,就沒有人再說話了,宿舍裡安靜得彷彿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夠聽見聲音,通向陽臺的落地窗是敞開着的,窗簾被掀到了兩邊,在夜風的吹拂下輕微搖曳。

直到半夜,韓詩語都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她側着身體,目光怔怔望着從外面透進來的皎潔月光,彷彿整間宿舍都籠罩上了一層朦朧的月色。

白天看到的畫面不知不覺中又在韓詩語腦海中浮現,心臟一陣陣絞痛起來,她把手機摸到枕頭下面,手機已經關機。

可是韓詩語突然想給顧璟睿打個電話,她很想知道顧璟睿和那個女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還有他打算怎麼處理他們之間的事情?

所有想說的話在韓詩語腦海裡面過了一遍,然而韓詩語卻沒有打開手機的勇氣,她很害怕會從顧璟睿口中聽到不好的話。

儘管韓詩語不想承認,可是她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那就是自從顧璟睿打算進娛樂圈發展以後,她和顧璟睿可以說越走越遠了,不是韓詩語不想趕緊追趕上顧璟睿的步伐,而是顧璟睿走得太快,無論她用了多麼大的力氣,都無法拉近她和顧璟睿的距離。

如今他們本來就生活在兩個不同的圈子裡面,生活環境和遇到的人都不一樣,顧璟睿沒有辦法解決韓詩語的煩心事,而當顧璟睿陷入事業上的困境時,韓詩語能夠做的也只有毫無用處的安慰。

“詩語,你還沒睡嗎?”祁夏喜小聲道。

“睡不着。”韓詩語嘆了口氣,翻了下身,用只有她和祁夏喜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還在想顧璟睿的事情,其實之前我都想不到他會劈腿的。”

“會不會是工作上遇到的人?”

“工作中的同事會那麼親密地摟摟抱抱嗎?我看他們像情侶。”

“顧璟睿在娛樂圈裡摸爬打滾不容易,而且你說最近他的專輯又被砍了,我在想是不是有人借題發揮,故意揪着這件事情纏着顧璟睿……”祁夏喜猜測着,“你也知道娛樂圈裡水深,潛規則那些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這些話說到了韓詩語的心坎裡,她不是沒有這樣想過,只是下意識裡不願意承認罷了,她寧願是顧璟睿劈腿了喜歡上其他人,也不想顧璟睿因工作問題被前輩潛規則。

至少在韓詩語的印象中,顧璟睿不是那麼沒有底線的人。

良久的沉默後,祁夏喜又說:“雖然我自己的感情也是一團糟,但是作爲旁觀者來說,我還是建議你和顧璟睿見面詳細談一下,如果有什麼誤會的話直接說開就行了,你把全部的話都悶在心裡,顧璟睿也猜不到你在想什麼。”

“你還說我。”韓詩語撇了撇嘴巴,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在別人的事情裡,你不是看得這麼清楚嗎?怎麼換成你自己的事情就迷迷糊糊的了?”

“我哪有啊……”祁夏喜心虛地迴應。

“還不是嗎?”韓詩語反問,她感覺自己和祁夏喜簡直就是難兄難弟,在同一時間裡兩個人的感情生活都出了問題,而且還都是男方劈腿第三者,頓時韓詩語有種惺惺相惜同病相憐的感覺。

祁夏喜沒有說話,那邊安靜得好像都能聽到空氣流動的聲音,韓詩語又換了個姿勢趴在牀上,她和祁夏喜之間隔着簾子,不過在月光的照耀下,韓詩語還是能隱約看到祁夏喜投影在簾子上的微弱影響。

“你睡着了嗎?”

很快那邊傳來祁夏喜的回答:“沒有,今晚上失眠了。”

“還在想蘇然的事情嗎?”

“沒有。”祁夏喜死鴨子嘴硬,她強行讓自己不要去回憶有關於蘇然的任何事情,可是她失敗得很徹底,蘇然那張白白淨淨的臉總是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晃得祁夏喜心煩意亂。

等了一會兒,祁夏喜又不想對韓詩語說謊,還是低聲說:“我和蘇然已經結束了,就算我和他之間的那些矛盾都是誤會,但是我容忍不了他對我的欺騙,他可能永遠都無法體會,當李奕彤告訴我那件事情的時候,我有多麼傷心。”

“如果他來帝都找你了呢?想你原諒他。”

“我不會原諒他的,他對我的欺騙只有零次和一千次,我不想再提心吊膽擔心他和蘇夢會發生什麼了,這對我來說是種折磨。”

祁夏喜的聲音很微弱,卻異常堅決。

這下變成韓詩語沉默了,她望着祁夏喜投在簾子上的剪影,這一刻她很想抱一下祁夏喜,如果說最初她們得知蘇然幫蘇夢買避孕藥那件事情時,韓詩語無法站在祁夏喜的立場上真正體會到她的難受,那麼現在韓詩語是徹底領悟了。

俗話說針不扎到自己身上,誰也不知道疼。

現在,這根針已經扎到韓詩語的手臂上,她突然理解了那種痛,好像世界都變得灰暗了一樣,突然失去了繼續生活下去的勇氣。

猶如有什麼東西被硬生生從自己的世界抽離了,那空缺的一塊要經過很久,纔會逐漸填不上,甚至有可能永遠都填不上那塊空缺。

“睡覺吧。”祁夏喜說。

“好……”韓詩語聲音沙啞。

躲進被子裡,韓詩語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不留絲毫縫隙,她狠狠咬緊牙關,身體都在輕微顫抖着,爲了不讓祁夏喜察覺到自己的動靜,韓詩語硬生生憋住了那口氣。

可是不爭氣的淚水還是源源不斷從睜大的眼睛裡面溢了出來,直接往下掉落,打溼了枕頭。

韓詩語用被子堵住自己的嘴巴,儘量不讓哽咽聲泄出來。

她忽然感到很悲傷,彷彿一個站在孤島上的人,視線所及之處全是茫茫大海,她找不到希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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