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今夜沒有月亮,下了一整天的雨,韓詩語同祁夏喜坐在陽臺上,望着對面那棟燈火通明的別墅發呆。

“咚咚咚。”

陽臺響起了敲門聲,韓詩語回頭一看是賀蕭,而賀蕭的身後,似乎還站着一個人。門推開的時候,他從賀蕭的身後走了出來。

“詩語……”蘇然不敢正視韓詩語的眼睛,只看了她一瞬,便將視線移到了祁夏喜的身上。

祁夏喜見他手裡端着一盤水果,立馬起身接了過來,端到韓詩語的面前,輕言細語的道:“詩語,餓了吧,吃點蘇然削的水果吧。”

韓詩語看了蘇然一眼,露出一個淡淡的笑說:“他削的水果,爲什麼不讓他親自端給我,夏夏,他是不是不想看到我?”

聽到這話,祁夏喜不知所措的愣在那裡,蘇然更是立馬急道:“怎麼可能,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韓詩語沒有去接祁夏喜手裡的水果盤,側回頭說道:“你要說的話夏夏都替你說完了,咱們還是像以前那樣吧。”

她話是這麼說,可蘇然卻聽着心裡一陣難受和心疼,以前的韓詩語說話怎麼會透着這麼厚重的滄桑味。

他看了看一旁安靜站着的賀蕭,對韓詩語的愧疚越加深重了,如果當初他能夠在韓詩語與顧璟睿談戀愛的時候,哪怕多注意一下她,勸一下她,她也不會陷得這麼深。

他是最瞭解韓詩語的人,知道什麼樣的人最適合韓詩語去託付,她太過堅強,以至於有時候忘記了自己的脆弱,她需要的是像賀蕭這樣體貼入微的人,呵護她關心她。而不是像顧璟睿那樣,讓她放棄自己的驕傲而一味的追隨,最後傷痕累累。

這時,韓詩語忽然說道:“賀蕭哥,夏夏,你們先出去一會兒吧,我有幾句話想對他說。”

祁夏喜將水果盤重新遞給蘇然,有些擔憂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就跟着賀蕭回了客廳。

關了門,祁夏喜沒有離開,而是隔着玻璃門窗,將陽臺上的兩人看着。

韓詩語支走他們的目的就是爲了能跟蘇然說話方便一些,祁夏喜現在這裡看着,確實有些不妥了。賀蕭作勢咳了兩聲:“夏喜,我也有話要對你說,咱們去樓下吧。”

祁夏喜看了看他,心中納悶,不知道賀蕭跟她有什麼話可說。

“關於林亦哲的,你沒發現他送了你過來之後就不見了嗎?”賀蕭的臉色沉着,好像確有其事一般。

蘇然過來的時候祁夏喜確實很驚訝,她還問了蘇然,可蘇然卻說林亦哲會聯繫她的,她不明白,這跟林亦哲又有什麼關係。

想到之前林亦哲對她的好,祁夏喜猶豫了一下,點點頭說:“好,我跟你下去。”

陽臺外,韓詩語拍了拍身旁的空位,示意蘇然坐下。蘇然端着水果盤坐下後,韓詩語問他:“有煙嗎?”

蘇然愣了一下,這算什麼開場白?

隨即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有,來這裡的時候,賀蕭特意交代過,不允許他身上帶任何可以點火的東西,尤其是打火機,以防韓詩語看到後會傷心。

韓詩語似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悠長的嘆了一口氣,指了指對面那棟建築,在二樓的的窗戶內,有一個人影在走動,嘴裡叼着什麼東西,好像是正在抽菸。

“今天中午,我坐在這裡,第一次看到窗簾後的那個人,結果賀蕭哥立馬就跑到對面去給人送禮去了,你猜他爲什麼要去送禮?”韓詩語語氣平淡的問。

聽到韓詩語將話題主動拋給了他,而且似乎還有意跟他開玩笑的意思,蘇然心裡有點慶幸,想了想,說:“也許是你的樣子把別人嚇到了吧。”

韓詩語輕笑了一聲:“不是,因爲我看到的時候,那個人正好在抽菸,賀蕭哥是怕我看到打火機之類的東西而想起顧璟睿,所以去提醒他去了,你看,現在他抽菸都不敢打開窗簾了。”

關於顧璟睿,賀蕭也再三提醒了蘇然,絕對不可以去提,即使韓詩語自己提到了,也不要順着她的話繼續說下去,以免她過度悲痛。

所有人多小心翼翼的對待着韓詩語,蘇然明白,這絕對不是因爲韓詩語特殊,而是因爲她值得他們這樣細心的守護着她。

謹記賀蕭的話的蘇然,沒有接韓詩語的話,而是拿起了一根牙籤,插了一塊蘋果遞到了韓詩語面前,岔開話題說:“你穿這麼少不冷嗎?”

她其實穿的並不少,只是今天脖子上空蕩蕩的,沒有帶圍巾,纔會讓蘇然覺得她興許會冷。

韓詩語緊了緊蓋在身上的毛毯,接過他手裡的蘋果,搖搖頭說:“不冷,再過幾天就立春了,不會再冷了。”

蘇然知道她話裡有話,但沒有明說,只安靜的給她遞着蘋果。韓詩語吃了三塊之後,才又說道:“我不想逃避,不想變成蘇夢或者是韓靜那樣的人,所以,你們也別再那麼的小心翼翼了,我會很不舒服的。”

“可是……”

韓詩語搖搖頭:“蘇然,顧璟睿走的時候,是要跟我告別的,我沒有逃避,那是我第一次那麼坦然的面對他,他應該也是一樣的。我一直糾結於我們沒有對彼此說一聲再見,其實在我轉身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對過去的他說了再見了。”

蘇然悶聲道:“嗯,他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是啊,我們都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既然跟過去的他告別了,那再次看到的,也就是陌生的一個人了,我們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呢,對吧,所以顧璟睿從那時候開始,在我生命中就是一個陌生人的存在,我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

既然是陌生人,那應該就沒必要再如此折磨自己下去了吧,她身邊還有這麼多人關心她,爲什麼要爲了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而讓自己終日沉浸在這樣的的痛苦當中呢?

她只是目睹了一個陌生人失去性命的那一瞬間,她確實可以因此而悲傷生命的短暫,世事的無常,可是那又怎樣,一直這樣下去嗎?

然後讓關係她的人,也整天爲了她而小心翼翼的過日子,連說話做事都謹慎到連一絲一毫的偏差都不允許出現?

這樣的生活,又談何自然?

過了一會兒,韓詩語從自己的衣服兜裡將手機摸了出來,她翻到顧璟睿給她發的那些短信,心中已然平靜了許多。

她一條一條的刪着,忽而問蘇然:“你希望我跟賀蕭哥在一起,對吧?”

蘇然沒有否定,點頭道:“賀蕭哥一定會對你好的。”

這一點毋庸置疑,賀蕭即便是自己傷痕累累,也不會讓韓詩語受半點傷害,那次他的媽媽那樣數落韓詩語,他還爲此跟家裡人爭吵過。

他懂得去維護韓詩語,去考慮她的感受,更懂得如何去尊重她。

而韓詩語的生命中,不僅僅只遇到了一個賀蕭,還有李梓藤,她不明白爲什麼網上的消息都傳成那樣了,他居然無動於衷,連個電話都不給她打。

可是她更清楚,如果李梓藤問起她爲什麼大年三十會和前男友在一起,作爲他的女朋友,韓詩語又該怎麼解釋?

更何況,李梓藤跟顧璟睿兩個的關係,一直以來都不好,在那樣的情況下,李梓藤有權利去懷疑韓詩語。

當然,他不聞不問的態度,也並不是對的。

韓詩語覺得,她和李梓藤現在,已經缺少了一個可以聯繫的藉口,一旦藉口編了出來,他們之間的感情就被虛僞蒙上了面紗,這絕對不是她所希望的那樣。

她有點迷茫,不知道該怎樣繼續下去,或者對這段感情產生了退縮的想法。

“詩語,李梓藤是你現在的男朋友吧?”蘇然忽然問道。

韓詩語點了點頭,蘇然從包裡摸出了一個信封,遞到了韓詩語的面前:“其實他給你打過電話,只是賀蕭哥出於保護你的原因,將通話記錄刪了,至於說了什麼,你可以去問賀蕭哥。這封信是他下午親自送過來的,賀蕭哥本來想讓他見見你,可他自己拒絕了,他留了封信給你。”

信封有被拆過的痕跡,說明有人已經看過信裡的內容,賀蕭肯定會先檢查一遍,如果裡面有什麼敏感的話,賀蕭就不會將信留下來的。

韓詩語沒有去接,只淡淡的問:“信裡說什麼了?”

蘇然知道他和賀蕭偷看她的信暴露了,於是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們只是擔心李梓藤會寫一些話來刺激你,所以纔看的。”

韓詩語明瞭的點點頭,她怎麼會不知道,賀蕭那麼爲她着想,絕對是處於保護她,纔會侵犯她的隱私的。

“信裡說道,他替你做了你不能去做的事,他說他會等你回來。”

僅僅一句話,就將她心裡的顧慮全都解開了。

李梓藤就是這樣一個老老實實的人,一旦愛了,他就不會對韓詩語有任何的懷疑,愛一個人,就應該信任她,這是李梓藤的態度。

韓詩語慶幸,能遇上李梓藤,是她萬劫不復時看到的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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