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蘇夢嚇得眼淚都出來了,她哭着哀求林亦哲:“求求你,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林亦哲皺起了眉毛,然後一根一根的鬆開了指頭,蘇夢另一隻手順勢就拉住了林亦哲的手腕,她瞪着眼睛吼:“我今天要是摔下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林亦哲沒有受她的影響,他的手指已經全部鬆開,此時換做了蘇夢拉着他的手腕。

他冷靜的看着拼命不讓自己掉下去的蘇夢,問道:“早知道會這樣,你剛纔又何必要往下跳呢?蘇夢,你認命吧。”

蘇夢咒罵他:“你他媽怎麼不認命,你剛纔不救我,我就不會不怕死了,你有本事就把我拉上去!”

林亦哲的胳膊朝上提了一下,但只是一下,然後又往下沉了下去,蘇夢嚇得大叫,林亦哲淡定的看着她說:“你看,我真的已經盡力了,我沒有力氣了,蘇夢,反正你活着也沒有意思,不如你就去死好了。”

蘇夢的手心滲出了汗,她的手在打滑,而且速度越來越快,她不敢去看底下是什麼情況,有什麼設施,她只哭着求林亦哲,她要活,她不要死。

“蘇夢,你知道什麼是生活嗎?”林亦哲忽然問她。

瀕臨死亡的境地,蘇夢根本沒有心思去回答他的問題,她不斷地求林亦哲,可她的手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滑。

忽然,她的雙手被一股力量緊緊的握住,她來不及看,人已經朝着上面升了上去,期間,她聽到了王阿姨與林亦哲的喊叫聲。

十幾秒後,她被拉了上去,三人一起摔在地上,王阿姨還有力氣爬起來查看蘇夢和林亦哲的情況,其餘兩人早已體力透支,暫時動彈不了了。

“你們在幹什麼!”

王阿姨是在出門的時候看到樓上的情況的,她立馬跑上來,以爲林亦哲已經將蘇夢拉了上去,可沒想到,林亦哲竟然有意放縱蘇夢去輕生!

就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她衝過去抓住了蘇夢的手腕,然後用力將蘇夢往上拉,期間她也感覺到林亦哲在同她一起救蘇夢。

可她就是不明白,以林亦哲的體力,將蘇夢拉上來也並不是什麼難事,蘇夢瘦的看起來只有骨頭了,這樣的體重,林亦哲哭的死能夠拉她上來。可是他沒有,只是在王阿姨幫忙的時候,他才用力去拉蘇夢。

林亦哲躺在地上,頭望着天,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等他的氣喘順了,他纔開口問蘇夢:“好玩嗎?”

蘇夢側頭看着他,在他的眼裡,剛纔那驚心動魄的一幕是在玩?

過了一會兒,林亦哲又問她:“你知道什麼是生活嗎?”

蘇夢沒有說話,將頭側了回去,頭頂是一片陰沉的天,看不到太陽,也看不到雲,只有幾隻飛鳥在天空中盤旋。

“我告訴你蘇夢,生活就是,生下來,活下去。你爸媽打你生下來,你就要爲自己而活,爲生你養你的父母,爲你身邊的朋友而活,你沒有資格輕生,你從出生到你死去,你的生命就沒有掌握在你的手裡。”

林亦哲從地上坐了起來,王阿姨去扶他,他擡手拒絕了:“我沒事,王阿姨你下去煲湯吧,有點餓了。”

剛纔差點出了人命,她有點擔心這兩個年輕人,所以她沒有立即離開,而是將蘇夢從地上扶着坐了起來,幫她將背上的灰塵拍點,苦口婆心的勸蘇夢,讓她不要做傻事。

蘇夢自己知道剛纔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她覺得自己是差點被林亦哲害死,於是側過臉瞪着他:“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去死?”

林亦哲沒有再戲弄她,剛纔他原本是可以將蘇夢拉上去的,可是蘇夢最初的掙扎耗費了他不少力氣,所以到中途,他的力氣就漸漸支撐不住蘇夢的體重了。

他說那些話,其實是在安慰他自己,如果蘇夢真的摔下去了,他在心裡也可以安慰他自己,那是蘇夢自己的造化,跟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他苦澀的笑了笑:“有人死在我家門口,我也會很苦惱的好不好。”

蘇夢慢慢的站起了身,她的力氣還沒有恢復到正常狀態,所以身體好有些搖晃,王阿姨扶着她,她走到林亦哲的面前,狠狠地踢了一下他的小腿,罵道:“有病,你丫的就是有病!”

她剛要走,手就被林亦哲抓住了,他的手心在發燙,應該是剛纔用力拉扯導致的。

林亦哲猛地向下一拉,蘇夢順勢就跌了下去,速度快到連王阿姨都來不及反應,等王阿姨去拉蘇夢的時候,她已經跌進了林亦哲的懷裡。

“你幹什麼!”

蘇夢甩開林亦哲的手,剛要起身,腰就被林亦哲摟住了,她的手也被林亦哲用另一隻手牢牢的固定在身體的兩側。

林亦哲看着蘇夢,對王阿姨說道:“接下來是年輕人的時間了,王阿姨,你好歹給我留點私人空間吧。”

王阿姨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朝樓梯口走了下去。

蘇夢見王阿姨離開,立馬吼道:“人都走了,你該放開我了吧!”

林亦哲扯了扯嘴角,將蘇夢往他面前一摟,蘇夢的臉正巧與他的臉貼近,四目相對,兩人的鼻息交織在了一起。

“喂……”蘇夢剛掙扎了一下,她的嘴就被林亦哲堵住了,她反抗的更厲害了,腳開始朝林亦哲踢了過去,林亦哲順勢就用自己的腳將她的腳禁錮住了。

蘇夢掙脫不了,而且嘴上也被林亦哲侵犯,她能想到的就只有反咬了。剛纔她一直咬緊牙關,所以林亦哲並沒有進行下一步的侵犯。

這時,蘇夢突然張開嘴,林亦哲的舌頭剛溜溜去,就被蘇夢一口咬了下去,而且幸虧她的力氣還沒有恢復到平常,否則這一下下去,林亦哲的舌頭不被咬斷也會受重傷。

林亦哲吃痛的悶哼了一聲,用手掐了一下蘇夢的腰,恰巧蘇夢怕癢,被林亦哲這樣一掐,又癢又疼,使得她立馬鬆開了牙齒。

林亦哲推開她,吐着自己的舌頭含糊不清的說:“你是狗變的嗎?”

蘇夢原本還有氣,看到他那狼狽的樣子,捶地大笑起來:“林亦哲,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像偷吃糖果卻被糖紙卡住喉嚨的小屁孩一樣,幼稚!”

林亦哲將她的腿鬆開,然後作勢踢了一下,嫌棄的捂住嘴巴說:“你中午吃了飯是不是沒有刷牙?滿嘴的洋蔥味,臭死了。”

他從地上站了起來,蘇夢跟他步調一樣,聽到他這話,立馬露出一個狡黠的表情,朝林亦哲走了過去。

林亦哲順勢捂住嘴巴,支支吾吾的問:“你想幹什麼?”

蘇夢好不容易找到點機會戲弄一下他,哪知道他這麼配合,弄得她忽然之間又不想繼續了,於是白了他一眼,說:“瞧你那樣,別說祁夏喜了,我都看不上,我還是不指望你去將祁夏喜從蘇然身邊搶走了。”

林亦哲瞪了她兩眼:“我也沒指望你去搶走蘇然啊。”

蘇夢正在朝樓梯口走,聽到這話,腳下一頓,轉過身用閃着精光的雙眼將林亦哲看着:“要不咱們合作吧!”

她的意思是要林亦哲去泡祁夏喜,這樣蘇然自然而然的就是她蘇夢的人了。可是就算他們不合作,這種事也勉強不得,他和蘇夢早就已經失敗了。

林亦哲冷着臉拒絕道:“不可能,你現在除了待在我身邊,哪兒也去不了,而且你要是再像剛纔那樣,我保證會讓你摔下去的。”

蘇夢的後背一涼,如果不是剛纔王阿姨及時趕到,她可能真的就成肉醬了,而且中途林亦哲是真的放棄救她,還勸她去死。如果再有下一次,恐怕林亦哲連手都不會伸,就那樣眼睜睜的看着她摔成肉醬。

剛纔的一幕還讓她有些心有餘悸,不過面上去要強的跟林亦哲對嗆:“還是男人呢,連個女人都拉不上去,你說你活着有什麼意思。”

“我活着是因爲我還有目標,你什麼時候想死了就告訴我一聲,我給你找一個好點的地方,讓你死的安逸又舒適。”

蘇夢聽他的語氣並不像是在開玩笑,不過一本正經的勸別人去死,她有點心裡不舒坦,於是邊走邊嘀咕,哪有他這樣的人,不勸別人活,反而勸人家去死。

折騰了之後,兩人的胃口都特別的好,一隻烏雞被兩人平分,最後連湯都沒有剩下,晚上看電視的時候,蘇夢又想起了林亦哲說的那句話:

“生活就是生下來活下去。”

聽起來很俗,可是這就是事實,生活可以被各種各樣的物質填充,可是最本質的就是活下去。

爲了活下去,他們拼命的度過今天,然後又翹首以盼明天的到來,在這個過程中,會遇到很有新鮮有趣的事,遇到形形**的人,他們可以在生命的長河中留下痕跡,也可以在未來的旅途當中相依相伴。這些在生命中出現過的人和事,始終是在“活下去”的信念當中,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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