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二童鞋一臉期期艾艾地望着楊曉然，伸出手便想去拿憨牛身上的包袱，被憨牛一巴掌拍了，只見憨牛一本正經地道：“二公子，這是師妹的錢。”
一口氣堵在胸口，程小二童鞋感覺再也不會愛了，一臉怒氣地望着憨牛，拿出世家公子的氣勢，道：“憨牛，把手拿開。
”
“唉……”
楊曉然仰頭嘆息，“憨牛給二哥吧，二哥花銷大，平日裡人情往來少不了錢，那些**的姑娘都是眼高手低地，二哥可不能失了面子。我也用不着什麼錢，下回真有需要我跟娘要去好了。”
程小二的臉綠了，立刻退出好幾步，搓着手嘿嘿地直笑，“二哥跟你說笑呢，當哥哥地哪能要阿妹的錢？”
程處亮把胸脯拍地咚咚直響，“放心吧，阿妹，二哥不會要你的錢地，以後沒錢了就跟二哥說一聲。”
楊曉然一臉鄙視，話都沒接他地便飄然離去。
“噯，曖，小妹，你去哪？你等等我啊！你那表情是這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
楊曉然忍不住白眼亂翻，真想回他一句“吾生平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吶！
兄妹二人到了家門口，發現管家程忠一臉焦急地站在門口，二人不由自主地心下一沉，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哎喲，我的祖宗，二少爺，大姑娘你們可算回來了！快，快，快進屋，天使來了！”
“天使？”
楊曉然一時沒轉過彎來，腦海裡直接浮現出了一個長着小翅膀光着屁股蛋的可愛萌物，可緊接着她臉便黑了。
這時代的天使不就是宣旨的太監麼？
還有，看管家這模樣，難道是便宜娘回來了？
完了……
楊曉然感覺腿腳有些發軟，這些日子以來，裴氏在她心目中已和怪獸格拉斯劃上了等號，一想到裴氏那咆哮體，不由心下慼慼，兩眼無神道：“這下是真活不成咧……”
“真活不成咧……”
話音才落，程小二同志立刻重複了一遍，跟唱二重奏似地，垂頭喪氣地進了屋。
沒走多久，遠遠地便看到了一個宣旨的太監真站在裴氏跟前回着話兒。
唐人，特別是大戶人家，這正廳的南邊都是沒有牆地，就算是冬日也只是用屏風隔開，日本後來的古建築也大多沿襲了這風格。正廳南邊不造牆也是爲了方便招待客人和欣賞歌舞，這是一個講究風雅的時代，菜端上來埋頭吃總是有些煞風景，這就得安排一些歌舞。
如今國家剛剛經歷戰亂，可俗話說地好，只有倒掉的王朝沒有泯滅的世家，世家可傳千年，可王朝卻是合久必分的宿命。國家雖窮，可世家不窮，他們大多經歷百年，千年，蓄養歌姬成風，而程咬金這些剛剛景升的貴族爲了一些人情往來也不得不在家蓄養一些歌姬用來款待客人。
至於如何款待，這可就豐富了。表面看着就是唱歌跳舞，可若是被客人看中陪夜啥地，甚至被主人直接送人都是可以的。歌妓屬賤籍，大多是前朝舊臣或者犯官女眷，一旦入了坊便再也沒人身自由與人權可言。
程家也有歌姬，堂堂國公府若不圈養幾個歌姬也說不過去，也沒人會指責什麼，這慘無人道，毫不講人權的做法在這時代看來是風雅的事。前朝公卿大臣便蓄養歌妓成風，唐承繼隋風，故而在這建築上也做了這麼精心的安排。
正因這種特殊的建築風格，楊曉然還未走到廊廡下，便遠遠地把正廳裡的情形看了個清楚。
見便宜老孃滿面春風，心下安定，看起來老媽心情不錯，咱家等會兒使出撒嬌**便能蒙哄過關了。
這事感到解決了，又一事又冒上心頭。
天使大人來他們家做什麼？
帶着疑惑，兄妹二人入地正廳，“母親，我們回來了。”
裴氏呵呵一笑，不知爲何，明明是爽朗溫暖如春的笑聲可聽在兩兄妹耳裡卻有種寒風過境的感覺，忍不住顫抖了下，兩個手緊緊地拉在一起，做出一副兄妹和睦相親相愛的模樣。
“二郎，小娘，你們去哪了？還不過來拜見王公公？”
“不敢當，不敢當……”
那王公公聞言忙擺手，臉上堆起笑容，心裡暗道：“我哪敢在盧國公府託大啊！那程家三兄弟可不是好相與地，讓他行禮自己得折壽哇！”
程處亮一抱拳，悶聲悶氣道：“王公公，有禮了！”
那樣子看着完全就是敷衍。
楊曉然初來乍道，受後世影視作品影響，總覺太監這等人是陰險，陰暗的代表，是那種很喜歡在貴人跟前挑撥離間上眼藥的人。俗話說得好，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她不敢像程小二那般託大，倒是行了個規規矩矩的問安禮，把那太監驚地連連避開。
又見這小娘子眉眼與裴氏頗爲相似，可卻又有一股與衆不同的氣質，和他見到的大家閨秀都不一樣，見她一臉好奇地望着自己，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裡是探究卻沒有一絲歧視，頓時心裡某處便莫名地軟了下來，忍不住稱讚道：“大姑娘鍾秀端莊，裴夫人真是好福氣啊。”
每個當母親的都喜歡別人誇獎自己的孩子，裴氏也不例外，聽到這太監這般說，臉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可嘴裡卻還謙虛着：“王公公過獎了，過獎了，這孩子鬼精地很，經不得誇讚。”
王公公自小入宮，生地一顆玲瓏心哪裡聽不出裴氏的謙虛？又想到聖人借皇后之名召此女進宮便又多了一層心思，笑着道：“能得聖人與皇后娘娘誇讚的人自是極好地。”
頓了下又道：“裴夫人，時候也不早了，也準備下這便隨雜家入宮去吧，免得娘娘等急了。”
“是，公公稍待，我這便去準備。”
“長孫要見我？”
楊曉然吃驚地睜大雙眼，可卻不敢多問，見裴氏對自己招手便自覺地跟着裴氏去了後院。
還未走到自己的馥雅居，便聽地裴氏冷哼一聲道：“等會兒入了宮可不準亂來，今日偷偷出家門一事等回來再找你算賬！”
小臉頓時成了苦瓜，內心小人寬麪條，連連哀嘆：有母如此，苦也！
很快，楊曉然便被裴氏打扮了一番，隨着太監入宮去了。
第一次來到皇宮內部的楊曉然顯得很好奇，前世雖去過故宮，可但凡與皇家掛鉤的事總能讓人起些八卦的心思。
此時大明宮還未建造，李世民與一衆嬪妃都居住在太極宮內，雖及不上後面大明宮的輝煌華麗，可太極宮始建隋文帝開皇二年，帝王居所也非常人能所小瞧地。楊曉然如一好奇寶寶一般，自入了皇宮後，一個小腦袋便沒有停下來過，一雙眼珠子也是到處亂瞪，惹得裴氏頻頻咳嗽提醒，可這傢伙實在按捺不住一顆好奇且八卦的心，依舊我心我素着。
過了太極殿，走到了朱明門前，在其北邊有個兩儀門，楊曉然見這朱明門與兩儀門之間有條橫街，又聽那王公公說道：“過了這朱明門便是內廷了，還請夫人與大姑娘再次整肅儀容。”
這麼一說，楊曉然便明白了，原來剛剛走了那麼一大會兒的路還只是在外朝，過了這條橫街纔算是入得內廷，可算是深入到皇帝老兒的老窩去了。
母女二人再次整肅儀容儀表，這才昂着頭，腰桿微微挺直，跟着王公公入得內廷，來到永巷。
這永巷前世的時候楊曉然總在影視文藝作品裡看見，聽見，比如最有名的那漢朝某某昏君乘羊車選妃侍寢的故事。在她的想法裡，這永巷大概就是下等嬪妃所居之地，只是今日入得大唐內廷，這才發現是自己想錯了。
這永巷只是前後兩排宮殿中的一條通路，其建築規模非常宏大，在南邊是帝寢，北邊是皇后妃子的居所。前排正中則是兩儀殿，這裡也是皇帝辦公之所，但因在內廷，一般只有宗親和極少數的大臣能入內議事。
而在橫街以北的正中是皇帝的臥室，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甘露殿，在甘露殿的左右還有神龍殿，安仁殿等等……
楊曉然有些眩暈了，只覺這皇宮太大了，大得有些讓人心慌，想到貞觀八年開始建造的大明宮，其規模是這的好幾倍，不由大腦當機，那得多龐大啊？！
又走了好一會兒，過了日華門，到了永巷北邊，沒走多久便到了清寧宮，這是皇后所居之地，裴氏面帶肅容，趁着王公公入內稟告的時候再次關照楊曉然道：“就按娘平日裡教你地那般行禮，切莫慌張，知道麼？”
“我知道了，娘。”
楊曉然乖巧的點點頭，心裡有些激動。
千古賢后長孫氏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真地那麼美麗麼？李世民與她伉儷情深，她死後都不曾立後，築高臺以懷念，多次傷心過度而昏厥，這個女子到底有着什麼樣的魅力？
思緒一下子飄出去好遠，關於這位皇后的傳說實在太多了，如今她即將見到這個傳說中的女人，這個帝國的第一夫人，前世身爲平民的她一下子就覺得有些難以了。
皇后的好東西一定很多吧？等會兒一定要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