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民一陣嘀嘀咕咕,楊曉然見他們也說得差不多了,抿嘴一笑,又拿出幾張紙,道:“如果大家能遵守這協議,本縣主自然也不會讓大家吃虧。這一份是勞工合同,一日做工四個時辰,做六日歇一日,工錢照給。若超出做工時辰,便按加班費計算。若是節日裡,讓大家來幹活,付三倍工錢。”
衆人聽得眼睛發亮了。直娘賊!這縣主好大的氣魄!一天只用做四個時辰?一月還有四天可以在家歇,還有錢拿?若是活幹多了還另外給錢?那個節日給三倍工資?直娘賊!那誰還歇着?大家又不是懶漢,只是找不到賺錢的門道罷了。
這人是來普渡衆生得吧?
正當村民已覺得這待遇好得不要不要的時候,卻又聽得那小人兒繼續說道:“另外若有人在幹活時因替我做事受了傷,所有看大夫的錢都由我出。一年四季,發四套衣,四雙鞋,工錢也會根據米價來調整,不過諸位放心,最低不會低於240文一月,照樣管三餐,保證每日有葷腥,諸位鄉老,意下如何?這份勞工合同不光你們要簽字畫押,我也得簽字畫押,互惠互利之事,而本縣主要求你們做得無非就是用心辦事,守口如瓶,不將我作坊技法外傳。。”
轟動了,徹底轟動了!這縣主真得是菩薩啊!只見貴族壓迫p民得,沒見過貴族與p民約法三章得,這與漢高祖當日入關中差不多了,高義,高義啊!
再想想這福利,直娘賊!一年吃東家的不說,還給這多東西,沒得說了,這就請各家的族老過來,一起簽字畫押!
很快地,小青莊裡便熱鬧了起來。
小屁孩們大喊着飛奔回家,把消息散播開去,不到片刻功夫,整個莊子的人便從四面八方涌來,密密麻麻地站了一片。好在,跟着楊曉然到莊子上來的人不少,其中不乏粗通文墨之輩,還有替楊曉然管理資產的幾個帳房,再加上錦姑,程寶幫襯,寶林與一羣護衛維持秩序,也就一個時辰的功夫,大家便籤好了這些合同。
看到縣主果然如她所言,不但親自在每一份合同上籤了字畫了押,甚至還拿出了自己的縣主金印在上面蓋了一個章。這舉動讓村民心裡感到了一股暖意,這個縣主果非尋常人,大家以後有好日子過了。
把那幾張紙當作稀世珍寶一般小心地折起,貼身收好。對這羣貧困已久的人們來說,這是他們新的希望。
“縣主,那咱們何時開工?”
簽字畫押後的莊戶們顯得很是積極,主動開口道:“聽聞縣主說是要弄個作坊,是要新建房子麼?”
“這是自然。只是眼下已入冬,天寒地凍,怕是有些麻煩。我就想着不如找幾個空屋子先弄起來,等來年天氣回暖再造也不遲。”
“縣主,俺們關中滴漢子最不怕吃苦,這算啥咧?整個莊子加起來一千多人,拋去洗衣做飯得,還有不少人咧。縣主要等得急,俺們明天就找人算個好日子,這邊開工了。”
好嘛,這會兒倒是這些農民伯伯比正主還着急了。楊曉然看着他們躍躍欲試的模樣,不由輕笑了一聲,“諸位鄉老這般支持,藥香先在此謝過了。”
藥香?哦……
原來縣主叫藥香啊!果然是官宦人家的千金,這名字取得好聽,比他們家的甚麼阿花,小草地好聽多了。
“縣主客氣啦!”
周慶拍着胸脯道:“縣主待俺們這些草民這般好,草民也不是不知感恩地,縣主只要一聲令下,這便開工。”
“是啊,是啊,縣主,俺們有得是力氣,只要有飯吃!”吳家的領頭人吳山一看周慶表現地這般積極,着急了,立刻也學着周慶的樣子拍起了自己的胸脯,大聲嚷嚷着。
“你們這些粗人,都扯這麼大嗓門作甚?!在貴人跟前也不收斂着,衝撞了貴人該如何是好?”王家的家主王文雖然名字裡帶着個“文”字,可爲人卻一點也不斯文。滿臉的大鬍子不說,長相也有些兇狠,說別人嗓門大,可自己那嗓門比別人還大。
見這幾位這樣,楊曉然不禁莞爾一笑,適當的競爭可以提高大家的積極性,所以也沒必要出來阻攔,由他們鬧騰着。
只是眼下自己還有其他事要做,既然大夥積極性這麼高,那麼她也該準備準備了。既然都是要造房了,那肯定需要圖紙啊。而且她這個作坊是弄香水,酒精,肥皂,精油得,那就得把房子分成好幾部分了。
像這樣的作坊構造不用太複雜,只要結實就行,可以模仿後世的廠房,寬敞亮堂就可以了。所以哪怕是個小白,畫起圖紙來倒也沒多大困難,只是畫得比較簡單,只是讓專業人士明白自己的意思,再做出修正罷了。
小青山的建設就這樣紅紅火火的搞起來了,這個冬天小青山的人都沉浸在一種幸福的感覺中。作坊只花了半月功夫便愣是在幾百個漢子肩挑背扛下被造了出來,作坊落成那天,楊曉然還請大夥兒狠狠搓了一頓,拿着工錢,喝着小酒的鄉民連連感嘆,“哎呀,這日子真是美滴狠,美滴狠啊……”
之前香水還剩下不少的精油,楊曉然留下了一部分,就爲了香皂得。現在已是冬天了,能作爲香水原材料的東西已十分少,可預見地是,在春天未來臨時,新作坊能產出的東西會十分稀少,特別是香水。
當然,一些低等級的肥皂也是可以的。這種東西用料簡單,只要有動物油脂和鹼就行。她讓村民把豬下水拿過來,不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而是爲了提煉油脂。反正是用來洗衣服做清潔用得,也就不用那麼講究了。
接下來的日子裡,衆人充分見識了縣主的神奇手段,一個月後,眼看年關將近,第一批四千多塊肥皂的皂化反應也完成。楊曉然買了一些油紙,讓人裁成大小一樣的規格,把一塊塊肥皂包了起來。
至於商標麼……
直接在做肥皂模具時便已弄好了,皁液澆築下去,便已印在了肥皂上。是一個青山萬鳥齊飛的圖表,上面還有幾個大字,“青山洗衣皁”,定價是10文錢。
這種肥皂造價低廉,簡單,只要有足夠的人手便能大量產生,畢竟技術含量很低,沒什麼複雜地,弄個流水線作業方式,二十個婦女一天之內就能完成幾百塊肥皂的。而一塊肥皂10文這價錢楊曉然也是經過精心考量得,可能對比一斗米13,4文錢,10文一塊看着有些坑爹。
但考慮到肥皂的體積並不小,且一塊能用很久便覺得10文的價錢也是挺合理的。拋去所有成本,一塊肥皂能賺3文錢,這已是絕對的良心價了。相信在大家見識過肥皂的清潔力後,只要是精打細算的主婦們都會選擇買一塊。
畢竟用草木灰洗衣服並不怎麼幹淨,還得用力搓,這就導致了衣服使用壽命很短,要知道,在唐朝,哪怕是後面商業經濟無比發達的宋代,衣服都是貴得離譜的東西。有了肥皂,能輕易把衣服洗乾淨,既不怎麼磨損衣服,還簡單輕鬆,何樂而不爲?
這次只是試水,她也沒做太多。考慮到長安城的消費能力,她覺得這四千塊肥皂可以一段時間了。親手寫了一封信交給閻肅,道:“閻叔,這回就勞煩您走一趟了,把這份信交與阿孃和阿爺,就說這肥皂是給皇子們做得,阿爺自然明白要怎麼做。這肥皂10文錢一塊,該如何我都寫在這紙上了,你這便把這些肥皂送到家中,不得耽誤,早去早回!”
“是,大姑娘!”
楊曉然把閻肅送到村口,莊戶們也都出來了。這些肥皂都是在他們手下完成得,雖然這回只有小部分人能參與進去,但大家還是覺得新奇。而他們作爲這個莊子上的莊戶則是每一家都得到了一塊肥皂做獎勵。
眼看着縣主就要把這些他們做得肥皂送到京城去了,不知爲何,骨子裡有會涌出一絲興奮與不安。既盼着肥皂能個紅火,又擔心若是肥皂得不好,縣主會不會怪罪。
就這樣閻肅在楊曉然與一羣莊戶的牽掛中,押着幾大車的肥皂,帶了二十來人朝着京城而去。
路上不敢多做歇息,一直到了下午總算是趕到了長安。一拿出盧國公府的腰牌,門口兵丁連屁都沒敢放個便讓閻肅進去了。
閻肅指揮着人,押着車,一路人上不少人投來好奇的目光。這都是什麼?怎地還用油紙包着?方方正正地,看不出個所以然。有那調皮的孩子索性一路跟在後頭瞧熱鬧。
閻肅也不趕小孩走,任由他們看,一直到了勝業坊,熊孩子們一看是貴人住的地兒,這才依依不捨地離去。
閻肅人一入勝業坊,立刻就驚動了好幾家人。程家女郎被迫去了封地,在關隴集團看來是恥辱,讓一個小女娃承擔他們的無能;而在世家眼裡雖不是徹底的勝利可卻也總算是出口惡氣。但領教過程家女郎那花樣百出,毫無下限的手段後,他們也不敢放鬆警惕,時時刻刻地盯着盧國公府的動靜。
閻肅這邊剛入勝業坊,那邊崔幹便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