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了抿嘴，手裡握着的摺扇被她在手中慢條斯理的把.玩着，臉上帶着一點笑意，道：“也不是什麼好笑的笑話，就是佑兒在封地遇上了一件頗爲古怪卻又引人發笑的事。”
“哦？”
韋貴妃來了興趣，便問道：“是何好笑的事？”
一羣嬪妃也是側耳傾聽，唯獨那楊貴妃臉色依然陰鬱，口氣有些陰陽怪氣地道：“就算如此，德妃妹妹也有些失禮了。”
德妃忘了楊貴妃一眼，輕笑道：“姐姐說得是。”
頓了下又道：“不過既然太子妃都不怪罪，想來也能寬恕妹妹的孟浪。太子妃，您說是不是？”
楊曉然喝着茶，笑着道：“都是長輩，不過是閒話家常，自家人不必拘禮了。”
“娘娘寬厚，大有文德皇后之風，賤妾真心佩服。”
德妃客套一句後，便笑着道：“其實也左右不過也是寡.婦再嫁的事。只是那寡.婦帶了孩子再嫁，這長大後，家裡男主人不在了，爲了分家產可謂是用盡手段。偏偏人還笨，用得手段簡直令人啼笑皆非，居然世上還有如此笨之人。那寡.婦爲了保住自己的地位，竟是把前頭生的孩子生生告上了公堂，嘖嘖，虎毒不食子，都是親生兒，怎生捨得？”
剛還雲淡風輕的楊珪媚一聽這話，頓時沒了氣定神閒。
她與齊王的孩子都被誅殺，這話是諷刺她早就跟李二勾搭上了，卻爲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不敢跟李二求情，端得是心狠手辣。
楊貴妃臉色好轉，瞄了一眼楊氏，若有所指地道：“也許自有苦衷，是迫不得已呢？”
楊曉然看着那楊氏臉色都發青了，心裡暗暗嘆息一聲：她一個女子，有何法子？只是按照這時代的標準，她應自裁隨夫君而去的。
只是那李元吉也不是什麼好人。生得猥瑣不說，花言巧語哄得楊珪媚嫁了他，可沒多久就傳出風.流成性，還毆打楊氏的醜聞來。
那幾個孩子大多也不是楊氏所生，大兒隨父親暗害李世民，是絕對不可能活的。李世民贏了，又是她情.人，事已至此，她自然只能保全自己了。
雖然同爲母親的她有些不能理解楊氏的做法，甚至也是有些鄙視的。但楊曉然更多的還是有些同情這個女子的。
只是今日見她也不似自己想象中那般是朵菟絲花兒後，心裡便也起了一絲異樣。
李世民昨日去了她那後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素來低調的她倒是很少這般高調，難不成李世民許諾了她什麼？
“這當兒子的也未必都是好的。本就是拖油瓶，在家還不安省些，這手心手背都是肉。若不是做得過了，這當親孃的怎忍心將他告上公堂？”
楊珪媚的口氣不鹹不淡得，這會兒已是緩過神來，倒又再次氣定神閒了起來。
“昨個兒陛下在賤妾那兒時倒也說起了一樁趣事，不知諸位姐姐，哦，還有太子妃可有興趣聽一聽？”
她不提陛下還好，一提天子，一羣人都把牙咬得咯咯直響了。
還未等大家接話，她又繼續道：“太子妃不會怪賤妾不知禮數吧？賤妾自知身份卑微，按理是沒資格給您請安得。只是黃天保佑，甚得陛下垂憐，生下這皇十四子才堪堪坐於此處。本不該多嘴，只是見德妃娘娘說起這趣事，便想起陛下昨日說得一件好玩事兒，這嘴上忍不住，便斗膽請求太子妃容我這卑賤之人放肆一回了。”
楊曉然眉微挑，眼睛微微一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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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得了些.**.幸，便有些不知南北了麼？
看來是了。
長孫去世後，李二誰都沒.**.，偏偏頭一個去了她那。估計也沒少甜蜜，這會兒底氣足了起來，覺得這沒了長孫的後宮，又得了李二的.**.幸，便是後宮隱形第一人了？
自己這太子妃不過也是替她擋子的，擺設罷了……
楊曉然忽然發覺這個推理倒是合情合理。再結合歷史上李二的確是有將她立爲皇后的想法，心中不由警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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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子可是有兒子的啊！
現在歷史雖然在修復，可到底還是被自己撥亂了。而這撥亂的歷史後面會出現什麼變故更是難料。自己也不能太依賴這先知的金手指，事在人爲，還是要警惕的。
喝了口茶，藉着拎着茶蓋子遮擋的空蕩偷偷掃了一圈，把衆人的表情收在眼底。
恩，好似都在看好戲？
看來把自己的大權奪走這一事上，好多人都是目標一致的嘛！
嘴角微微勾起，本來她還嫌這事麻煩。
可這會兒後宮形勢經過昨天晚上好似起了微變化。這變化似乎對她跟李承乾不太好，這大權看來還是交不得了，免得歷史大神又發什麼神經，忽然抽風，讓歷史再次發生變化，那就搞笑了。
若是讓這個看着跟菟絲花一般，實則城府極深的楊氏上位，又有十四弟爲保，自己跟李承乾可就危險了。
茶水慢慢嚥下，菊花與枸杞沖泡的花茶帶着些回甘在舌尖蔓延。慢慢地放下茶盞，拿着摺扇在桌上輕巧了兩下，很是失禮的動作。可在別人眼裡看來，這動作由這個太子妃做出來，偏偏又不覺失禮，反而感受到了一股來自心底真正的強大與自信。
這便是大權在握之人的心態麼？
楊氏垂下眼，縮在繡袍裡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
忍了這多年，無名無份，陛下昨個兒跟她提起，說要給個名分。雖沒明說，可在這節骨眼兒上，以陛下對她的恩.**.，沒準……
皇后不再了，應該沒人再能阻攔她上位了吧？
羨慕與嫉妒在眼中交雜着一閃而過，再擡頭時已恢復了楚楚可憐。如一隻兔子般，帶着點惶恐與忐忑望着上面那位如今大唐最尊貴的女人。
“都是伺候阿翁的，說起來都是我的長輩。我一個小輩如今管着這六宮之事也頗爲艱難。若諸位娘娘平日來我這兒說說話，還動不動提卑賤之分，本宮可就真傷神了……”
楊曉然說着便佯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在自家說話還這般吃力，難不成本宮當諸位娘娘都是長輩，你們卻不把我當自家人麼？”
一句話，便撇清了自己的立場。
我不是天子的女人，所以跟你們沒任何利益衝突。接受這個活兒也是無奈，你們就不要再給我添亂了！你們誰巴結也好，看不起也好，反正我不會偏心任何人！
在場的哪一個不是人精？
楊曉然這話一出口，便懂了裡面的含義。
一直沉默着的楊淑妃忽然道：“賤妾觀娘娘這幾日氣色有些不好，想來管理六宮之事頗爲費神。”
說着又抹起了眼角，“若姐姐還在，何至於……”
“淑妃！”
德妃制止了她，使了個眼色道：“姐姐走了大半年了，這心裡都不好過，你又何必再提這傷心事？”
說着也是抹了抹眼角，道：“太子妃可是一直跟着姐姐學六宮之事。只是眼下年歲還小，有些人倚老老，仗着陛下..**..愛，總是惹事。一點也不想想姐姐恩情……姐姐生前可是最疼太子妃得……”
“陰妃，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韋貴妃咬牙，“誰倚老老了？”
“呵呵……”
德妃冷笑，起身衝楊曉然行了一禮，道：“太子妃恕罪，賤妾素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便斗膽一下，有話直說了！”
說着也未等楊曉然迴應，一雙溫柔美目忽然冷了下，掃過衆人道：“文德皇后在世時，素來公正，對我們如何，大家心裡都有數。如今她不在了，我們更應協助太子妃管好這六宮之事。姐姐去了，陛下如何傷感你們也都看見了。這大半年都獨自在甘露殿裡，暗自傷感。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姐姐的賢德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姐姐不在，我們更不能讓陛下憂心。整日鬥得跟烏雞眼似的，你們到底意欲何爲？”
德妃笑得越發陰冷，“天天在這兒給太子妃添堵，我們這些老人難道不應該給新進宮的新人一個表率？我都心疼太子妃，要照顧好幾個孩子，還得天天來聽你們發牢騷……”
“喲……”
她話還沒說完，楊貴妃便笑了起來，“陰妹妹倒是聰明伶俐得，這快便靠上東宮了。難怪這多老人，唯有你跟楊妹妹這回位封升得最高呢……”
“呵呵……”
德妃也笑了起來，“陛下最是公正，這排資論輩得，我與楊妹妹也是當之無愧。姐姐這捻酸的話兒還是擱回肚子去吧，免得掃了這後宮祥和。”
“這夠不夠格也是陛下說了算……”
沉默半天的韋貴妃忽然道：“陰妹妹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
說着便又端起茶杯，眼睛朝着楊氏瞄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道：“我們都是潛邸老人了，總得起個表率，免得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人有樣學樣的，讓陛下再添煩惱。這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可不能亂了法統，亂了規矩……”
一句話又是針對楊氏的。順帶着也在提醒別人，幾個老東西鬥這多年，誰也沒贏了誰。只是皇后仙逝後，陛下居然去了這楊氏這裡，這絕對值得警惕，可別讓這個無恥的女人鑽了空子，到時就搞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