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孤雪微勾嘴角,揚起一抹笑。
看來,他先前那一下沒有白挨,這個容館主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機敏靈絡,巧智善變,不僅有一手豔驚天下的醫術,還有一個懂得招財納寶的好腦袋,既會賺錢,又擅於籠絡人心,且不說把那羣妓子哄得枝亂顫一呼百應,甚至就連白牡丹都被她說動了心,更別提那五位心性古怪的名醫,百里賭坊的坊主,以及東宮的太子殿下
不論是容易親近的,還是難相處的,幾乎都被她伺候得服服帖帖,對她青睞有加。
這樣的傢伙若能爲己所用,無異於如虎添翼,溫孤雪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擡起頭,溫孤雪輕輕叩了兩下扶手,白牡丹聞聲回頭,看了他一眼。
溫孤雪狀似不經意地朝她遞了個眼色,白牡丹立時意會,當下巧笑嫣然地迎了上去,柔聲道。
“聽容館主這樣一說,奴家也忍不住想嚐嚐這不同的酒種和果汁混在一起,是何種妙不可言的滋味兒了,不知館主大人可否再替奴家調配上一杯”
“當然,本館主自是樂意效勞只不過”
慕容長歡面露猶疑,故意買了個關子。
白牡丹順勢追問了一句。
“只不過什麼”
“其實這法子是師父想出來的,本館主不過是略懂些皮毛,借獻佛罷了所以白姐姐要想喝到上品的美酒,還是得請師父出馬師父調出來的那些酒,纔是真夠味兒”
聽到這話,明眼人都曉得容館主這是特意給百里輕裘牽姻緣,白牡丹自然也曉得然而這種事心下明白即可,面上卻是不能戳破,便就順着話頭轉向百里輕裘,言笑晏晏地問道。
“原來是這樣,那奴家可要勞煩百里坊主了”
話音落下,百里輕裘卻是沒有馬上回話。
慕容長歡忍不住替他捉急,朝他擠眉弄眼地使了幾個眼色。
百里輕裘知道她是故意爲自己創造機會,但經過剛纔那些事兒,坊主大人表示他也是有脾氣的,一而再再而三被溫孤雪壞了好事兒,被白牡丹拂了興致,也就沒有最初的殷切了。
默了片刻,百里輕裘忽然站起身,留下一句話便就邁步走了開。
“你若想喝那酒,明天來賭坊找我便可今日我有些乏了,就先告辭了”
一見百里輕裘要走人,慕容長歡不由一驚,忙不迭地追了上去,想要拉住他。
“哎師父師父別走啊”
慌亂之下一腳踩到了菜盆子上,就着桌面滑了開,慕容長歡猝不及防,瞬間在桌子上劈了個大叉,噼裡啪啦地打翻了無數盆盤,頓時疼得齜牙咧嘴,倒抽了一口冷氣。
“嗷我的娘”
衆人齊齊一驚,作勢要去扶她。
“館主”
“小心”
“呼”
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頓了好一會兒,慕容長歡才緩過勁兒來,一邊艱難地從桌子上爬了起來,一邊晃晃悠悠地對衆人擺了擺手。
“我沒事冷靜下就好了六王爺,不準笑”
司馬鳳翎本來還忍得了,一聽這話,卻是驟然間破了功,“哈”的笑出了聲來。
霎時間,樓裡的姑娘們也跟着側過臉頰,對着容館主的狼狽樣兒掩嘴偷笑。
白牡丹也是哭笑不得,見她身上落了好些菜湯,即便開口吩咐了一句。
“鳶兒,帶容館主上樓更衣。”
“不用了,我回醫館換就好了”慕容長歡婉言拒絕,一擡頭,已然不見了百里輕裘的身影,“師父呢不會這麼快就走掉了吧”
“百里坊主喝了不少酒,醉意上頭,這會兒許是困了,就先讓他回去休息吧”
白牡丹隨口幫百里輕裘找了個開脫的理由,不想傷了他的顏面,卻是自始至終都沒有挽留他。
聞言,慕容長歡只好作罷,雖然有些恨鐵不成鋼,但也知道感情這種事兒是勉強不來的,就算硬是要勉強,一時半會兒也急不來。
抖了抖衣服,一整條褲腿上全溼了,慕容長歡也是有些尷尬。
見狀,溫孤雪不由開口勸了一句。
“棲月樓和醫館雖然離得近,可走出去還是有一段路依我看,容館主還是上樓換衣服方便些,遣個人去醫館取衣服便好。”
慕容長歡也是被菜湯黏得難受,聽到溫孤雪這樣說就沒再堅持。
“那好吧,有勞鳶兒姑娘帶路了。”
一襲粉色羅裙的侍婢立刻迎上前兩步,對着慕容長歡甜甜一笑,道。
“館主這邊請。”
沒過多久,慕容長歡就換了身衣服,下了樓。
一片狼藉的桌面已經重新被收拾過了,人羣也各自散了開,只剩下諾大一個牡丹的盤搭在柱子上,看着有些不倫不類的,如同一個大寫的尷尬。
搖頭嘆了一口氣,慕容長歡也開始有點兒恍惚了,不知道今天的一番折騰到底有沒有效果,可別因爲這事兒,讓白牡丹更加不喜歡師父了纔是。
否則師父他老人家一個不高興,回過頭折磨的可是她
百里輕裘一走,慕容長歡也就不再變着法子作妖了,一桌人吃吃喝喝填飽了肚子,正兒八經蹭完了一頓飯,便就離開了棲月樓。
“天色已晚,本王先回府了,告辭”
不想在外面逗留太晚,且還是同一羣礙眼的傢伙鬼混,一出棲月樓,司馬霽月就開口請辭,臨走之前還不忘朝慕容長歡瞟了一眼,警告意味不言自明
“我們也走吧”
見司馬霽月離開,司馬鳳翎也覺得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了,便就拽了一把炎國公主,催了一聲。
炎國公主雖然還不想走,但也找不到理由繼續逗留,只好戀戀不捨地朝慕容長歡揮了揮手。
“那本公主先回去了有時間的話,本公主還能不能來找你喝茶”
“只要本館主在醫館裡,隨時歡迎公主殿下。”
對上炎國公主殷切的目光,慕容長歡盈盈一笑,回了這麼一句,心下卻是暗暗腹誹
你來吧儘管來讓你丫吃上幾個閉門羹,就不會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