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炎國公主的帶領下,走到了雪樓的門口。
“到了”
炎國公主頓下步子,回過頭來看向慕容長歡和司馬霽月。
“如果消息沒有錯的話,六王爺應該在這座酒樓裡面借酒澆愁說不定這會兒已經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了。”
慕容長歡微微一怔,擡頭看着燈籠照耀之下門匾上那幾個輝煌燦亮的大字,不禁想起了不久之前,同樣有個人在這座樓的酒窖裡,飲酒買醉,喝得七葷八素,顛三倒四而不管是先前的司馬霽月,還是現在的司馬鳳翎,一改平日的冷靜自持,在酒香之中潦倒沉淪的緣由,都是因爲她。
這種感覺,從來都不是令人愉悅的享受,更何況今天這一趟跟上次不一樣,上一回她還能給予司馬霽月一星半點兒的慰藉,這一次卻是什麼都做不了。
面露猶疑,腳步也跟着變得躊躇了起來。
“這”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擔心,司馬霽月伸過手來,握住了慕容長歡的手腕,安撫道。
“進去吧有本王在,他不敢對你怎麼樣”
“嗯。”
慕容長歡定下心,點了點頭,便邁步走上了臺階。
東方晏劍眉輕掃,似有不屑。
“早知今日,當初又何必招蜂引蝶,沾惹草如今落得這樣的局面九王妃是不是覺得很得意”
知道東方晏對她有所偏見,慕容長歡懶得多費脣舌同他辯駁,聞言只揚眉輕笑,反詰道。
“是得意,只是還不夠。”
“嗯那你還想怎麼樣享齊人之福嗎”
一句話,諷刺意味再明顯不過。
司馬霽月聞言目光一凜,欲要出口訓斥,卻被慕容長歡擡手擋了一下,言語帶笑,口吻之中絲毫沒有怒氣,只是聽在耳中,反而叫人更加心堵了。
“齊人之福本妃不敢奢望,只不過等到哪一天,東方殿下也對本妃魂牽夢縈,深情不渝,卻是求而不得,最後只能深夜輾轉,飽嘗相思之苦那樣的話,本妃大概就真的很得意了。”
反諷的話,聽起來自戀,甚至有些玩世不恭,但卻一針見血,噎得東方晏面色一僵,爾後立時冷了三分。
“那你註定是要失望了哼”
不等話音落下,東方晏就一甩袖子揚長而去,不知道是因爲鬥不過她那張伶牙俐齒的嘴,還是不屑再跟女人爭執。
“嘖嘖”
咂了咂嘴巴,看着東方晏走開的背影,炎國公主不禁搖了搖頭,感嘆道。
“脾氣還真是差,白白長了那麼一張漂亮的臉蛋,光是用來甩人臉色了算了,咱們大人有大量,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慕容長歡盈盈一笑,並不放在心上。
“走吧。”
一邊說着,衆人便邁步跨進了門檻,身後夜風簌簌,燈火搖曳。
不過是隨口說道的鬥口之語,連玩笑都算不上,然而又有誰會想到,一句無心的說辭,有朝一日,竟是一語成讖,成了一段永遠無法對外人袒露的晦澀深情。
一聽到是九王爺大駕光臨,錦娘不敢稍有怠慢,立刻迎了上來,滿臉是笑。
“九王爺可真是雪樓的稀客了,今兒個不知是哪股東風,將您的大駕刮來了樓裡”
“我們不是來喝酒吃菜的,你直說吧,六王爺人在哪裡”
鑑於今天晚上發生了太多事,炎國公主雖然玩心重,這個時候也沒了什麼興致,更何況夜色已深,她早就有些睏乏了,若不是受了貴妃娘娘的託付,她也犯不着大半夜上街找人。
“原來是找六王爺來的,”錦娘仍是笑容滿面,見對方着急,便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便將衆人帶上了樓,“六王爺正在樓上的廂房裡飲酒,各位請隨錦娘來吧。”
行至樓上的廂房門前,錦娘停下步子,沒有進去,像是看出了情況的不對頭,便只笑着說了一句。
“六王爺就在屋子裡,各位自便,錦娘就不多做打擾了。”
“嗯。”
司馬霽月淡淡地應了一聲。
不等錦娘走遠,炎國公主就大步跨上前,“砰”的一下推開了門,爾後一頭就紮了進去。
慕容長歡和司馬霽月後一腳想要跟上,卻不想還沒來得及落腳,就聽炎國公主驚呼一聲,連連往後退了兩步,身形一個踉蹌,險些栽在地上,像是被人從裡面一掌擊了出來
“公主小心”
伸手扶了一把,慕容長歡輕聲喊了一句。
炎國公主很快就站穩了腳,繼而怒不可遏,氣急敗壞地對着屋子裡破口大罵
“真是夠了司馬鳳翎,你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本公主好心來找你,你倒好,二話不說劈頭就是一掌本公主是上輩子欠你的嗎你出手前擡頭看一下會死啊”
聽到炎國公主的斥罵,司馬鳳翎方纔醉醺醺地擡起頭來,眯着眼睛遞來一道視線,卻彷彿沒有焦點,不知在看些什麼。
喝多了酒,嗓子也是啞的,聽起來死氣沉沉,完全沒有平日裡那種生龍活虎的氣息,頹喪而又潦倒,如同溺死在酒池裡的醉鬼。
“你來幹什麼本王現在不想見到你,也不想見到任何人你出去”
“哼,真是狼心狗肺好心沒好報你不想見到本公主,本公主還不想見到你呢”
撇了撇嘴角,炎國公主冷笑着回諷了兩句,隨即往後退開了半步,挑眉道。
“不過,本公主倒是好奇如果九王妃來了,難道你也要將她一掌轟走嗎”
聽到“九王妃”三個字,司馬鳳翎醉眼輕爍,緩緩凝聚視線,落在了那張朝思暮想的面容上,一時之間,分不清是真是假,是夢是幻,唯獨嘴裡囔囔,輕聲低喚。
“長歡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看見他這個樣子,慕容長歡收緊目光,心下免不得難受,想要開口,卻只覺得喉心乾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站起身,司馬鳳翎踉蹌着身形,快步迎了上來,面上帶着笑,似有些喜出望外。
“你怎麼來了是不是因爲擔心本王你其實對本王並非沒有一點感情,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