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雲鶴的筆,在紙上游刃有餘地移動着,他淡然地道:“不知魚寶去哪兒了?”
千穆一聽,嘴角上揚,好讓他把自己畫得好看一點:“自然是皇城了,她要送劍給皇后。”
交完劍後,千穆就能安心地留在北王府陪着萬祁陽,若是羽後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也是魚寶的事情。
“噢,還想爲她也畫一副畫像。”高雲鶴自然地道。
千穆也不蠢,便直言道;“若是顏蝶陌想拿回那把劍,靠她現在這樣的實力,根本不可能。高先生,我知道你與她是好友,我勸你還是安心地呆在王爺身邊。否則,就別怪我不念你和魚寶的師生情義了。”
“千大小姐多慮。”高雲鶴輕聲道,手裡的筆並沒有因爲千穆的威脅而受到影響,依然行雲流水。
“最好是我多想了。”千穆淡然地道,她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作畫的人,心思浮浮沉沉。
這個高雲鶴雖然是一個書生,可是卻自有一份難言的冷靜,再加上這模樣出衆,皮膚竟然比一個女子還要細膩,琴棋書畫又樣樣精通,怪不得年允那樣的絕色美人都對他愛慕不已。
“王爺的手下,真是個個都是精英。”千穆討好地對着萬祁陽笑道。
“ 嗯。”萬祁陽面無表情,如今他的身體又坐得僵硬,而腦海裡卻排山倒海地洶涌着。儘管表面他不露聲色,可是高雲鶴筆下的他,眉眼卻被畫出了一股淡淡的憂傷。
“萬祁陽!你耳聾了?我要見你!放我出去!”顏蝶陌喊得嗓子都啞了,她在這裡轉了半個時辰,依然沒有轉出去。
“菩薩,你就消停一下,你嗓子都快破啦!”瘦鬼在她身邊不斷地蹦躂,言語之間,都是不掩飾的擔憂。菩薩都不知道叫了多久,外面連個應的人都沒有,看來這王爺真是鐵了心地要囚禁他們。
“瘦鬼,你和沉大還沒有找到出口?” 她急聲問道。
“菩薩……這王爺的迷陣,你有內力的時候都破不了,何況我們這些人。”瘦鬼嘆了一口氣。
正當顏蝶陌垂頭喪氣至極,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有人來了。
只聽不知道哪裡傳來了一聲“吱呀”的開門聲後,一個女子便開口說話了:“王妃。”
顏蝶陌轉過身,只見十米之外,抱着寶寶的眉女正急急地走過來;“王妃怎麼被關起來了?我這幾天都照顧寶寶,今天聽宮女議論,才知道外面出了大事。”
“沒事,眉女,你怎麼進來的?”顏蝶陌搖搖頭,現在什麼事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出去。
很明顯,眉女對這個問題困惑不已:“回王妃,我就是推開門進來的啊。”
“門在哪兒?”顏蝶陌焦急地問道。
“那兒,咿?”眉女往來的方向一指,又愣住了,門明明就應該在那個地方,可現在一看,卻是一面牆壁。
“哇啊,嗚嗚。”此時,眉女懷裡的嬰兒咕噥了幾聲。
顏蝶陌低頭看了看她,小臉粉嫩極了,眉女把這個小丫頭照顧得很好;“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見她這般喜愛孩子,眉女皺着眉頭,眸中隱隱帶淚:“我就想着,爲什麼王妃都不來看孩子了。原來是被關着了,這好好的……”
話還沒說完,眉女眼淚就掉了下來,她趕緊用手絹擦了擦淚珠,繼而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袋子:“我聽說這東石樓什麼吃的都沒有,就給王妃帶來了一些糕點。外面有人守着,我也不敢帶得太多,可好歹有東西下肚,王妃你先拿着。”
眉女的這一份心意,讓顏蝶陌眼眶一熱;“謝謝……祁陽同意讓你進來看我?”
“那些人倒也不攔着。”眉女點點頭。
“ 呀,我的小外甥來了,來抱抱。”此時,邢天野聽到外面有其他女子的聲音,便走了出來。
眉女一見,微微笑了笑,苦澀不已;“ 寶寶估計是因爲太久不見你們,最近哭鬧得很厲害,我和白信怎麼哄都哄不來。若是秋息在,還能做個鬼臉逗逗她開心……”
顏蝶陌點點頭,道:“秋息在廚房,我讓她藏好了,你接她去你閣樓。可是,不要被千家姐妹發現,一定要悄悄的。”
魚寶對秋息有敵意,若是被發現,不知又惹出什麼禍事。
“是,王妃。”眉女點點頭,便把孩子從邢天野懷裡接過來準備回去,在這裡停留太久不好。
“嗷嗚,嗚嗚。”小嬰兒不停地咕噥着,見到邢天野更是眉開眼笑,他依依不捨地將這個香軟的小人兒遞給眉女,叮囑了一番,便目送她離開了。
眉女不過是離開顏蝶陌三步,她就看不見眉女的身影了。這個重重疊疊的迷陣,完美至極。
顏蝶陌把手裡的糕點遞給的邢天野,冷聲道:“我要衝出去。”
“萬萬不可!”邢天野和萬泓淵異口同聲地道。
迷陣是由內力構成,若是想強硬衝出去,必定是迷陣破了纔可以。可是顏蝶陌如今內力全無,就算加上其餘人的內力,也不足以衝出迷陣。
她哪裡聽得進去,太多事情,她要搞清楚。她不可以被困在這裡!
“萬祁陽,你以爲你困得住我嗎?”她大喊道。
不過是一天一夜,她就呆不住了。
萬祁陽的耳朵嗡嗡作響,看來春喜所言之事當真,她和皇兄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嘭!嘭!嘭!”此時,東石樓傳來一陣陣內力衝擊迷陣的聲音。
千穆聽罷,鄙夷地笑了一聲;“自不量力。”
“嘭!嘭!嘭!”又是一陣撞擊聲。
“啊!”一陣怒吼聲,從東石樓那裡傳了出來,在廣場上發出微弱的迴響。
三秒後,恢復了平靜。繼而一聲鷹鳴響起。
這下,萬祁陽終於坐不住了,他要去看看。沒等高雲鶴畫完,他就站了起來,千穆見狀,急得伸手一拉,卻只能碰到他的衣角。
他的速度極快,等千穆衝出閣樓的時候,他已經到了東石樓的大門前。雖然裡面動靜很大,可是因爲門沒有開,幾個蒙面人都不管不顧。
“開門。”他冷聲道。
那幾個蒙面人爲難地互看了一眼,道:“王爺恕罪,沒有千大小姐的指示,我們不能開。”
“我來接皇兄出來。”萬祁陽面不改色地道。
“那也不行……我們只……”蒙面人的話還沒有說完,萬祁陽的手一揚,門直接被破開。
他終於踏進了東石樓。
可是,爲時已晚。
等他出現的時候,東石樓的 庭院之內,只有一灘血跡。瘦鬼和沉大倒在地上,額角不斷地流着血,看樣子已經昏迷過去了。
而邢天野歪歪斜斜地坐在井邊的凳子上,大口地喘着氣。
他放眼看去,這裡沒有了顏蝶陌的蹤影。
而且,萬泓淵也消失了。
“怎麼回事?”萬祁陽上前一步問道,邢天野搖搖頭,一口血噴了出來。
“她走了,”邢天野抹去嘴角的血跡,繼而道:“她沒去找你吧。”
“沒有。”萬祁陽緊緊地皺着眉頭,那如玉的臉,變得煞白。
“她騙我用內力打開了一個小缺口,卻把萬泓淵帶走了,看來我這個臥底,當得不是很成功。”
邢天野無奈地笑了笑,萬祁陽設計讓他來這裡照看顏蝶陌,他卻被顏蝶陌看穿了。
萬祁陽的手抖了抖,她竟然頭也不回地離開,她之前在門口坐着等他、吵着要見他,是一場戲。
這一切,都不過是爲了轉移衆人的視線。
“給我追!”萬祁陽大袖一揮, 身邊卻沒有人聽命。
“你去。”他轉過頭,對地上的影子道。
“是。”那影子“咻”地一聲,就竄了出去。邢天野搖搖頭,這個顏蝶陌,心思竟然這般曲折難猜。
“她爲什麼要帶走萬泓淵?”萬祁陽轉過身,那醋意再也掩飾不住了。
“不知道,她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話,怕是想讓我轉告給你聽的。”
“說。”
“‘不如來個舊情重燃?’”她那時候的眼神,讓邢天野深感迷惘和不解。
可是,萬祁陽卻聽懂了。
他身體抖了抖,不自覺捏了捏衣袖,整顆心“噗通噗通”地跳着。說這句話,是在懲罰他關她,還是真的想這麼做?
“你相信前世嗎?”萬祁陽低聲問道。
邢天野一愣:“不相信。”
“我也是。”萬祁陽說完,甩袖而去。
“王爺,你要去哪兒?”眼見萬祁陽就要下山,千穆命人上前把他攔了下來。
他沉默地望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起來,笑容明亮動人:“城北有一個裁縫手藝好,我去給你訂做一套嫁衣。”
千穆又驚又喜又疑惑,她看了一眼東石樓,道:“謝王爺!可是,顏蝶陌怎麼了?”
“她對我很生氣,把我的手都抓傷了。”說罷,萬祁陽拉起袖子,只見五個紅色的指痕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的可怖,那血已經把白衣都****了。
“我去殺了她!”千穆心疼地道。
“不,讓她看着我娶你,比殺了她好,不是嗎?”萬祁陽邪魅地一笑,把千穆迷得神魂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