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衡量後,覺得心裡更恨劉表,家族把我養大,爲家族犧牲,是家族子女的責任,所以從那時起,我再也沒爲劉家考慮過,而是一心一意幫着家族。
可是越到後來,我越來越發現,就算家族榮光了,強大了,興盛了,我還是迷茫,就好像一個人站在夜晚的半空中,周圍一片黑暗虛無。
可是我只能這樣一直走下去,因爲我沒有選擇,直到夫君出現,將兩樣都毀掉。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麻木,冷漠,茫然,或者我根本就是一個壞心腸的女人,當家族覆滅後,我沒有多少感覺,只是覺得很可笑,自己辛辛苦苦維護了十多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劉璋靜靜地聽着蔡洺訴說,一個被家族擺佈後,卻無力掙扎的女子,如果是平常女子就罷了,可老天偏偏賜予了蔡洺智慧與心機,讓這個本就命苦的女人,在命運的束縛下徒勞掙扎。
掙扎不是爲走出去,只是證明自己還活着。
“那爲什麼參加四科舉仕,爲什麼接受都護任命,爲什麼要做犯逆的事,還將委屈留在心中?”
“因爲從你離開襄陽那一刻起,我突然覺得,我不再是蔡家的女人,而是,劉家的女人……你的女人。”
蔡洺緊緊地抱着劉璋,臉蛋貼在劉璋臉上,一點點冰涼的液體浸潤在其中,蔡洺彷彿要將心中所有的事傾訴,沉思着道。
“夫君,你記得嗎?你離開襄陽的時候,叫我跟你一起走,我沒走,你一定覺得洺兒是一個不可救藥的女人吧?或者。洺兒心中只有家族,再也裝不下其他。
我知道夫君是這樣想的,可是那時候我真的好痛苦,我很想跟着夫君走,可是,家族,我守護了十年,怎麼能說撇下就撇下。
夫君離開後,剛好是我生日。那是我第一次過生日,因爲那是我第一次,從家族以外,感受到我活着的存在,我哭了一夜。第二天,我終於想通了一些事情。
我爲家族做的已經夠多了,家族真的沒有那麼重要,而且是一個犧牲了我全部幸福的家族。一般的女孩,在爲了家族嫁出去的那一天,就已經把債還清了,我多還了十年。夠了。
追求自己的快樂和幸福,纔是一個女人該有的青春。
可是當我明白的時候,已經沒得選擇,夫君已經離開了。家族往叛亂的深淵越滑越遠,我知道我又要做一次選擇。
這一次選擇,我沒有十年前選擇那麼痛苦,家族的覆滅。早就已經註定了,我是一個壞女人。我沒有感受到太多的悲傷,或許就在我爲家族謀劃的十年裡,對家族的感情早已經一點點沖淡。
所以我纔會去參加四科舉仕,接受都護任命,專心做好事,那是爲夫君大業,爲自己愛的人,也同時是爲自己。
像我這樣一個女人,有一個愛的人,還能做自己願意做的事,不是最大的幸福嗎?
可是我不能對夫君說出來,我不知道夫君是將洺兒看成一件玩物還是什麼,我也知道自己殘花敗柳,會給夫君造成不好的名聲影響,可是最重要的是,在南疆的時候,家族的影子我還是不能拋開。
哪怕洺兒打心底願意爲夫君做事,爲夫君放棄所有,包括生命,哪怕已經做出了選擇,可是還是無法拋開家族覆滅的隔閡,所以當夫君要問罪洺兒,洺兒不敢坦然地說,是爲了夫君,不敢承認心裡的想法。
直到剛纔我發病時,夫君匆匆忙忙照顧我,從夫君表情,洺兒知道,哪怕夫君不愛我,也沒有將洺兒當成玩物,洺兒在夫君心中沒有那麼卑賤,才終於敢敞開心扉,對夫君說出這些。”
“洺兒。”劉璋看着蔡洺,聽了蔡洺的訴說,才終於知道這個女人的內心,其實沒有表面的那麼僵硬,冷漠的外表,不過是掩飾心中的脆弱,包括自己在內,責怪她最毒婦人心的人,又瞭解她多少。
劉璋摸着蔡洺慢慢變涼的脊背,在脣上吻了一下,放倒牀上:“洺兒放心,以後我不會再讓受委屈,不用面對那麼多讓你痛苦的選擇,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夫君,別走。”蔡洺拉着劉璋,幽深的眼神看着他道:“洺兒話好多,可是現在說完了,心裡空落落的,今晚,讓洺兒安心地服侍夫君一夜,好嗎?”
“你身體這麼差,以後……好吧,我今晚留在這,不過你得好好睡覺,不許胡思亂想。”
劉璋滅了紗燈,蔡洺像在荊州時一樣,爲劉璋解去外衣,在牀邊放好,兩人和衣而眠,劉璋抱着蔡洺單薄的身體,小聲道:“安心睡吧,明天我看看有什麼良辰吉日……唉,算了,玥兒和蓉兒的婚禮還沒辦呢,反正你是我的女人了,明天我就公佈出去,誰敢說三道四……我看沒人敢說三道四。”
蔡洺藉着月光看着劉璋的摸樣,忍不住撲哧笑了一下,輕聲道:“夫君有這份心就夠了,洺兒能遇到夫君,就像重新獲得生命一樣,不敢再要求什麼……哎呀,夫君不老實,說好不讓人家服侍的嗎?”
劉璋手停在蔡洺高聳的胸上,一時沒忍住,尷尬不已,想進一步,又怕傷了蔡洺的身體,蔡洺看着劉璋的樣子,帶着淡淡的笑意,輕輕奉上紅脣,讓劉璋恣意品嚐嬗口香津。 щщщ●тTk án●¢ 〇
良久分開,蔡洺囈語道:“夫君,讓洺兒服侍你。”
“洺兒……”
“放心,不會傷着洺兒身體的。”
蔡洺如蛇般向下滑去,輕輕拉開劉璋的腰帶,從那裡的噴張感受到了劉璋的需要,溫柔就口,包裹……
不遠處趴在凳子上小睡的蔡巧,早已被兩人說話吵醒,心裡爲自家小姐高興,這時眯縫着眼睛看到牀上的起伏,羞紅了臉,只能趴着繼續裝睡,身子一點也不敢動彈,生怕打擾了兩人。
…………
“報,南疆軍報,南疆大捷。”
從那一夜的第二天,劉璋就下令法正武力剿滅三郡叛亂。
一個月後,南疆傳回捷報,法正以五溪邊軍,南疆都護府軍和一萬成都軍,用離間計,大敗三郡叛軍,越雋夷王高芳投降,交出雍家公子雍闓,牂牁朱家,永昌王家大敗而歸。
法正率領五萬川軍,先是數敗三郡叛兵,俘虜許多三郡士兵,然後悉數放回,久而久之,三郡叛軍以爲法正這是害怕他們,不敢把事情鬧大,愈發有恃無恐。
就在叛軍驕狂之際,法正依然我行我素,抓到叛軍後,收了武器鎧甲,還是放回,卻在一次俘虜越雋夷王高芳的人後,故意認作是牂牁朱家的人,說讓他回去告訴朱家叛軍首領,誅殺高芳之事,切莫遲疑。
本來三郡就多有不和,法正到南疆後,又宣揚王煦的軟攻恩政,難免有人動心,就連越雋夷王自己都曾動過心。
說到底,川軍開通絲綢之路,對三郡有什麼不好的呢,就算沒有路段管轄權,也是可以順水發財的,最多不過是路通了,川軍要想攻伐三郡更容易,可是別忘了,絲綢之路的命脈還在三郡手中呢。
本來這場仗就打的莫名其妙的,以前,在劉璋統治的前六年,對南疆寬厚,南中蠻和南方四郡豪強,都不惹事,表面看,都是益州的州郡,每年還如數向牧府繳納貢賦。
最近兩年,牧府的態度變得強硬,可是也沒觸及他們的根本利益,四科舉仕,土地令,關他們這些半蠻半漢的野人屁事。
只是這次雍家被突然攻擊,兔死狐悲,其他三郡不得不出面而已,否則川軍各個擊破,後悔就來不及了。
可是從心底,三郡的戰鬥意志並沒有那麼堅決。
自己是夷人,漢人聯合打自己,合情合理。所以當越雋夷王從跑回來的士兵那裡得知,牂牁朱家可能聯合川軍對自己不利後,十分信了八分,再加上法正一直釋放俘虜,麾下蠻人和漢人都對川軍感恩戴德,不想和川軍打。
法正宣揚的軟攻恩政,賞金賜爵,開通互市,子女襲爵,四科舉仕加分優待,都讓越雋夷王心動,於是,越雋夷王決定先下手爲強,發兵牂牁,一舉擊潰牂牁朱家的勢力。
牂牁朱家的士兵也多蒙法正放回,心裡感念恩德,大批投降。
越雋夷王帶着牂牁朱家的族長首級來見法正,法正卻以詐降罪要斬越雋夷王,越雋夷王不得不答應法正條件,攻破永昌王家,來洗刷清白。
永昌王家猝不及防,被越雋夷王和川軍夾擊崩潰,少部潰逃,大批投降。
而在永昌王家返回永昌時,永昌郡郡治不韋城,城門緊閉,城中年輕名士呂凱聽聞王家大敗,投降川軍,糾集城中俊傑,誅滅王家滿門,閉城拒敵,王家叛軍走投無路,殺了首領,投降法正。
至此,越雋,建寧,永昌,從形式上再次迴歸益州,僅剩下牂牁朱家的殘餘勢力,在少子朱褒率領下,成爲不穩定因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