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那邊的戰場之上,紅翎已帶着弓箭手進行還擊,兩輪射擊過後,已射殺那邊拿着諸葛弩的大部分玩家,自身卻是無一傷亡,因爲有黃巾軍陣法的保護,在第一輪死了數萬玩家之後,其他的玩家也就不在上前了,因爲自暴後復活在黃巾軍銅牆陣中間的天機樓刺客已經站在了場地中間,又做好了繼續充當人肉炸彈的準備,這明顯是擺出了不要命便來的架勢,這塊小小的地方,再不屬於一般的玩家,它只是玩家中的高手才能進行爭奪的舞臺。
餘爾腳步才動了一下,頓時有數道氣機鎖定於他,暗含凜然殺氣,渾身不敢有半點動彈,生怕一動便遭到羣起而攻之,他在這塊沙灘上的玩家中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雖然在《天下》里名頭不太響亮,但在見識過他武功的人眼裡,即使是十一個戒指全盛時期也沒有太大把握贏得了他,至於先前兩屆武林大會上所選出來的高手,在場十幾個高手中竟然只有三四個,第一的祁風甚至連一輪箭雨都沒撐過就掛了,實力是可想而知的不高,所以之前就有很多玩家建議武林大會應該提高獎勵,或者由系統邀請高手參賽,不然只成了些跳樑小醜做秀的把戲而已。
在場的玩家中,方凌築大概認識一半的人,其中有傲氣盟的十一個戒指,洞庭湖餘幫的餘爾,劍閣的梅弄影,武當山的劍癡,少林寺閉關很久後最近纔出現的智洪,天山派一直隱居了的胡飛,英雄堂的千秋火,還有水月山莊的靈魂,那小子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不是鐵生刀的提醒,方凌築還真不知道他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高手,一個個神氣十足,目光炯然,看來自己在突破的同時,這些人的武功也沒拉下。
方凌築自己站在小土丘上,離那個場地不遠不近,明顯是打着看熱鬧的主意,唐苜趴在銀霜的背上,不知何時摸出了一包瓜子,邊看邊有滋有味地剝着,方凌築不由好笑地問道:“遊戲裡有瓜子買?”
唐苜瞄瞄他,掌心已有了幾粒瓜子肉仁。全部將它們塞進方凌築口裡,然後一副你很老土的表情看着他道:“不知道《天下》食物商店的廣告是怎麼說的嗎?”
“不知道!”方凌築道,他從不喜歡看什麼花邊新聞的,不過這瓜子滿香的,帶有淡淡的薄荷味,口感也不錯。
唐苜裝出一副廣告的腔調道:“沒有買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說完,然後等着方凌築的反應出現。應該有給她一點獎賞的。
方凌築的反應是捉住她的手指向黑暗中的河水,道:“那有人來了,將會更加熱鬧了!”,
唐苜的心神登時被方凌築的發現所吸引,擡頭看過去,黑暗中果然有人,眼尖的玩家已在那尖叫了,太可怕了,玩家中竟然出現了一葦渡江的輕功。
方凌築極盡目力望去,風寒鳴面目如先,只是溫和之中顯得有些冷漠,身着一身白色衣袍,顯得骨架極大,在河中踏波而來,而此時的岸邊,冷襲人還是沒有拿到毒龍所暴出來的物品,因爲她被人阻止了,後邊的十幾個高手互望片刻以後,已有了商定,一齊上前,圍住了冷襲人,只要冷襲人稍微異動,必是亂刀分屍的結局。整個場面便陷入了奇怪的平衡之中。可是現在出現了風寒鳴這個異數,事情又將會如何演變呢。
所有觀看這個熱鬧場面的玩家藉着手中火光的照耀,在驚訝風寒鳴踏波而來的輕功後,有些眼力較好的玩家便發現了風寒鳴腳下的船形木版,猜疑消融了許多,但所有人仍是驚歎不已,這樣的輕功也足以傲視天下了,先前《江湖》裡傳說中的第一高手,到了《天下》裡竟也絲毫不弱,看來又是他獨領風騷的時刻到了。
許多人便有了遐想,不知道在《江湖》最後一戰中打敗風寒鳴的那個鐵匠到底是玩家還是NPC,如果是玩家,那麼他有沒有玩《天下》,假如玩《天下》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出現在武林裡了,他是不是還可以打敗眼前這輕功高得駭人的風寒鳴。方凌築的名氣太小了,即使被人惦記,也只是因爲風寒鳴的出現而附帶的惦記,此刻他知道風寒鳴是誰,但風寒鳴可能知道他這個小二非常厲害,但絕對不知道他就是《江湖》裡的那個鐵匠,因爲他已換使槍法了,方凌築換武器的目的,就是爲了讓這個遊戲能夠玩得久些,玩得有趣一點。
不少人已在齊呼風寒鳴的名字,儘管之前他在衆目睽睽之下被毒龍所吞噬,但在各種光環籠罩之下的他在天機酒樓的努力補救下,不但形象絲毫未見受損,反而變得更加高大,這個時代太需要一個偶像了,成爲偶像的條件之一是必須有實力,之後必須受玩家喜歡和擁護。方凌築有實力,但他不喜歡做偶像,所以隨心所欲,殺人過多,而且面目平常,也不喜歡各種表面工夫,於是風寒鳴便成了最好的選擇。
在萬衆矚目中,風寒鳴自木版上飛起,掠過十幾丈的水面,踩在沙灘上,劍光立刻從沙地裡飛起,那是冷襲人吩咐埋伏在河岸的十幾個銀牌殺手,風寒鳴瀟灑轉身,手中長劍不知何時出鞘,劍鞘不見,劍光卻比這滔滔南下的渭水還要寒冷,十幾道劍光被他逐一削斷,同時回身又是一轉,轉身過後,他已面朝渭水,背對衆人,雙手負後,劍不知何時已斜背在肩頭,劍把斜伸指向上方行近中天的月兒,夜已深了。
所有人的目光自他的背影處移開,看向風寒鳴的腳下,散亂的沙地裡,有些散亂的血跡,不是他的,而是那十幾個沙地裡準備偷襲的殺手的。
“哇!”唐苜在一片沉靜的氣氛中大呼,道:“他好有高手風範哦!”語氣酷似追星少女的夢囈。在所有人心底泛起同感的時候接着補了一句,“真會演戲啊!”
方凌築已經忍俊不住,差點將她喂的瓜子肉仁噴出,這唐苜,真是知道怎麼打擊人,周圍已被風寒鳴的高手氣質折服了的玩家被唐苜小小的戲耍了一把後,都是惡狠狠地瞪向唐苜,有些人更打算上去P她,但在旁邊玩家指了指她身後的方凌筑後,腳步立時停止,那些人心中已有了些懼怕,貌似眼前這小二比風寒鳴更惹不起,風寒鳴可能會顧及形象不殺人,但小二殺人向來只憑喜好,從來不顧什麼交情,他靠殺而出名,且縱橫武林,無人能敵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現在《天下》裡進入遊戲的新手玩家都被告知,可以去皇宮裡邊鬧事,可以跑到哪個門派的掌門面前罵娘,可能還有一線生機,但千萬莫在小二的面前拿出武器,不然除了死還是死。
此時場中又發生了變化,風寒鳴背後已出現了一個天機酒樓的玉牌殺手,黑巾蒙臉,沒有通報姓名,殺手一般都不會來什麼自我介紹的,但方凌築從那殺手的體形已認出了這是那天凌晨在京城街頭與他對敵的狂殺。
狂殺仍是那樣的狂,他本來可以躲在沙裡偷襲的,這樣可以讓風寒鳴防不勝防,但他偏偏站了出來,他是一個光明正大的殺手,這個臭脾氣,即使是冷襲人也拿他沒辦法。
狂殺看向天空正中的月亮,一聲猶如野獸般的嘶吼已自口中發出,帶有狂烈的殺意和野性,他破爛不堪的衣服因爲身形暴漲而更加破爛,他那雜亂的長髮卻是一根根筆直的四下散開,筆直豎起,許多玩家的坐騎隨着他的一聲嘶吼而四腿發軟跪倒在地,他手中破爛柴刀上的刀氣將天邊月亮的光芒也比了下去,整個人像是一頭來自草原的王者——成了一頭陷入狂怒狀態的獅子!
狂殺摸着手中柴刀,不由感激方凌築讓他深刻明白了氣勢是什麼東西,自己再狂,終究只能提高自己,如果能狂到別人的心裡,就能在提高自己的同時削弱別人,此時他的刀尖遙遙鎖定風寒鳴,戰意狂涌向前。
風寒鳴靜如淵亭,直如蒼松,身上衣衫已被狂殺的刀氣逼得在風中亂擺不止,但他的頭髮卻是一動不動,就連發絲都沒被吹得拂動一下,外部的事物與他無關,他守住了自己便行。
明月突的一跳,升上了天上最中間的位置,風寒鳴在月下的身影變得最短,他便出劍了,拔劍的時間接近於零秒,因爲他拔劍便是出劍,負着的左手往後曲指一彈,狂殺一刀劈來,殺氣直衝鬥牛之上,滿天繁星也爲之不見,卻被他這一指硬生生的彈得頓了一頓,風寒鳴另一手在空中畫過一道奇特的圖案,然後拔劍攻向狂殺。
劍尖一點與狂殺魯鈍的刀尖相碰,一聲驚鳴,狂殺背後已被風寒鳴的劍氣帶起了漫天黃沙,紛紛揚揚在他的身上鋪了薄薄的一層,整個人成了一個沙雕.
而風寒鳴身後的渭水河中也響起一個驚雷之聲,狂殺的刀氣盡數涌入河內,浪花飛濺,直達數丈之高,恍若江水倒流,全數淋在風寒鳴身上,一身白衣瀟灑不再,這一刀的氣勢也是十分驚人,不遜風寒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