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已經奇奇怪怪的說了大通後,擡起瘦得只剩青筋的手,拍掉他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又對方凌築道:“人老了便羅嗦,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方凌築十分有耐心,道:“有興趣!”
老人呵呵的笑了起來,道“老朽本是無名無姓,別人替我取了個‘劍奴’的外號!”
“這名字是什麼來歷?”方凌築有些好奇。
“終生離不開劍,癡劍如命,別人便叫我劍奴了。”老者笑道。
“可是你現在手裡沒有劍!”方凌築道。
劍奴笑笑道:“我的人便是劍,劍在心中!”
“哦!”方凌築迴應了聲,又問,“你以前的劍呢?”
老人指向方凌築自己,道:“在你那裡?”
方凌築驚訝了一下,纔想起自己這裡確實有把好劍,做尚方寶劍用的龍泉劍,便問:“龍泉劍?”
老人點點頭,緬懷道:“當今皇帝的曾祖父當年賜此劍於蜀王曾祖,便是我做的護劍童子,至今已有八十餘年,我本是不會絲毫武功,但與這劍呆得太久,劍意自然而生,無形中便無師自通學了上乘劍術,直到某一年蜀王府出了件事情,我出手救了當時的蜀王,才被人知道我會劍術的事情,所以,這蜀王府後來都尊敬我了!”
方凌築跟他閒聊地這段時間內。蜀王府已經圍上了四萬多人,方凌築的眼已經成了血紅之色,體內的真氣漲大到了難以形容的程度。
“你有沒有感到體內的真氣在迅速壯大,是那種極短時間內獲得超強力量的爆炸性快感?”
老人問他。
方凌築點頭,他體內經脈已如一條條深不見底的江河般,吞吐間真氣洶涌不止。可想而知的是,他舉手投足間便可隨手奪人性命。
“好久難得遇到這樣能聽我嘮叨的年輕人了,不由自主的想多聊會了!呵呵!”自稱劍奴的老人道。
“前輩是不是要將那龍泉劍收回?”方凌築問。
劍奴搖頭道:“它已被帝王家的華貴之氣消磨了鋒芒,現在只算是把鋒利的劍而已,只有帶到江湖中。經過血的浸染纔有希望成爲真正的劍,所以剛纔蜀王沒有問你要劍便我所示意!”
“這可是尚方寶劍!”方凌築奇怪他地反應如此冷淡和平靜。
“我是現任蜀王的爺爺,當今皇帝的叔祖父,所以我說了算!”劍奴道。
方凌築笑了,難怪劍奴的出現除了自己和陌上桑外,都不吃驚。
又說了這幾句話後,蜀王府前的軍隊人數由4萬多增加到了6萬多,劍奴再問道,“你現在的丹田裡是不是很充盈?經脈開始在擴充了?”
方凌築又是點頭,劍奴說得絲毫沒錯,眼光的確毒辣。
“雖然我在蜀王府裡是足不出府,其實許多事情我還是知道的!”老人道:“聽說你惹了很多麻煩,有魔門十宗門人,武林十大門派。外加黑白兩道的門人,還包括蜀境內地軍隊,我說得沒錯吧?”
方凌築再次點頭,這個動作可能會在劍奴的連番詢問下成了反射性的習慣。
這同下耽擱後,他身旁的軍隊人數增加到了十刀之衆。
“你現在的感覺怎麼樣?”老頭問他。
方凌築終於笑了,槍身握在手中,對劍奴道:“我想,現在可以與你一戰了!”
“哈哈哈哈哈!”老人大笑,對他道:“我等着出現能勉強與我一戰的人,已經等了將近二十年了。終於能得嘗所願了!”
“我懂的!”方凌築對眼前的老頭子有了惺惺相吸的感覺,因爲他也是一個寂寞的人,不過他有紅顏知己相伴,而劍奴中有一把劍,現在更是連劍都沒有了。
“呵呵,痛快,難得興致大發一次!可惜沒有酒,不然比武之前得好好痛飲一番!”劍奴笑道。
一直沒有出聲地陌上桑插嘴道:“我有!”然後跳下狼背,拿出兩瓶好酒。一人一瓶給了兩人。
方凌築也跟着跳下銀霜的背,兩人舉酒相碰,各自仰頭喝下。
“好酒!”劍奴將酒喝光,感嘆了聲,“這六十年的竹葉青,我這輩子也就喝過幾次,在這竟然喝了一壺!”
方凌築槍尖斜指地面,手臂一動,在陌上桑的眼中,彷彿整個天地都隨着他這一揮而晃動了一下,有了一種眩暈的感覺。
劍奴空着雙手站在那,站在方凌築的滔天氣勢中,竟露出非常享受的樣子,仍有空閒對陌上桑道:“姑娘,還請你帶着這坐騎退到百丈開外,否則難免誤傷!”
陌上桑與銀霜依言退去。
劍奴便再不多言,本是駝背的他慢慢的直起了身子,蒼老地臉上多了些異常的紅暈,這是他功力全面爆發的前兆。
方凌築記得那天晚上,旁觀劉無才和李小微那驚天一戰時,隨手便可以引動天地之威的景象仍存在他腦海中,在這一刻,他也達到了這個境界。
這時,他也不需要憑藉自己在現實裡領悟的刀意,槍便是人,人便是槍了。
而劍奴的整個身體竟然有一層白色的氣體附在上面,方凌築再明白不過,那是劍氣,他已拿人當劍了。
然後,兩人再沒有任何動作,任何動作都是多餘的,所有人都靜止不動。看着場中渺小的兩個,卻是他們眼中無法超越的存在。
比武在一瞬間開始,又在一瞬間結束,方凌築出了一槍,劍奴連一招都沒有出,方凌築的槍刺出去便再也沒有收回,當然他也什麼都沒刺中,劍奴的身體都成了劍,渾身上下再無任何破綻,在這一招內,沒有破綻便是不敗,而不敗就是代表勝了,因爲方凌築再無餘力,而劍奴蓄滿氣勢的那一招還沒出手。
“剛纔的你僅僅是能與我一戰而已,卻不能勝我!”劍奴嘆息道。
“若再給你十萬人數用以增添功力,你能不能敗我?”劍奴突的又道,眼裡帶了幾絲瘋狂,手往後揮了一下。
方凌築愕然擡頭,眼前大開的城門裡,竟然齊刷刷的出現大片的騎兵,也有十萬之衆。
“我想你現在應該能勝我了!”劍奴笑道:“這是天朝皇帝佈置在蜀王府的十萬禁衛,讓他們經你做增添功力之用!”
方凌築卻無法做到了,因爲他體內的真氣漲大得再也不能漲大,他的丹田是個水庫,而功法提升的內力卻是一個大海的容量,不等動手,他就將全身爆裂而亡,身體內的真氣如刀翻校,方凌築七竅流血,身體已成了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何時將會爆炸。
劍奴搖頭道:“你的心法確實是天下第一霸道的心法,但增長過快,只會有害無益,你現在感受到了吧?”
方凌築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個後果他倒真沒想到,原來遊戲裡還有暴體面亡這一說法。
“我說過我是來救你的,我沒有說錯!”劍奴呵呵笑道,伸出一隻手去搭住方凌築的肩頭,方凌築體內洶涌的真氣頓時找到了一個宣泄口,全部進了劍奴的體內,劍奴仍有餘暇揮手將所有的軍士全部揮退,不多久,蜀王府前便冷冷清清了,只剩下他們兩個,還有在一邊看着的陌上桑和爭霜。
良久,劍奴才伸開了手,方凌築長呼一口,朝劍奴拱手道:“多謝前輩相救!”
“呵呵,我幫你也是有原因的!”劍奴笑道。
“什麼原因?”方凌築問道。
“因爲你是苦舟的傳人!”
“他?”
“嗯!”劍奴笑道:“他出家前,卻是我兒子,哈哈哈,要是他不出家,這《天下》都是他的!”
“他以前有機會做皇帝?”方凌築驚道,他真沒想到這一重來。
“如果他不是血魔的話,他就是皇帝了!”劍奴笑道:“你可以走了,記住你除了苦練血魔訣外,你那霸道之極的內功心法將無法再用了,除非你能衝破我給他設下的禁制!”
方凌築一運內力,果然如此,但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