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下午要進行武試的考覈,蒼狼衛的小型訓練場上,有三十多個兵士臨時抱佛腳,練習騎射之術。
賀虎,花木蘭,霍勇,驪歌四人也聯袂而來,尋了一塊偏僻之地,各自練習。
其中,最令霍勇和花木蘭無奈着搖頭的便是驪歌初學射箭了。
一個字,笨!
不僅是笨,簡直笨到人神共憤的地步!
驍勇營中,蒼狼衛的兵士們都善於騎馬射箭,平日裡也各自練習,偏偏驪歌因爲初到這個時代,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個驪家護衛被鐵箭活活射死,對騎馬射箭有一種本能的牴觸情緒,加上她還兼顧着在醫帳內服務,索性她便放棄了騎射這樣的練習,萬萬沒想到,這一次居然被鐵鷹衛的池豹挑戰,她不能再躲避了,只能臨陣磨槍,至少在賽場上,能彎弓射箭才行,因此,蒼狼衛第一勇士賀虎,成了她的騎射教練。
“咄,咄,咄!阿九,弓箭的射法包括阿弓射,弩射,連弩射,弋射四種,池豹乃鐵鷹衛第一神射手,人長,猿臂,善射乃天性也,他能拉開三百石的鐵弓,最擅長的是弩射,你,你答應跟池豹比試,是不想要命了?”
賀虎一聽到霍勇和花木蘭的稟告,着急的哇哇大叫,已經滔滔不絕的教訓了驪歌半個多時辰,驪歌呢,老老實實低着頭,揹着彎弓,挎着劍簍,跟在賀虎的身後,準備學習射箭。
“阿九悔之晚矣。”驪歌乖乖地低頭聽着。她平日裡深居簡出,自行訓練,還真的不知道池豹的射箭之術如此出衆,居然爲了避免以後的麻煩答應了不死不休的比試,賀虎如此教訓她,也是太擔心她的安全了,她完全能理解。
“咄!阿九,你有氣死人的本事!”賀虎雖然被驪歌氣的口不擇言了,卻不得不抓緊時間,爲驪歌講解射術:
“阿九可知,射術上講,有步射和馬射兩種,那池豹最擅長的便是馬射,你既與他定了生死比試,可選步射。”
“然!”
“阿九,下午你直接認輸吧。”
“不!”
此刻的賀虎,實在是心中對阿九又氣又惱,盯着驪歌張弓搭箭,鐵箭射出,毫無勁道,最遠之處僅有二十幾米,着急的嘆口氣說道:“阿九,過來,我手把手教你!”
說實在的,驪歌初次射箭,已經非常不錯了,拉弓的姿勢完全正確,她缺少的只是力道和技巧,可惜,力道技巧並不是一時半會之間能有的。
“阿九,拇指和食指根部夾住弓箭,大拇指拉弓弦,你看,像我這樣做。”訓練場上,正豔陽高照,賀虎將張弓搭箭的阿九圈在前胸,一點一點地給她示範講解,不知不覺中,兩人都滿頭大汗了,即使是這樣,賀虎因爲着急,絲毫也不敢放鬆懈怠,一板一眼地手把手教授着。
驪歌見賀虎急的滿頭大汗,深呼吸了一下,清聲笑道:“賀大哥,這一次阿九夾對了吧,不是剛纔你說的手無縛雞之力了吧?如果阿九贏了那池豹,定然告訴驍勇營八千兵士,阿九的師傅便是蒼狼衛第一勇士賀虎!”
說完,一箭射出,扭頭得意洋洋地說着:“賀大哥,阿九這一箭超出了三十米。”
她一面得意的笑着,一面擡起手來,爲賀虎擦去額頭上流下來的汗珠,然後,便笑吟吟地回頭指向了她方纔射出的鐵箭!
這一回頭,她的笑容便是一僵!
拓跋曄正滿臉殺氣站在訓練場上!
驪歌眉毛彎彎,嘴角彎彎,燦若桃李的微笑,正對上那個站在訓練場邊沿,高挑頎長,身材偉岸,寒冷似冰的男人臉上!
此刻,驪歌的半身還在賀虎的胸前靠的很近,賀虎的大手正挑起了她手中彎弓,檢查上面的弓弦之處!
拓跋曄大步走了過來,他的氣勢極爲驚人,哪一張猶如高山流水一般美妙的五官此刻掛着一層若有若無的縹緲和忍耐,他凝視着僵硬的驪歌,當賀虎也感覺不妙,擡頭看到他大步走來時,也呆滯到了當場!
此刻的賀虎,如何不知道拓跋曄強烈的佔有慾,單單從龍虎溝遇到蛇,他揹着阿九出來,拓跋曄令人將銀蛇林剷平,讓他三人先行離開,他心中就明白了拓跋曄的強悍。
他後退一步,拓跋曄已經大步站在他一側,接過了賀虎檢查的彎弓,衝着驪歌輕聲問道:“阿九可知,驍勇營第一神箭手是誰?”
迎上了呆如木雞的驪歌,拓跋曄輕輕拍了一下她曬紅的臉蛋,低頭凝視着依舊一動不動的她:“阿九,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我是驍勇營第一神射手嗎?”
他來幹什麼?
驪歌猛地後退一步,拉開了跟拓跋曄的距離,很顯然,四目相對的拓跋曄眼中,是一種令人顫慄的怒火!
對上拓跋曄冰寒如刀的眼眸,驪歌的脣終於動了動,發出了聲音:“阿九……阿九不知。”
明明是豔陽高照,她卻感到猶如墜入了冰窖!
此刻,旁側的賀虎見勢不妙,拔腿就跑,他踏步跑動的聲音傳到驪歌的耳中,驪歌便知道,賀虎也怕了,可惡的賀虎,丟下她一個人面對了。
“阿九現在知道了,要用誰教你射箭?”拓跋曄聲音低沉,有着一種萬年玄冰的透骨冰寒!
她……她不想用他教射箭!
但是,她不敢說出來!
驪歌小臉擡起來,杏眼清澈明亮,眨巴眨巴,鎮定着心魄,好一會纔回過神來說道:“名師出高徒,郎君既然是驍勇營第一神箭手,徒弟自然也不是弱者,郎君若教授阿九射箭,不怕阿九毀了郎君名聲?”
拓跋曄盯了驪歌清澈的杏眼一會,微微吐出四個字:“自然不怕!”
他都不怕,她有什麼擔心的?
驪歌后退一步,抱拳施禮:“阿九初學射箭,請郎君指教!”
“過來!”
“喏!”
正午的陽光猛烈招人,訓練場上,教射術的拓跋曄汗流浹背,學射箭的驪歌同樣汗水直流,拓跋曄不說休息,驪歌也不敢提出來她的手臂酸脹,手指被箭桿磨出了血泡,她……她本來就沒有準備用箭射中遲豹,她想依仗的,依舊是她修煉成的太玄之氣!
她做夢都沒有想到,連學射箭都被拓跋曄盯上了,整整在驕陽之下練習了兩個時辰!
當拓跋曄親自看着驪歌杏眼明亮,嘴角掛着微笑,梨渦幽深現出,舉着一支鐵箭向他站立的方向小跑奔來:
“郎君,阿九的箭能射到六十米之外了。”
那張小臉在陽光照耀下潮乎乎的滿臉汗珠,杏眼格外靈動,配着她那興奮的神情,瞬間便消退了拓跋曄心中的冰寒和怒火,直教人目眩神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