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內。
燈火通明,雅雀無聲。
拓跋曄呼吸沉重,面色青黑,右胸的毒弩令人不寒而慄。
“呼吸稍微,然丹田潤白,無礙。”如果不是聽到驪歌那清朗如玉的聲音,打死微五也不會讓眼前這老醜婦靠近拓跋曄。
凌,已經是聽着驪歌的聲音,滿臉震驚,處在凌亂之中了。
“凌,愣什麼,上前同微五爲殿下褪去上衣,我要拔出毒弩!”
“啊……喏!”凌稍稍回神,便同微五小心翼翼地爲拓跋曄移動着身子,褪去了上衣。
驪歌卻環顧自後,瞬間釋放出一層築基期修士的威壓,頓時,寢殿便籠罩在一層若有若無的玄妙之中,這是屬於築基期修士的防禦法罩,也就是驪歌凝出的太玄之圓。
是的,作爲修仙界的菜鳥,驪歌修煉出太玄之圓時,得了圓內爲王的好處,直到她在終南山的歌謠山谷修煉,得了歌謠的傳承,她才知道,太玄之圓便是修仙之人所凝出的防禦法罩。
她的指尖,凝結出一團潔白的靈火,是的,她在歌謠山谷中修出了體內靈火,這種真元化爲的靈火純淨,熾熱,有着焚盡一切的威能。
這個時代的郎中和巫醫並不懂什麼細菌感染,雖然這個時代也沒有後世那些污染,但是,並不能保證沒有細菌的存在,她催動着指尖的靈火,隨後便飛彈出去,靈火繞着寢帳內焚燒,隨着她的意念繞行,取祛除着肉眼看不到的污濁。
此時,褪去拓跋曄上衣的微五和凌都看呆了。
“凌,微五,你二人發誓,今日所見所聞不對他人說出半句。”驪歌輕輕挽起額前亂飛的花白頭髮,神情嚴肅道。
不對他人說出半句,連自家主子都不能說嗎?
微五心裡嘀咕着,偏偏驪歌看一眼牀榻上昏迷的拓跋曄,點點頭道:“連殿下也不能告知。”
連殿下都不能告知,微五忍不住皺眉,阿九喬裝改扮而來,莫非還不願留在殿下身邊嗎?
“蒼天在上,厚土在下,若今日所見所聞透露半句,天打五雷轟頂,凌,微五不得善終!”
聽完兩人的誓言,驪歌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倒出兩顆瑩潤丹藥,道:“那你二人一人一顆服下,到殿門左右爲我護法。”
“阿姐?”凌驚訝地看着驪歌塞到他手心的丹藥,驚訝地問道:“這是……這是什麼?”
“靈丹,造化在天,機緣在你二人,服之若能生出真元,可長命百歲。”驪歌淡淡說道。
啊?凌的手一抖,差一點將丹藥掉到地上。
靈丹,傳說中神仙才能煉製的丹藥?
“阿……阿姐!”凌吐了一口氣,話都說不完整了。
淡淡地瞥了一眼同樣震驚地盯着手中靈丹的微五和凌,一道不硬不軟的真元便將癡呆的兩人送到了殿門左右,轉頭便看向了牀榻之上的拓跋曄。
爲拓跋曄拔毒弩,再祛除歌家秘法在他體內設置的禁制,並不需要那兩人幫忙,只是凌是她的阿弟,微五麼,微五身體強悍一些,也可護衛牀上的男人一些。
唉,她的心,終究還是善良柔軟的。
太玄之圓越來越玄妙,微五和凌大睜着眼睛,眼睜睜看着寢房內裝扮成老婦的驪歌和躺在牀榻上的拓跋曄在兩人的眼前消失。
太玄之圓的防禦法罩,猶如一個獨立的空間,豈是普通凡人能穿透看到的。
開始了,縱然是心中有底,知道昨夜爲拓跋曄服用的白玉靈芝丹有着固定丹田的作用,此時的驪歌看着臉色青黑,昏迷不醒的拓跋曄,心中也是一軟。
靜心凝神,她右手一翻,一柄真元凝結的太玄刀又長又尖,釋放着濃郁的生機,這是她的體內真元。
緊接着,她的靈識化爲千絲萬縷,順着弩箭沒入的皮肉滲透而入,右手的太玄到已經對準了拓跋曄的右胸,手起刀落,順着靈識探尋到的位置,精準的紮了進去。
瞬時間,拓跋曄身子劇痛一抽,驪歌飛快地點入了他的昏睡穴,黑色的鮮血頓時冒了出來。
驪歌不慌不忙,這帶毒的弩箭非常陰狠,帶着倒刺,她釋放出道道靈識,太玄刀緊隨其後,一點一點地開始剝離被勾着的血肉。
一刻鐘過去了,她的真元凝成綠豆大小的真元球,一點一點地封堵着被真元切開的血管,隨着一塊一塊的腐肉被切割出來,毒弩的三個倒勾周圍終於被清理乾淨。
左手一擡,驪歌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聽着拓跋曄濃重的呼吸聲,再傾聽一會他的心率,抓住了弩箭尾部,右手已經凝出蓬勃的太玄之球,“嘭……”弩箭拔出的瞬間,太玄之球牢牢地覆蓋在拓跋曄的右胸血窟窿上。
意念一動,從玉瓶中飛出三顆白玉靈芝丹,將一顆用真元碾碎,均勻地灑在拔取弩箭後的右胸上,頃刻間,真元滲透肌膚,青黑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泛白,而剛纔的血窟窿,已是開始凝固結疤了。
一層玄妙開始瀰漫在太玄之圓中,此時的拓跋曄,呼吸漸漸平穩,右胸傷口附近的傷口退去了血疤,新鮮的嫩肉漸漸生成,眼看着已經是沒有了生命危險。
縱然是這樣,驪歌也沒有停止,右手輕輕掰開拓跋曄緊緊抿着的脣,將兩顆白玉靈芝丹用真化開,靈氣一推,已是順着拓跋曄的喉嚨推了下去。
長夜漫漫,潼關城郡守宅院的大殿內,賢臣將軍們一夜未眠,驚慌不安,等待着寢殿內的大魏皇太子拓跋曄好轉。
賀江在大殿內來回踱步,暗自祈禱着上蒼,太子妃喬裝歸來,又是修道之人,一定要將殿下救回來。
夜半的時候,他試着靠近寢殿,想同凌和微五打聽一下殿下的具體情況,當他在距離寢殿三米的地方,被一股無形的大力狠狠回彈到地上時,他錯愕着露出了歡喜的神情。
那是法術,修道之人的法術,殿下有救了。
黎明快要來臨了,寢殿內的燈火依舊通明,此時的驪歌額頭已是滿頭大汗,她本來以爲只要利用真元幫着拓跋曄將兩顆白玉靈芝丹的靈氣吸收在他的體內就行了,最多不過一個時辰,萬萬沒想到,拓跋曄在最後吸收丹藥靈氣,徹底祛除歌家雙修秘法的禁制時,居然引發了丹田內的劇烈旋轉。
此時的驪歌若撤出真元,恐怕損害拓跋曄的本體,索性她一狠心,手心凝出一粒濃縮的太玄之球沿着拓跋曄的手心送入了他的丹田,那太玄之氣中,裹着她點燃的體內靈火。
星星之火刻意燎原,頓時,那太玄之球轟然崩裂,那一點靈火居然引發了拓跋曄丹田的變異。
焚盡污濁,浴火重生,一絲帶着火屬性的靈氣蓬勃而涌入了拓跋曄的全身經脈!
靈識探明瞭昏睡着的拓跋曄居然凝出了修道之人的靈氣,而且是火屬性的靈氣,驪歌頓時震驚着盯着他,瞠目結舌!
拓跋曄居然是龍吟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