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月茜跟在神無的身後, 手心冰涼,想了一路對策的她到頭來卻發現不懂打架一切都是白搭。空有一張嘴也不知道奈落好不好騙,心裡七上八下半點譜都沒有。
隨神無穿過濃霧, 面前是整片建築中修建最精緻的正殿。迴廊邊的庭院石燈照亮了腳下的路, 淺月茜擡頭望了一眼漆黑的天空, 依舊是連月亮和星星的影子都沒有。
“這裡果然也是在結界裡。”淺月茜低聲感嘆了一句。
“是啊, 奈落用結界來隱藏氣息, 結界外的人是看不見這座城的。”神樂聽去了淺月茜的話,輕描淡寫地解釋着。
“金髮的少女,神樂, 到了。”神無駐足在正殿的推拉門前,示意她們現在不是竊竊私語的時候。
神無的蘿莉音讓兩個人的心同時提到了嗓子眼, 隨着神無推開木門, 一個日式佈局的屋子呈現在了淺月茜的面前。屋外石燈的餘光照進屋子, 在陰暗中淺月茜的視線迅速捕捉到了木地板,榻榻米, 以及從竹簾後露出的一雙紅色眼睛。
“歡迎來到奈落之城,茜,你有一個不錯的名字。”低沉的嗓音迴盪在整間屋子裡,竹簾被拉開一半,坐在草蓆上的男子身穿紫色日本和服, 一頭海藻般的長髮披散在肩頭, “我是奈落。”
淺月茜蹙眉, 奈落一定是在搖曳的彼方從別人的口中聽去了自己的名字。微光打在奈落霸氣的臉上, 比起面對渾身是毛的形象, 淺月茜感覺狒狒皮下的奈落更是自帶恐怖氣息。
“茜,請稍等一下, 我要先處理一點事情。”奈落帶有笑意的敬語傳來。
淺月茜還沒來得及講話,身旁的神樂忽然口吐鮮血,手捂着胸口痛苦地跪倒在地上。
淺月茜瞪大了眼珠,她發現奈落的手掌中捧着一坨像內臟一般血淋淋的組織。奈落稍一用力捏緊,又一大口鮮血從神樂的口中噴出,弄髒了她的和服。
“神樂,我勸你做事之前要考慮清楚。要知道,你的心臟還在我的手裡。”
話音落下,神樂已無力地昏倒在了血泊裡。
鮮血濺到了淺月茜的衣角,她的心怦怦直跳無法恢復平靜。把手下的心臟攥在手裡的傢伙一定不會按照約定放掉戈薇,強行不交出碎片戈薇又一定會死。淺月茜不止想救戈薇,還貪心地想得到全部的四魂之玉,只好放手賭一把了。
竹簾被全部拉開,淺月茜與被荊棘五花大綁的戈薇四目相對。
奈落開口,“茜,這個女人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手裡。”
奈落的笑聲充斥着淺月茜的耳朵,淺月茜強裝淡定,做了一個深呼吸調整出冷淡的表情,“我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生死,我接近犬夜叉只是爲了得到四魂之玉,我在搖曳的彼方想救她是因爲我不想暴露我的目的。”
奈落用鼻子輕哼了一聲,“四魂之玉能夠增強妖怪的妖力,如果你是妖怪,我或許會相信你的話。”
“我是人類,但我並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類。我需要四魂之玉穿越時空的能力帶我回家,可是僅憑我一個人類的力量要收集齊四魂之玉實在是太難了。”淺月茜停頓了片刻,用滿懷希望的眼神望着奈落,“我知道其他的碎片都在你的手裡,我願意服從你,幫你對付敵人,只求你能在事後送我回家。”
奈落還未開口,在荊棘條中的戈薇忽然掙扎着身子,淺月茜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茜,大家一直把你當成同伴,我和犬夜叉那麼相信你才把碎片交給你來保管,你竟然爲了自己的目的投靠奈落!”
荊棘在戈薇的胳膊上留下血痕。淺月茜冷眼看過戈薇,努力假裝視而不見,“你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你們的同伴。”
奈落彎起嘴角,戈薇不錯的反應給淺月茜的話增加了幾分可信度。
“茜,你身爲人類,要如何幫我對付敵人?”奈落饒有興致地看着淺月茜,像是在注視着有趣的玩偶一般。
“搖曳的彼方那兩個長着翅膀的人很難纏,他們其中一個很迷戀我,我有辦法對付他們。”淺月茜把自己僞裝成信心滿滿的樣子,還不忘補充一句,“你不相信可以去問戈薇,她不會爲我說謊。”
奈落的餘光瞥到戈薇,她一臉生氣又無話可說的模樣正是奈落想看到的。
不等奈落開口,淺月茜主動從挎包裡取出裝有四魂之玉碎片的瓶子。她自覺上前幾步把瓶子放在了地板上,又退了回來,“我把我手上的碎片全部都給你,來證明我的話。”
奈落露出了滿意的表情,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了紫灰色的邪氣,地板上的瓶子隨着奈落的視線浮起,在移動到他手上的瞬間泛起了耀眼的紫光,抗衡住了他的邪氣。
離大功告成就只差最後一步,奈落看向神無蘿莉,“神無,去把琥珀身上最後的碎片取來。”
下達完命令,神無領命離開了屋子。
奈落像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一般玩味地笑出了聲音,“看來要復原成完整的四魂之玉還需要一點時間,我們可以稍微玩一下。”
奈落釋放出了更多的邪氣來壓制碎片的光芒,一抹邪氣從奈落的身體散出,匯聚到淺月茜的面前化作一把長刀。
“茜,你的話並不足以讓我信服,你需要用你的行動來證明。”奈落擡手鬆開了戈薇身上的荊棘,一字一頓,“茜,殺了這個女人我就成全你。”
長刀上紫灰色的光打在淺月茜的臉上,映照出了一張毫無表情的容顏。
戈薇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去拿背上的弓箭,她不確定她認識淺月茜的那張冷漠的臉,更不確定她將會做出什麼舉動。
淺月茜的心在狂跳,從戈薇的眉宇間她看到了不信任的敵意,手指開始不自主地發顫。這情況太強人所難了,下手太重或太輕都會弄出人命,更何況淺月茜對輕重根本就毫無概念。
淺月茜強行去握刀柄,在握上的一瞬間她忽然意識到她想多了,紫灰色的邪氣從長刀上蔓延到她的手臂,一股不受控的力量匯聚在淺月茜的手腕上,拽着她砍向戈薇。
戈薇側身勉強躲過攻擊,木地板被淺月茜砍出了一道深裂痕。
“茜,快停下,你剛纔的話是認真的嗎?”戈薇爲了自保還是架起了弓箭對準淺月茜,心裡卻不願意射出這一箭。
淺月茜的眼睛瞄過奈落,被紫灰色邪氣包圍的他正在集中精力把邪氣輸送給他掌心間的碎片,想趁奈落分心的時候跟戈薇解釋清楚也只有現在了。
“這裡地方太小了,我們出去打。”淺月茜用另一隻手拼命攥住握刀的手腕,轉身跑向屋外。
“等等。”淺月茜的樣子像是在努力抑制力量,給了戈薇一種她並不是真心想進攻的感覺,連忙追出去想問清楚,“茜,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正殿外,怕被奈落聽見的淺月茜不敢出聲,用搖頭和眼神試着告訴戈薇裝裝樣子。
兩個人確認過眼神,戈薇心領神會地剛要放下弓箭,淺月茜就在這一瞬間持刀砍了過來,嚇得戈薇情急之下一箭射向淺月茜。
淺月茜的刀稍稍偏離了戈薇砍在了地面上,破魔之箭蹭過淺月茜的頭髮朝上方飛了出去。
淺月茜手臂上的邪氣正在越發變得濃重,她感覺到這把長刀似乎有意識一般就想追着戈薇砍,她就快要控制不住它的行爲了。
“茜,怎麼了?”淺月茜掙扎的表情讓戈薇覺得異樣,她手上的長刀散發着和奈落一模一樣的邪氣。戈薇架好弓箭瞄準長刀,她有了一個想法,只要讓淺月茜鬆手或許就可以結束這場毫無意義的打鬥了。
淺月茜又怎麼會不知道現在是她和戈薇一起逃走的大好時機,但她的右手被長刀支配,牽動着她的身子衝向戈薇。
淺月茜第一次體驗到打架時超高的移動速度,這速度快到讓戈薇無法很好地瞄準,一箭射出一不小心劃破了淺月茜的手背。
血液從傷口處溢出,流到手指和刀柄上,淺月茜看向右手,她忽然有一種血液正在被長刀吸走的感覺。
長刀上邪氣的突增被戈薇看在眼裡,要抓緊時間,趁着淺月茜立在原地沒動,她拉動弓弦再一次射向長刀。
本來穩穩命中的破魔之箭在最後一刻被淺月茜迅速閃開。眼看着淺月茜持刀砍來,戈薇下意識地把弓擋在胸前,卻仍然連弓帶人被長刀的風刃狠狠地抽倒在地。
淺月茜再多伸進一點點就要弓毀人亡了。
“茜……”連續的幾下翻滾和摔倒令戈薇的腦袋有些恍惚,她脣語着淺月茜的名字,她也不確定是手裡的弓保護了她,還是淺月茜用意識反抗了附有奈落邪氣的長刀。
淺月茜手裡的長刀像來了興趣一般更兇猛地發散着邪氣,想帶着淺月茜給戈薇致命一擊。
淺月茜的身體不聽使喚地正要攻擊,忽然閃現在淺月茜身邊的奈落用一隻手環住了她的脖頸,“先玩到這裡吧。”
奈落的手指捏着幾乎完整的四魂之玉,原先紫色透亮的玉在他的手裡變得污濁。
隨着上方突然傳來的一聲巨響,奈落將手中的四魂之玉埋進了她的胸前,“復原四魂之玉比想象中更耗費力量。茜,用你的血爲我製造出更強大的結界吧。”
哐噹一聲,淺月茜手裡的長刀掉落在地,她瞳孔中的光芒逐漸黯淡了下去。
倒在一旁的戈薇努力保持着意識,在她的眼裡,淺月茜像被體內的四魂之玉控制了心智一般地朝上方擡起雙手,她手上的血液被吸向空中,形成了一個清晰的半圓形小結界。
下一刻,一道白影從戈薇的視線中迅速劃過,還沒捕捉到清晰的身影,耳朵裡先傳來了刀刃與結界激烈的碰撞聲。
在結界內毫髮無傷的奈落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想要趁我力量還未恢復的時候攻擊我?有了這個小姑娘,你無論何時都傷不了我。”
戈薇睜大雙眼,面前持刀的身影白衣翩然,眉宇之間刻畫着滿滿的清冷。
“殺生丸。”戈薇小聲地自言自語,她內心冒出了一種終於有厲害的同伴來控場救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