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茜, 小茜。”
淺月茜緊閉的雙眼上睫毛在顫動,她聽見了雲雀在呼喚着她的名字,還有一個聽上去很囉嗦的背景聲。
“雲雀先生, 不是我多嘴, 我知道你是彭格列最強的守護者, 但也沒有明知道水裡被下了藥還要喝的道理吧, 完全可以裝裝樣子啊!雲雀先生, 你還把這個小女孩牽連了進來,我們在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下沒辦法保證她的安全啊!雲雀先生……”
“入江正一,麻煩你安靜一點。”被碎碎唸的雲雀一個頭兩個大, 直接打斷了正一情不自禁放高音調的發言。
雲雀扶起淺月茜,讓她靠在臂彎裡, 在捕捉到了她微微皺起的眉頭之後, 雲雀稍稍放鬆了緊繃的神色, “小茜,怎麼樣?”
“我沒事, 就是有個好囉嗦的人把我給吵醒了。”淺月茜迷糊地迴應着,她睜開雙眼迎上雲雀深邃的眸子,這張精緻的臉近在咫尺叫她忽然移不動視線,“雲雀,我們成功了?”
淺月茜盯着雲雀, 這呆滯的表情讓雲雀忍不住擡手輕捏了一下她臉上的蘋果肌, “發什麼呆?看樣子我們被帶進了內部。”
雲雀的小動作讓淺月茜意識到現在不是欣賞他顏值的時候, 淺月茜起身整了整裙子, 打量了一遍現在所處的小屋。
這裡四面無窗, 只有一扇關閉的門,從天花板的上方隱約傳來了一點嘈雜聲, 看樣子像是在地下。
“這位就是入江先生嗎?我叫淺月茜。”淺月茜和屋裡的陌生人招了下手,然而視線中的橙發眼鏡男眉頭緊鎖,感覺憋了一肚子的話沒心情打招呼的樣子。
正一滿臉嚴肅地推了推棕框眼鏡,“我是入江正一。這家賭場涉嫌作弊,我在找經理調查情況的時候一不留神被下了藥。似乎這裡的老闆也是黑手黨,所以對黑手黨瞭如指掌,我從一進門就已經被盯上了。他們還拿走了我攜帶的重要物品,必須得快點奪回來才行,否則要出大亂子。”
看着正一邊說邊捂住肚子,臉上的表情由嚴肅變成了扭曲,淺月茜一臉的莫名其妙,“入江先生,你怎麼了?”
“胃疼,請不用在意我。”正一嘴上說着沒關係,身體卻很誠實地疼彎了腰。
“入江先生重要的東西該不會是胃藥吧?”淺月茜一本正經地做出思考狀,下一秒就感到頭頂壓上了一隻雲雀的手,少在這種緊要場合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你們兩個纔是不要一副秀恩愛的模樣纔對,正一把這句話憋在了心裡,順便掏出胃藥硬吞了下去,剛想要抓緊時間討論計劃,思緒被門外傳來的一陣騷動打斷。
“快點快點,有黑手黨在吧檯砸場子。”
“大家把戒指和匣子準備好,快點上去幫忙。”
隔着一扇門,從匆匆忙忙的腳步聲裡淺月茜就捕捉到這兩句清晰的話。
“賭場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淺月茜猜測着,腦補出了暴脾氣的斯庫瓦羅正在怒拆吧檯的場景,似乎賭場的騷動正好方便了他們的行動。
隨着一堆腳步聲漸行漸遠,雲雀順手攔腰把淺月茜帶向門前,“先出去再說。”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他們給我們喝的迷藥有暫時抑制體內死氣之火的效果,無法引出火焰的波動就無法打開匣子,也就是說我們現在沒有從這裡出去的能力。”正一正色地理性分析了一波,下一刻被砸爛的門把手就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正一看了一眼雲雀手裡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的浮萍拐,又看了看壞掉的鎖頭,算你厲害!
門自動張開了一道縫隙,正一趕忙扶了一下臉上快要跌下來的眼鏡,“抱歉,當我沒說。”他感受到了有一個強大的隊友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入江先生,我們該往哪邊走?你去過經理辦公室吧。”淺月茜跟着雲雀出門,左右觀望了一下空無一人的過道,兩邊離過道盡頭有着差不多的距離,過道的兩側等距排布着大同小異的房門,一間間看門牌去找好浪費時間。
淺月茜身邊的雲雀也看向正一,正一也意識到了因爲樓上賭場有人鬧事吸引走了這裡的工作人員,他們才能夠在沒被發現的情況下成功逃脫。
眼下應該要爭取時間,正一快速地判斷了一波方位,“這邊,跟我來。”
“這裡是地下,賭場在我們的正上方,經理的辦公室就在前面,電梯正對着的那一間。”正一邊跑邊叨咕着他知道的情報。
淺月茜用跑的跟了上去,從上面嘈雜的動靜來看確實是正一所說的佈局。
三個人順利地來到掛有‘經理辦公室’牌子的門前,雲雀帶頭打開屋門,空蕩蕩的房間裡只擺放了極其簡單的辦公桌椅。
經理不在,也沒有任何礙事的工作人員,可是淺月茜竟有一種順利過頭了的第六感。
“運氣真好,看來他們都去上面處理鬧事的人了,正好趁現在拿回東西。”正一一副佔了大便宜的表情,他剛要直徑奔向辦公桌找回他被拿走的重要物品,雲雀卻一把拽住他肩上的衣服將剛邁出步子的他猛地扯了回來。
“別亂動。”雲雀站在門口,他犀利的鳳眼掃視着整間空屋子,裡面散發着一種令他打心底裡討厭的氣息。
雲雀的話音剛落,從原本正一要踩的地面騰起了一股炸開的紫煙。
這抹餘煙正一再熟悉不過了,“這是我新研製的十年炮彈手/槍版,我把原先的炮彈進行了濃縮好讓它能夠放進手/槍裡,只是濃縮後的炮彈威力有所增強,在這裡被打中的話怕是要出事,得快點拿回來纔可以。”
正一急促地解釋了一堆,在淺月茜聽起來意義不明,但云雀明白這就是正一被搶走的重要物品。
“現身吧,躲在幻術中只會讓我更想咬殺你。”雲雀走到屋子的中央,集中了視線,瞄準肉眼看去只有空氣的辦公桌冷漠地開口。
“不虧是彭格列最強的守護者,不用死氣之火也能察覺到我的存在。”女人的聲音忽現,辦公桌前泛起靛色的霧氣,在轉椅上現身的女人正握着□□一臉得意地勾着嘴角,“不過這屋子裡全是我的人,他們都用幻術隱藏了身形,只要我下令他們就會一同襲擊你們。你們破壞屋門的舉動被攝像頭拍了下來,我之所以讓你們來到這裡是想試試密魯菲奧雷的新武器,聽說可以和十年前的自己交換。”
女人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手/槍,又看向門口剛好可以拿來當小白鼠的三個人。
“不行,這個炮彈還在研發階段,它還無法做到完全地調換,而且恢復原狀需要一系列複雜的人工操作。”正一身爲技術宅,一股腦地進屋做解釋,強力阻止女人開槍的慾望。
淺月茜已經完全聽懵了,她的思緒還停留在賭場經理竟然是一個女人的層面上。
在淺月茜的視線中,這個身穿正裝的女人起身,擡槍對準了站在最前面的雲雀,一字一頓,“所以纔要拿你們做試驗。”
“雲雀!”女人手裡的槍在淺月茜看來就是貨真價實能夠殺人的存在,嚇得她頭腦發熱,什麼也顧不上去想,下意識地衝到雲雀的身邊。
“別過去。”雲雀用手攔住了淺月茜的身子,轉頭看向陷入了緊張狀態的正一,“炮彈完成到了什麼程度?”
“啊?”正一一愣,現在可不是彙報研發成果的時候,在這種緊要關頭他滿腦子都在思考如何讓女人把槍放下,但看到女人朝他微偏的視線像是也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正一這才自我鎮靜了一波,“雖說這個炮彈能夠把十年前的人喚來這個時代,但由於能量過強無法保證可以進行準確的調換,所以一旦炮彈發揮作用,我設置的程序將會把這個時代的人困在密魯菲奧雷的一個裝置內,就像曾經與白蘭先生爲敵時那樣,所以使用起來很危險啊!”
“足夠了,能讓十年前的我來到這裡就已經足夠了。”雲雀柔和了語氣,露出了舒心的表情。
“雲雀先生,你打算做什麼?”雲雀自言自語般的話讓正一摸不着頭腦,明明纔剛剛義正辭嚴地用高語音強調了總結句,雲雀一臉要自願當試驗品的表情像中了邪似的。
“小茜。”雲雀無視掉正一,他爲了攔住淺月茜上前的手轉過半圈握緊了她。
在下一刻的對視中,雲雀那飽含深度的眼神讓淺月茜驚在了原地。
“雲雀,你要做什麼?”淺月茜幽幽地開口,問出了和正一相同的話。
雲雀凝重的面容,他眼中潛藏着那些不捨的情緒,越是凝視就越感到不安,越害怕失去,越迫切地想要知道他內心裡叫人捉摸不透的想法。
“這位經理,你一屋子的人也無法讓我提起興趣,給我一分鐘的時間,之後隨你高興。”雲雀的眼睛一絲一毫都沒有偏離淺月茜,哪怕在和別人講話。
“不行!你在說什麼啊?”淺月茜不自主地抓緊雲雀的手怕他做傻事,雲雀的話讓淺月茜有一種他要去送死的感覺。
“小茜,聽我說。”雲雀自知此時此刻沒有過多的時間留給他,他半彎着腰,另一隻手輕撫上淺月茜的臉頰,明明期盼這樣的親暱卻又生怕稍一用力弄疼了她,“我不願意過去的我在沒有你的世界裡經歷十年的等待,抱歉,我沒有辦法親自拯救你,只能把這一切交給十年前的我。”
“雲雀。”淺月茜嘴脣微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理解不了雲雀的話,卻從雲雀的語氣中聽到了從未有過的沉重感。
淺月茜的心糾了起來,不想看到雲雀露出如此自責的表情,不想聽到雲雀這樣的道歉。
“沒關係的,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會很開心,所以不要說什麼拯救我的話。”淺月茜的鼻頭酸酸的,說到最後聲音在止不住地顫抖。
“我也是,雖然很短暫。”雲雀用手指輕輕拭去淺月茜眼角還未滴下的淚水,“別哭,小茜,下次見面時我不會再離開你。”
鬼知道下一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
還沒來得及迴應,淺月茜感到雲雀的雙手正在抽離,他上前了一步,把她護在了身後。
“雲雀先生,你可要想清楚啊。”正一聽出來雲雀想讓十年前的自己來到這個時代,他表示無故冒這個險不值得。
但是要讓淺月茜存在於十年前的世界,這個理由對雲雀來說就已足夠。
隨着一聲槍響,雲雀的身體被炮彈散出的紫色煙霧包圍。
淺月茜和正一慌忙地想確認情況,卻紛紛被緊隨其後的兩顆炮彈打中,一同融進了騰起的煙霧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