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跟我耳朵裡聽的歌曲名字一樣,一路向北。玻璃上的水霧逐漸結成了冰,裝飾着素白的玻璃。窗外的景色也從綠葉變爲光禿禿的樹幹。25個小時車程,我到了上海。向北跨越了1300多公里,氣溫也下降了近十度。因爲我父母都在上海工作,所以我要先跟他們在上海匯合,到時再一起回老家過年。
在花紅酒綠的上海待了十多天,跟着父母扛了一大堆的年貨就回到了灰木色的家鄉。好好享受大學給我帶來的第一個自由且放縱的寒假。天天睡到陽光照進屁股溝,起牀就拖着駒哥還有旭哥玩《DOTA》。農村老家沒有裝網絡,只能建個局域網跟電腦打。但也足夠使我們三個小菜鳥被電腦殺得無限超神了。
日子就在我們一次一次被電腦虐殺下,送走了舊年。爆竹一聲轟響,家家戶戶迎來了新春。爆竹的煙霧拂過絳紅的對聯,大大地福字應貼出每個人洋溢的笑臉。
而我們自然也是開心的。雖然人也老大不小了,但因爲還沒工作,壓歲錢照收。沒一個上午,口袋裡已經是鼓鼓的了。
初一下午,我,駒哥,旭哥,還有正在上高中的超哥,加上隔壁倆差不多大的俊哥和誠哥六個人玩着我們那裡人神共娛的炸金花。而還在上小學的小政子則在一旁玩着我的N81。正在我們炸得起勁的時候,我的N81熟悉的信息聲想起了。
“誰的短信?”我一邊看着我的牌,一邊問小政子。
“沒名字,內容是祝你新年快樂”小政子把手機湊到我眼前讓我看了看。
我不耐煩的說:“沒名字就算了。”然後看也不看手機地繼續炸着我的金花。
“純金,嘿嘿•••••••”我一邊擼錢一邊眉笑顏開地說:“今兒手氣真不賴哦,小政子,哥哥一會兒帶你去吃好東西。”激動得小政子一陣風似的直點頭。
“他到底怎麼了?”董莉看了看手機還是沒有動靜心想:“我都主動給他發過去了,怎麼還沒見他回覆我。”
剛想着,董莉的電話響起了,一看來電顯示,董莉迫不及待地接聽。
“莉,我已經到你們家小區的門外了”電話那頭林雲健說。
“給我三分鐘,我就來”董莉掛掉電話,走到鏡子面前,抹一抹頭髮,拍一拍衣服上的褶子,立刻衝了出去。一路小跑地來到小區的大門外,遠遠的看到林雲健,在那棵蒼勁的松樹下,穿着一件天藍色的羽絨服,坐在電動車上,向她招了招手。上高中的時候,每次他們約會,林雲健都會在這顆松樹下等她。
雖然不是高中時的電動車,但董莉卻覺得跟那時一樣溫暖。輕輕地貼在雲健的後背,男孩子炙熱的體溫透過羽絨服裡的鴨絨,一種淡淡的暖香刺激着董莉的每根神經。
那年高考,雲健成績傲然,理所當然的進了他夢想的城市和大學。而本來成績就起伏不定的董莉,卻沒能正常發揮,雖然保住了本二的最低線,但在廈門找不到一所合適的學校。受夠了無休止的考試和做不完的練習題壓迫的董莉,沒有勇氣去復讀一年,但是林雲健的一句:“加油,我會在廈門靜靜地等你”讓董莉對未來充滿了信心。
“高四”那一年,董莉杜絕了一切的休閒,一天到晚紮在書堆裡。那一年,唯一支撐她的就是每天晚上縮在被窩裡,向雲健傾訴着她無底的思念。而云健也每天都會徹頭徹尾地關心着她,讓她感覺到,雖然班裡的人都換了,但云健還是像以前一樣,坐在她後面,風雨同舟地陪着她。
再一次高考放榜的時候,董莉家裡充斥着父母的笑聲。董莉發揮得很好,考上了本一。父母急忙在《志願寶典》上一所學校一所學校地搜着,給女兒物色滿意的大學。但是董莉遵守去年跟雲健的約定,毅然要去廈門。可是廈門的一本學校只有雲健所在的廈門大學,雖然董莉考上了一本,但跟那所大學的入取線還是差了一大截。而廈門另外一所比較好的學校就是集美大學了,但這所學校只是二本。
考上了一本不去上,非要去上二本,父母自然是不同意。但女兒大了,有些事父母也決定不了。終於沒能拗過她,父母妥協了。那個夏天,董莉笑得很燦爛。
冬天的縣城,只能靠着燈光來修飾,自然界裡除了灰色還是灰色。冷氣畫出了這個乾燥卻喜氣洋洋的人間的輪廓,在冬日裡午後的陽光照耀下,昇華着。
“雲健”董莉依舊貼着雲健的後背,輕輕地叫了聲。
“恩?怎麼了?”
“等回廈門,我們一起買輛電動車吧,我想天天像這樣,靜靜地趴在你背上。”
林雲健愣了愣,半天從嘴裡吞吞吐吐地說:“好。”暖暖的陽光下,溫馨得讓人發酥。
電動車筆直地開着,也帶動着時間不停地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