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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錦一夜無眠,次日一早,便趕去東城《和豐樓》將事情的原委告知晏碧雲,並希望晏碧雲動用衙門裡的關係打探出王安石等人獲罪的真正原因。
回到書院中,居然也沒人知道王安石等人的獲罪原因,問曹敏,曹敏推說沒打探出來,問山長,戚舜賓也說官府沒有來跟自家知會,蘇錦越來越覺得蹊蹺,哪有這樣的,抓了人卻又不說罪名,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莫須有’之罪?但若是‘莫須有’之罪,自己又如何能夠逃脫?
蘇錦索性不問了,衆學子也是心急如焚議論紛紛,連上課都不安心了,很多人知道蘇錦跟王安石魏松鶴等人關係甚篤,都跑來安慰蘇錦,這倒令蘇錦很是感動,原來自己的人緣還真的不錯。
到了午後時分,晏碧雲親自來到書院找蘇錦,蘇錦火急火燎的告假出了課堂,跟隨晏碧雲來到一處四下無人的僻靜之處,晏碧雲這才皺眉道:“事情棘手了。”
蘇錦忙道:“到底是什麼罪名?”
晏碧雲噏動嘴脣,輕輕吐出幾個字:“文章之禍。”
蘇錦的擔心成了事實,果然是文字獄,自打有階級統治以來,幾乎歷朝歷代都有因文字而罹貨的案例,秦皇的焚書坑儒是文字獄的開始,牽連四百多人被活埋,蘇錦記得後世有個人人留辮子的王朝也曾經發生過上百迴文字之禍,牽連上萬人之多。
在封建時代,說話辦事稍有不慎,爲上者只要看你不順眼,你便完了;大宋政治尚算清明,文人當政,自然對於這些方面寬容的多,但是也不乏案例,其他的不說,本朝那位倒黴的柳永不就因爲做了那句‘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的詞,便被皇帝取消了入仕的資格,終身潦倒不堪麼?這也算是一個小小的文字之禍了。
蘇錦眉頭緊鎖,來回踱步思索對策,忽然停步問道:“可知道具體是因爲寫了什麼而招致禍端?又知不知道,這次的事情是誰要來查辦的,是朝廷御史臺還是什麼其他人。”
晏碧雲道:“具體的內容不太清楚,據說是因爲從書院中流傳出去的策論書稿,這次的查辦,據說是唐府尹一力促成,並未上報御史臺。”
蘇錦心頭雪亮,緩緩道:“曹敏這個奸賊,定是他將書稿提供出去,這一切的幕後主腦都是一個人。”
晏碧雲點頭道:“滕王趙宗旦。”
“對,這正是針對我們的報復行動,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無恥,在這方面下手,不成,此事不能任由他們興風作浪。”
晏碧雲道:“你待如何做?”
蘇錦道:“首先須得上下打點,幾位義兄進去府衙恐怕已經受了各種折磨,雖說身子尚健壯,但畢竟讀書出身,一旦被屈打成供,事情便無挽救餘地了,須得打點並傳信進去,告訴他們堅持住,我在外邊好有時間想辦法施救。”
晏碧雲點頭道:“這事易辦,奴家可去辦理,我那朋友在應天府中大小也算是能說話的,只是你又有何辦法能營救他們呢?”
蘇錦道:“其他的事你就別管了,你不能涉入太深,萬一牽連到你,我便萬死莫贖了。”
晏碧雲嗔道:“你怎可說這樣的話,你我之間說這些忒也多餘;只是聽你語意,似乎是毫無把握啊。”
蘇錦點頭道:“我確實沒太大把握,一介草民跟大宋王爺相鬥,何來勝算?何況他的周圍還有那麼多的爪牙。”
晏碧雲道:“既無把握,何不從長計議,免得不可收拾呢?”
蘇錦握住晏碧雲的手道:“晏姐姐,你是瞭解我的,我的脾氣就是如此,認準了的事便是一倔到底,此番幾位兄弟陷落官府之手,我若不戮力去救,猥瑣求全,這一輩子怕是都要在自責中度過了;況且,滕王有怎會放過我,無論從私心到大義,我都不得不去做,你可明白我的心麼?”
晏碧雲看着蘇錦,輕聲道:“碧雲自然明白,只是你想如何去做呢?莫如派人通知伯父大人,請伯父大人出面或可有轉機。”
蘇錦擺手道:“怕是行不通,一來京城應天兩地相隔千里,來回信箋快馬也需五六日方能抵達,王兄魏兄如何能捱得過這幾天的酷刑,如果咬牙不招供,怕是救出來人也毀了;再者伯父大人乃是三司首官,此事根本不在職權之內,政事堂首相乃是呂夷簡,跟晏大人又是面和心離,三司使管御史臺的事肯定不妥,而政事堂自然會藉機滋事,反倒給晏大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此事行不通。”
“那如何是好。”晏碧雲知道這會子遠水解不了近渴,確實行不通。
蘇錦沉思一會,道:“爲今之計,我一人力量有限,可糾結衆學子去衙門請願,或可利用幽幽衆人之口來阻住他們進一步行動,畢竟學子文章中的便有偏頗之詞,也不至於獲罪,最多申斥一番便罷了,哪有上手就抓人的;而且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斷章取義,取得是哪些字句爲據,弄明白了也好據理反駁。”
“請願?這能成麼?”
蘇錦沉思道:“起碼可以迫使他們公佈案情始末,便於施救,而且可以大造輿論,堵塞言路乃是朝廷大忌,加之此舉乃是狹私報復之舉,非御史臺所爲,輿論之力或可奏效。”
晏碧雲還待再說,蘇錦伸手製止住她道:“晏姐姐,我知道你關心我,此事我確實沒把握,但此事不得不爲,我只求姐姐一件事,若我這次不慎也捲入其中,能救則救,切莫強來,以免將你自己和令伯父捲入其中,但求姐姐將我宅中之人送回廬州去,家中老母也求你代爲照看,蘇錦但得有見天日之日,定當結草銜環以報。”
晏碧雲聽了這話,心頭劇震,雙手反握蘇錦之手道:“郎君何出此言,你若有事,碧雲如何能獨活,你且去做,若有事端,碧雲必與你同生共死。”
蘇錦心頭感動,輕輕捏捏她冰涼的小手,轉頭大踏步的去了。
書院中鬧開了鍋,蘇錦將王安石等人因文章中的字據獲罪的消息告訴衆學子之後,衆人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太祖爺宣佈文治天下以來,還從無一例因寫文章而獲罪的。
當蘇錦隱晦的將文章是曹講授蒐羅出來交給官府的事情透露出來之後,衆人更是義憤填膺,罵聲不絕。
下午的課已經沒法再繼續上下去,沒有人能安心在坐在堂上聽課了,講學的先生們意識到了這一點,隱隱聽到原因之後,也是氣憤咬牙不已,但身爲教席不能學子們一般的怒罵叫嚷,只能宣佈自修然後去書房生悶氣。
蘇錦和吳恆心兩人趁機暗中推波助瀾,大肆將此事發酵,直到讓衆人感覺人人自危,今後再不敢胡亂說話寫文章的地步,蘇錦才提出來要大家集體去衙門請願問案,若真是言辭侮辱大宋和聖上,有反動之語,則無怨官府拿人,若是隻是斷章取義,須得立刻放人。
衆人反應不一,有的擔心的道:“這事弄不好會惹禍上身,此事可大可小,小了甚至不值得一提,若是大了,治咱們嘯聚之罪也是可以的。”
蘇錦道:“純屬自願行爲,不願去的可以不去,只是我想問大家一句,若衙門當真是無故拿人,斷章取義之言也作爲憑據,然則日後你我還可讀書入仕麼?終日惶惶自危,乾脆買個殼縮進去當縮頭烏龜算了,還奢談什麼報效朝廷,光耀門楣。”
吳恆心附和道:“蘇錦說的對,此事不是爲王安石等人而爲,而是爲了我等自身而爲之,這個道理俺老吳都懂,你們倒不懂,一個個的慫包松花蛋。”
衆人大翻白眼,但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在理,於是蘇錦趁熱打鐵,約法三章,規定到時候不許亂罵亂砸,不許衝擊衙門,不許口出忤逆之言,只要求公佈案情,公佈證據,不能不明不白的拿了我書院學子云雲。
衆人盡皆答應,於是五六十人跟着蘇錦浩浩蕩蕩的出了明倫堂往外行去,不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也跟着加入,更有希望看都蘇錦等人吃癟的學子也跟着加入,到了門口之時,已經浩浩蕩蕩近百人之多。
得到消息的曹敏忙帶着幾名手下小吏前來阻止,但是哪裡阻止的住,衆人本來就對他有氣,此刻見他還是出言不遜一副兇狠的嘴臉,個個白眼相向。
蘇錦只一句話就擊潰了曹敏:“曹大人,還不去翻找我等的詩文去找茬子去,在這裡浪費您的時間幹什麼,沒準還能藉此官升三級,大富大貴呢。”
曹敏知道事情敗露,只得眼睜睜的看着蘇錦率着衆人遠去,一轉念間,趕忙叫來車駕,他要趕緊去衙門和藤王府提前報告,要提前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