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咱倆很熟嗎?】
擅自闖進來的這個人,穿着很普通的灰色長袍,有着極好的一身骨架,這樣的普通衣物掛在他身上,行走間,還是能看到那份雅緻風姿。他說話時語調緩緩慢慢的,聲音很陌生,算不上動聽,入耳卻舒服。眼睛也算漂亮,只可惜稍覺無神,但嵌在這張平凡的臉面上,還算相得益彰,不覺奇怪。
天涼想起那驛站老闆來送膳後,自己還沒來得及系鎖住帳簾,才導致這陌生人混了進來,擡頭便要趕人。
不料還未說話,他已經走到她身邊了,蹲下身,擡手撥開她面上亂髮,雅聲道:“我扶姑娘起來。”
“誰同意你進來了!”天涼突然被他碰了臉面,心中孑然就起怒,擡手一揮低斥,“拿開你的贓手!”
那人微頓,接着,將手放至她面前,順聲解釋,“姑娘,我的手不贓。”
他手掌寬大,骨節分明,肌膚略顯黝黑,指上也有着薄繭,看得出是經常勞作的一雙手,可放在人面前,卻覺十分的端正,乾淨。
“我家主人要我前來尋姑娘,自是有事相求。有所求,必要有所爲,姑娘大可不必擔憂會欠下有所謀慮之人情,更不必擔憂我有非分之想,若然,我自是希望姑娘如此躺着的好,不是麼?”
他笑吟吟說着,語氣平淡,說話間,已拿開了她身上的重椅與雜物,由兩手放在她的腰身之上,輕輕一提,便抱起她坐在了完整平穩的椅上。
天涼還在聽他的言語考慮,不想就已被他抱起放下了,回神時,竟是分毫沒有感覺到那些重要移離她腳傷時一瞬的痛感。
這個陌生的男人說話還算有禮,話語婉轉,其意卻直接,所言,又怪異的有道理,三言兩語之下將她的顧慮悉數道來,竟散去了她至少三分的戒備心。
“還真是個能言會道的”,天涼坐穩在椅中,掃他一眼,涼聲言語。
他笑,“姑娘過獎。”
“別誤會,對於一個夜半闖進我氈帳的人,我可沒半點讚賞和誇獎的意思”,她拍了拍身上灰塵,直言不諱,語氣仍然不善,“你家主人住在隔壁是麼,尋我做什麼?”
“姑娘的腳……”他側首,扶着下顎,低聲略帶思量道,“受如此重的傷,怕是,要個十日左右才能痊癒纔是。”
十日左右?
顧子語可是說至少要一個月的!
顧先生曾說過,傷筋斷骨對他來說,治起來算是困難,他在這方面造詣並不深,調養起來自然慢了些,天涼理解,所謂術業有專攻,自然不可能對內科外科全都掌握的面面俱到,況且這骨科方面,本就是古代人的侷限。顧子語只說,若是能尋到接觸此類傷較多的接骨大夫,則能治的更好,也恢復的更快。
天涼能聞得到這人身上有淡淡的藥香氣,看他神色又不像病弱之人,心道,會不會歪打正着,碰了個專家也不一定。
“所言當真?”
天涼完全沒注意話題已被轉了,興致一提便擡頭髮問,“隔着紗布,你能知我這傷勢?”
“不敢妄斷”,他謙言回答,下面所道出的話卻又出乎意料的準確,“紗底有磨碎了的艾葉及白芨等止血藥草味,腳底爲外傷;踝腫,大抵是傷筋,且右重於左。”
好準!
還真碰上了行家。
天涼瞪大眼,看着這個陌生而平凡的男人,面有不可思議,她還沒說什麼,他便溫和朝她問,“姑娘不介意,可予我瞧瞧。”
她想了想,未做忸怩,點了頭。
他除去她腳上裹着的紗布,很專業的手法很快的速度,拆解紗布時也儘量爲她減輕了疼痛,當她那腫着的腳踝和帶着刀疤血痂的腳心赤果的暴漏在空氣中時,他動作滯了一下,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如何受了這麼重的傷?”
他發問,平淡的語氣莫名覆上了一層霜,眸中,也不可察覺的多了幾分不悅的沉色。
天涼見他神情便重,以爲是自己的傷,比他預想中重,便道:“這不是重點,若不能治就罷了,勞煩你……”
“你最該學的,是如何護好自己”,他低語,語氣竟帶幾分慍怒。
天涼莫名其妙——
你誰啊!咱倆很熟嗎?
“我家主人尋姑娘,是想詢方纔的樂曲,姑娘聽之最切,可有何感會相贈”,他緩緩爲她纏上了紗布恢復原樣,一張臉面平靜非常,無形間帶過了方纔的話。
“樂曲?”天涼想了想,道,“那首思鄉的曲子?”
他聞言,微微挑起了眉,“思鄉?”
“我只覺此曲哀怨,若做女子來聽,更有幾分臨流梳妝,顧影自憐的愁楚之意,只是細聽來,更覺這曲敘的不是婉約纏綿的男女情意,而是一股鬱離的思鄉離愁楚,所以,纔會勾起我思鄉的情緒,被我倉促喚了思鄉曲”,天涼坦言接道,又一搖頭,道:“抱歉,我本是習武之人,並不鑑音賞樂,這曲子,也是第一次聽,若是曲錯了意,有所冒犯,還請不要怪罪。”
他聽她言語,也不接話,只是噙着淡淡的目光,面容和煦的目光細細盯着她瞧,聽她言畢,那雙漂亮的眸中終於多了幾分讚賞,脣邊婉轉成笑,“這曲,今晨作成,並未命名,尚屬無名之曲,姑娘如何稱呼,都爲妥當。至少,聽出此曲意味的人,姑娘是第一個。”
天涼驚訝不已,今晨剛作的曲子,就能吹出讓她這樣的門外漢都能聽出的深窒感情,那麼此吹奏之人在樂曲方面,造詣定是極高的。
她擡頭,正巧看到他對自己笑,笑容浮籠下似有淡光籠罩,整張平凡的面容,都透出一股迷人又熟悉的風采沛然。
天涼驀覺心頭一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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