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舒薪這般大戶人家,想來有些忌諱。
在趙夫人眼裡,舒薪素來十分能幹又精明,說話溫和卻有理有據。
是她很敬佩的一個女孩子。
嫁的沈多旺表面上瞧着不咋樣,但實際上是個很有擔當的男人。
“趙包頭,其實今天來找你,是想請你幫我修幾間寬敞些的繡房!”
趙包頭聞言就笑了,“修在什麼地方?”
“就在我家邊上吧,大概三四間,還要修個庫房,可以存放東西!”
“好好好!”趙包頭滿口答應。
難得有生意,自是求之不得。
“銀子的話,現在算也沒事,到時候給也可以!”
“可以的,都可以的!”
趙包頭滿心歡喜的送走了舒薪。
趙夫人才說道,“瞧着像,又不太像!”
“怎麼了?”
“沒什麼,可能是我想多了!”趙夫人說着,去收拾茶杯,見裡面的茶水絲毫未動。
想着她當初有大寶的時候,就聞不得這東西。
回去的路上,忠叔駕駛馬車有些快。
“忠叔,你慢些,這樣子顛着我有些難受!”舒薪低低出聲。
忠叔聞言,忙應了一聲,“好!”
讓馬車慢了下來。
大豐縣縣城
沈老頭、九姨娘費了老大的心思纔到了縣城,因爲九姨娘懷着近四個月的身孕,馬虎不得。
在鎮上坐馬車到縣城,竟要二百文,貴的離譜。
不過沈老頭倒是不怕的,也知道手裡的東西能當不少銀子。
“老爺子,你們到縣城,是要去哪裡啊?”馬車伕問。
“我們想去縣城的當鋪看看,你知道縣城哪家當鋪比較靠譜嗎?”
“那老爺子真是問對人了,我對這大豐縣啊,還是十分清楚的,這縣城啊當鋪是很多的,但真真正正公道的也就那麼一兩家,其中一家還關門了,還有一家倒是開着,老爺子要不要去碰碰運氣?”
沈老頭想了想,才點點頭。
九姨娘瞧着,頓時歡喜起來。
這是要有銀子了啊。
當了東西,有了銀子,她要做幾身漂亮的衣裳,還要買個丫鬟伺候,更要吃好喝好。
更不要回沈家村去。
到了當鋪。
下了馬車,沈老頭看着當鋪,他也不認得字,九姨娘付了馬車錢,馬車就走了。
兩人一起進了當鋪。
站在櫃檯前。
“兩位是贖東西,還是當東西?”小廝問。
“我們當點東西!”沈老頭說着,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拿出了玉佩遞了進去。
小廝接過一看,眸子閃了閃,“不知道客官打算當多少?是死當還是活當?死當的話,銀子多一些,活當的話,銀子少一些!”
“死當這玉佩值多少錢?”沈老頭問。
“這個嘛……”小廝猶豫了一下,“大概一百兩吧!”
沈老頭冷笑出聲,“我要見你們掌櫃的!”
朝小廝伸出手,要拿回玉佩。
小廝把玉佩給了沈老頭,纔要說話,一個胖嘟嘟的中年男人便走了過來。
“怎麼了?”胡周全問。
“掌櫃的,是這位客官要當一個玉佩,小的開價可能太少了……”
胡周全笑了出聲,“這是什麼大事,東西給我看看!”
沈老頭把玉佩遞了過去。
胡周全接過玉佩,心裡咯噔。
帝王綠……
一般人家,不會拿來做玉佩,還在上面雕刻了一隻活靈活現的麒麟,反面是一個騰字。
又看向沈老頭。
“老先生,這裡人多口雜,咱們裡面說話可好?”
“嗯!”
沈老頭提起的心才落了肚子。
一起進了內間,丫鬟上了茶水、點心,九姨娘懷着身孕,嘴饞的緊,忙拿了塊點心吃着。
點心一入嘴,頓時就捨不得放下,一塊一塊的吃着。
沈老頭看了一眼,心中覺得是他委屈了幺兒。
胡周全看了看沈老頭,才說道,“不知道老先生打算當多少銀子?是死當還是活當?”
“死當值多少?”沈老頭問。
這玉佩當了,他就贖不回去了。
也沒打算贖回去。
“死當嘛……”胡周全拿着玉佩翻來覆去的看了看,才一本正經說道,“八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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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兩?
九姨娘一聽,差點被點心噎着。
她一輩子都沒聽過這麼大的數目。
沈老頭卻說道,“八百兩太少了,二千兩吧!”
“……”九姨娘倒吸一口氣。
這東西這麼值錢?
“老先生,這玉佩雖然有些年數了,瞧着也碧綠通透,二千兩實在是太多了,這樣子吧,你減一些,我加一些,一千五百兩,不能再多了!”
沈老頭卻搖搖頭,“那不行,少了二千兩我不當,更何況我這是死當,這一輩子都不會來贖,應該是說,你給了我銀票,我連當票都不會要!”
“……”
胡周全猶豫了。
抿了抿脣,“行,既然老先生這麼說了,二千兩我便買下了,不知道老先生要多大數目的銀票?”
“都一百兩的吧,再幫我兌一百兩碎銀子!”
“好!”
十九張一百兩的銀票,一百兩一兩一粒的碎銀子。
兩人拿着出了當鋪。
九姨娘腿都是發抖的,“老爺……”
沈老頭伸手扶住了她,“好了,咱們去找個地方先住下來,明日就在鎮上買個宅院安頓,你喜歡吃什麼,咱們就吃什麼,買個丫鬟、買個婆子,再買個小廝,買輛馬車,出門也方便!”
九姨娘笑着點點頭。
“嗯,老爺真好!”
這日子纔是人過的嘛。
不過要怎麼把銀子哄到手呢?
兩人先是去買了盒子,沈老頭十分狡猾,買了個要好幾個鑰匙才能打開的盒子,裡面還有暗器那種,一旦有一個地方不對,暗器就會射出,要人性命。
九姨娘心裡害怕,雖想要銀子,卻不敢亂來。
沈家村
舒薪回到家裡,滾滾、來福就迎了上來,在舒薪腳邊轉來轉去。
和嬸過來問道,“夫人,晚上想吃點什麼?”
“吃什麼?”舒薪想了想,“不知道呢,和嬸你隨便做吧,我都沒事的!”
“是!”
和嬸便去做晚飯了。
感覺身子黏糊糊的,舒薪回屋子燒了點水,沖洗一下,換了乾淨的短袖、短褲,拿着扇子扇風。
又鋪開了宣紙,畫着圖。
光是做荷包賺不了多少銀子的,她還要做點別的。
比如玩偶。
舒薪打算做十二生肖,一整套一整套的賣,不過這玩偶在賣之前,必須保密,這東西瞧着稀奇,一旦上市,會針線活的對比着就能做出來。
她要搶佔這個先機。
很快畫了十二生肖的圖案出來,舒薪瞧着很滿意,就等着上色了。
忠嬸端了飯菜過來,“夫人,吃晚飯了,擺在小廳嗎?”
“嗯,擺在小廳吧!”舒薪淡淡應了一聲,去洗手吃飯。
忠嬸把菜飯擺好,舒薪走出來一看,頓時覺得不太喜歡吃。
只是和嬸做了,又不好倒掉。
坐下拿了筷子,夾這個也不是,夾哪個也不是。
輕輕的擱下了筷子。
“……”忠嬸不解。
就這樣子的情況,還是從來沒有過的。
舒薪並不挑嘴,相反的還什麼都吃。
且和嬸做的飯菜味道不錯,舒薪素來喜歡吃。
今日是怎麼了。
又見舒薪穿的實在是清涼,胳臂腿都露出來了。
不過沈多旺在家的時候,舒薪也是這麼穿的。
想着老爺都不說,她更不好多言。
“算了,我自己去廚房做吧!”舒薪起身,對忠嬸說道,“把這個端下去吧,我不吃了!”
回房間重新換了衣服,舒薪到廚房做飯,和嬸頓時嚇住。
以爲自己哪裡做的不好。
可是看見舒薪煮的青菜面,上面一大堆辣子又倒了好些醋的時候,吞了吞口水。
偏舒薪吃的香啊,最後連湯都給喝了。
“……”
家裡人都驚呆了。
舒薪從來不會這樣子吃東西的。
莫非是沈多旺進山裡去,她一個人無聊,受刺激了?
這不上午纔回了一趟孃家!
舒薪吃飽了,舒服了,心情也好了。
“和嬸,沒事,明天你還這麼煮給我吃!”舒薪說完,抹了抹嘴。
回了主院。
逗了逗兩隻狗子,新玉、和美拿了吃的來餵它們。
一狗、一狼、一貓吃的可香了。
“夫人!”
“嗯?”舒薪淡淡應聲,看了眼新玉。
“夫人,晚上您一個睡怕嗎?要不要奴婢過來陪您?”
舒薪挑眉,“不怕,我自己一個人能睡好的,而且一個人睡覺涼快!”
也有別的心思,不想讓新玉睡到她和沈多旺的大牀上。
“可是夫人一個人到底不行,不如我跟和美一起,咱們打地鋪啊,陪着夫人吧!”新玉又道。
打地鋪啊……
舒薪想了想,“那行吧,你們先下面墊個席子,再墊兩牀被子,上面再墊一個席子,就不會受寒了!”
新玉點頭。
和美卻覺得,夫人真是太好了,這都想到了。
兩人快速去準備着,舒薪因爲吃麪,又酸又辣,出了一身汗,連忙去去燒了熱水,衝了一下,換上乾淨的短袖、短褲,把換下來的衣服順手洗了,晾在天井裡。
新玉、和美要在舒薪屋子裡過夜,忠嬸是贊同的。
便是忠叔、和叔也必須分成兩班,在院子裡巡邏。
舒薪屋子裡香香的,和美覺得好聞。
新玉吸了吸氣,“夫人,你屋子裡是什麼香味啊,好聞的很!”
“我也不知道,別人送的香料!”
“哦……”
舒薪有些累了,打了哈欠,“早點睡吧,明日早起!”
“是!”
舒薪以爲自己會睡不着,卻不想自己很快就睡死了過去。
還打了呼。
和美捂脣偷笑。
想不到夫人也會打呼。
新玉抿了抿脣,沒有說話,閉上眼睛睡去了。
天大亮。
舒薪才醒了過來。
打着哈欠,下牀去方便。
懶得燒水,見和美、新玉已經沒了身影,屋外倒是有輕輕的說話聲。
“和美?”
“夫人,您起來了!”和美說着,進了屋子。
“嗯,去幫我打點熱水來,我要洗臉漱口!”
以前燒水有沈多旺,她燒也沒事,但是今天就是懶,不想幹活。
洗臉、漱口後,舒薪坐在梳妝鏡前梳着頭髮。
新玉在一邊看着舒薪的妝盒,裡面好多漂亮精緻的釵子,還有一套十分華貴的寶石髮飾。
舒薪只戴一樣,但是今兒戴了四五樣,瞧着整個人真真珠光寶氣,富貴逼人。
“夫人,這樣子真好看!”新玉誇道。
舒薪笑,“小小年紀,倒是知道漂亮了!”
拉開了抽屜,拿出了兩對銀髮圈,遞給新玉,“一對給你,一對給和美!”
“謝謝夫人賞!”
眼睛卻往桌面上那幾個盒子看去。
裡面的才精緻漂亮呢。
和美得知舒薪賞了銀髮圈,開心壞了,連忙去梳了頭髮戴上。
跑過來問舒薪,“夫人,好看嗎?”
“好看,等冬天了,讓你娘給你們穿耳洞,我到時候再給你們一對漂亮的銀耳環!”
“嗯嗯!”
和美開心極了。
她娘雖疼她,可也捨不得給她買這些東西。
新玉笑着,卻沒和美那麼開心。
早上舒薪又吃了一碗又酸又辣的青菜面,爽的她不停的吸氣。
整個人都舒坦了。
才帶着忠嬸去村長家,說要買地修房子,開秀坊的事情。
“你是想說,到時候只要會做針線活的,都可以來你秀坊做工?”村長忙問。
“嗯,是這個意思,不過有一點,來秀坊的人,必須手腳乾淨,且要簽下協議,不得把秀坊的事情說給任何人聽,一旦違反,就得賠償秀坊損失!”
舒薪說的認真,村長聽着到微微蹙眉。
這沈多旺進山去了,舒薪一個婦道人家,能不能做主啊?
不過想着舒薪在孃家的本事,又拿捏不準了。
“村長,你且放心吧,多旺不在,我依舊可以做主,而且如今這十里八村吃不起飯的人那麼多,要是我這邊秀坊弄起來,她們來幹活,賺了錢也可以去買糧食對不對?”
村長點頭,“是這個道理!”
“那村長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多旺帶着村民去山裡找水源,那是爲了村裡人,我也是啊,村長難道因爲我是一個婦人,就覺得我不能爲大家做點事嗎?”舒薪追問。
“不不不,多旺媳婦,我不是這個意思,你能這樣子想,真是十分好的,只是你這般要修房子,多旺回來……”
村長還是怕沈多旺不答應。
舒薪也不勉強,“村長,我想多旺他們很快就回來,我也不差這幾天,這事等多旺回來,咱們再商量!”
“好好好,這樣子最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也是怕你們因此鬧矛盾!”
“多謝村長爲我們夫妻掛心了!”
不過,舒薪要辦秀坊的事情還是傳了出去。
沈家村好多人當天就來舒薪家問了,舒薪認真回答,“等我家多旺回來,到時候買下了地,蓋了房子,把東西都準備好,就能請大家來做工了!”
“那我這樣子的行不行?”有個四五十歲的婦人忙問。
“你會針線活嗎?”舒薪問。
“會,我針線活可好了,年輕的時候,也是十里八村數一數二的,可惜年紀大了,做的東西人家不稀罕,平時也就在家裡納納鞋底子賣,賺不了多少錢!”
“那你到時候來!”
“好嘞好嘞!”
沈家
牛氏得知後,心裡就活躍起來。
找到了倪氏商量這事。
如今家裡的田基本上沒什麼用,在鎮上也沒賺到什麼錢,還花出去不少。
如今兩個兒子在學堂,那也是一筆開銷,到如今花了快八十兩了。
牛氏早就想賺點,可一直沒機會。
想把大女兒送舒薪那裡去學刺繡,可是江秀不願意。
“大嫂,我看還是算了吧,三弟妹……”倪氏舔了舔脣,“多旺媳婦怕是不歡迎我們!”
“爲什麼不歡迎我們啊,當初在家的時候,咱們關係也挺好的呀,也就那一次,我們沒幫他們兩夫妻,可那個時候,爹孃態度那麼強硬,我們做晚輩哪裡敢開口,又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二弟妹,你就跟我一起去嘛!”
倪氏還是堅決的搖搖頭,“我不能去呢,爹和九姨娘不知道去了哪裡,一點都消息都沒有,娘又病了,四弟妹家裡的活素來不沾手,還要人伺候着,雖有個婆子燒飯,可是家裡這麼多人,她一個人做着也累,我得留下來幫幫她,大嫂如果執意要去,就帶着江秀去吧,多旺媳婦挺喜歡江秀的!”
“你也這麼覺得啊!”牛氏驚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