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薪聽到聲音,嚇了一跳,連忙進了村長家,把籃子往地上一放,便尋着聲音而去。
還未走進,就聽到了袁氏的哭聲。
而舒佑仁躺在地上,袁氏跪在舒佑仁身邊,一個勁的搖晃着他,“佑仁,佑仁……”
牛氏、張氏在一邊只知道嚷嚷,也不知道跑去喊人。
村長、舒佑康、舒佑健都不在。
舒薪深吸一口氣上前,“伯孃!”
袁氏看着舒薪,哭的越發傷心,“阿薪,你快看看佑仁,他忽然暈倒了!”
舒薪上前,伸手探了探舒佑仁的額頭,滾燙的嘴角還有白沫吐出來。
“伯孃,五哥可能是中暑了!”舒薪說着,把舒佑仁扶了起來,快速脫了他的衣裳,對着他肩膀處揪了幾下,一下子就黑了。
果然是中暑了。
舒薪想到這裡,又在其它地方揪着,對牛氏說道,“大嫂,你快去端碗水,拿個調羹過來!”
舒薪連着揪幾下,你那黑色的地方就起了血泡,舒佑仁似乎好受了許多,漸漸的不再口吐白沫。
袁氏本驚嚇過度,這會子也稍微回神,見張氏還杵在一邊,心中煩躁,“你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看看他爹在什麼地方,把人喊回來!”
“哎!”張氏應了一聲快速跑了。
牛氏快速拿來碗、調羹。
舒薪讓袁氏扶着舒佑仁,給舒佑仁刮痧。
幾下下去,起了好多血泡,袁氏心疼的直哭。
只不過舒佑仁倒是漸漸醒了過來,“娘,疼!”
“一會就好了,佑仁乖啊!”
舒佑仁疼的直想哭,扭頭的時候卻看見了舒薪,驚喜低喚,“阿薪!”
連哭都忘記了。
“五哥,再忍忍就好了!”舒薪笑,把碗遞給牛氏。
和袁氏一起把舒佑仁扶起來。
“沒力氣!”舒佑仁說了一聲,努力想站起身,只是怎麼也動不了。
“五哥,你靠着我!”
“會把你壓壞的!”舒佑仁搖搖頭。
他是傻,但不是徹頭徹尾的大傻子,他比阿薪高很多,很重的。
“我行的!”舒薪肯定道。
舒佑仁想了想,輕輕點了點頭。
袁氏也上前幫忙,費了老大勁才把舒佑仁扶起,讓他坐在一邊的椅子上。
舒薪看着舒佑仁背上的血泡,“伯孃,等村長大伯回來,你們還是送五哥去鎮上看看!”
袁氏點頭。
這點倒不用舒薪說,鎮上肯定是要去的。
不過今天真是好在舒薪來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阿薪,你的好,伯孃記着!”
“伯孃客氣了,伯孃對我們一家幫助良多!”
萬幸今天能幫到舒佑仁,也萬幸她過來了。
村長急急忙忙回來,大口大口喘氣,“怎麼樣了?”
“爹,我沒事!”舒佑仁笑。
村長頓時紅了眼眶,上前摸摸舒佑仁的頭,“莫怕,爹這就去套馬車,咱們去鎮上!”
舒佑仁乖乖的點頭,又看向舒薪。
他是想舒薪一起去的,但也知道,舒薪不會跟他一起去。
這次病了後,他發現自己聰明瞭些。
村長去套馬車,舒佑康、舒佑健也很快回來,袁氏讓舒佑康背舒佑仁去門口等着,纔對舒薪說道,“阿薪過來,有事嗎?”
“伯孃,我拿些李子過來給五哥和妞妞們吃,還有這錢!”舒薪說着,拿了個荷包遞給袁氏,“伯孃,我乾爹幫忙接了一個繡活,價錢給的不錯,我先把村長大伯借我們家的十兩銀子還了,還有五兩……”
“那是你村長大伯的心意,他和我說過,我十分贊同,還十兩就夠了!”袁氏微微一笑,伸手接了荷包,順手拉了舒薪的手,“你今天救了你五哥,這十兩銀子算伯孃感謝你的!”
“伯孃,不……”舒薪搖頭。
掙扎出自己的手,快速跑了出去,邊跑便說道,“伯孃,我先回家了,明天來拿籃子!”
袁氏瞧着,嘆息一聲,“這下子,倒是說不清誰欠誰了!”隨後又微微一笑,“不過不管怎麼說,也是個善緣!”
當初真要任由柳氏娘幾個自生自滅,也就沒今日的舒薪送李子和錢過來。
“一切都是緣啊!”
善有善報,這話真是一點錯都沒有。
雖然當初他們確實有些心思,也恰恰是這種心思,讓他們對柳氏娘幾個幫助更多。
舒薪走在回家的路上。
舒佑仁暫時沒什麼大礙,家裡有錢有糧,心情是極好的。
卻不想被人攔住了去路。
“阿薪!”
舒薪看着面前的年輕男子,舒家大房長子,她曾經的大堂哥,舒宜然,今年二十歲,據說書讀的很好,今年絕對你能考上秀才。
不過要舒薪來說,這人就是道貌岸然,僞君子。
舒家那一羣人都是。
書讀的那麼好有個屁用,不用的禮義廉恥,更不懂的愛護幼小。
讀再多聖賢書,都是枉然。
舒薪微微點頭,不言語。
她倒要看看這舒宜然想說什麼?
“你不應該這般對付大姑和祖母,更不應該這般對付舒家,別忘了……”
“別忘了什麼?”舒薪冷聲打斷舒宜然的話。
見舒宜然白皙的臉漲紅,大聲說道,“你想說我骨子裡流着舒家的血?跟你是一家人?那我問你,你說這話的時候臉紅不?心虛不?”
“呵!”舒薪冷笑出聲,“不過我看你這樣,壓根不懂什麼叫臉紅,什麼叫心虛,因爲你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你……”舒宜然沒想到舒薪這麼牙尖嘴利,說話一套一套的,讓她完全沒機會開口。
“你什麼?你讀那麼多書,有句話叫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沒經歷過我所經歷的,憑什麼對我指手畫腳,你以爲你是誰?別忘記了我們如今沒有一文錢的關係,不過就算曾經有一文錢關係的時候,你對我們一家子也不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的,你今兒來攔我,無非就是害怕了,怕失去現在吃穿不愁的生活,就你這樣子的蛀蟲,有什麼資格來說我!”舒薪說完,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走了幾步,停下來,扭頭對舒宜然說道,“真要想對我說教,可以啊,把我經歷過的,經歷一次,再來對我指指點點吧!”
“舒薪,你太過分了!”舒宜然暴怒出聲。
“是啊,我確實挺過分的,居然這麼不給你面子,你可是要考中秀才的人,不過說真的,如果我是考官,就你這人品,不可能讓你考中秀才!”舒薪說完,快步離開。
舒宜然深深吸了幾口氣,才忍住不要上前抓住舒薪打一頓。
如果這會子把舒薪打了,鬧起來他連考秀才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這口氣,他忍不下……
出了一口惡氣,舒薪歡歡喜喜的回了家,菜花、蔥花已經把飯做好,端到了柳氏的屋子裡,就等着她回來了。
“大姐,洗手吃飯了!”豆花記着舒薪的話,吃飯之前要洗手。
“好!”
舒薪洗了手,擦乾進去吃飯。
排骨燉洋芋,排骨酥軟、洋芋清甜,湯清淡爽口,肥肉炒豇豆,白米飯。
雖然簡單,但一家子吃的格外香。
柳氏硬是吃了兩碗飯,兩碗湯,排骨、洋芋也吃了不少。
因爲小弟、幺妹要吃奶,家裡的菜鹽都放的很少,吃着有些淡,但爲了小弟、幺妹又足夠的奶水吃,都忍着。
飯後,舒薪幫着收拾、洗碗後逗小弟,陪着柳氏說話。
“娘,十九就是小弟、幺妹滿月,咱們要辦滿月酒嗎?”
柳氏微微搖頭,“小弟、幺妹在那麼個情況下早產,不辦了,若是他們福氣好,活到週歲,咱們手裡也有銀子,再大辦!”
“嗯,那也行!”
舒薪倒是贊同的。
不過到底是滿月,舒薪還是決定買只雞燉了給柳氏補補。
“娘,咱們要不買幾隻老母雞吧,等小雞下雞蛋,得好幾個月呢,有了母雞,就每天有雞蛋吃了!”
柳氏贊同的點點頭,“這倒是可以的,你找人家問問,咱們多買幾隻,公雞也得有,到時候咱們自己孵雞仔,就不用問別人買了!”
“嗯!”
舒薪要等着戴家送東西來,柳氏也沒睡,娘幾個說着話,順便做荷包。
舒薪到想起答應牛氏的東西,只是目前來看,一時半會怕是繡不了。
舒薪讓柳氏、豆花先睡,和菜花、蔥花等着戴家大哥、二哥來。
等到半夜的時候,總算把人等來了。
舒薪開了們,看着戴家大哥、二哥,“怎麼是兩輛馬車?”
“爹說你去鎮上一次不容易,這不一次性把大酒缸給你送來!”
“多謝大哥、二哥了!”
“不必客氣的,酒缸放在什麼地方?”
“一個放在廚房,兩個放到屋子裡,一個放在屋檐下吧!”
戴家大哥、二哥把東西搬下來放好,連口水都沒喝就走了。
舒薪萬分歉意,把院門關上。
纔開始收拾東西。
酒缸在鎮上就洗乾淨了,一點酒味都沒有,舒薪拿了棉布仔細擦了一遍,才把米、麪粉什麼的分別放進去。
黃豆、綠豆舒薪也怕潮掉。
看着堆得滿滿當當只留一條路走人的屋子,舒薪嘆息一聲。
真恨不得有間屋子拿來堆放東西。
不過廚房那邊倒是可以打一個糧倉,還有碗櫃,上面放碗,下面弄櫃子放東西。
事情太多太多,舒薪有些煩躁。
索性不去想,“好了,咱們睡吧,明天還要去割菖蒲呢!”
蔥花應了一聲,出去解手。
舒薪忽然想起那糕點,又問道,“菜花,糕點可給娘她們了?”
“給了!”菜花笑嘻嘻道。
怕壞了,回來的時候,她尋到機會就給娘了,看着娘、蔥花、豆花一人一塊吃下去才作罷。
“嗯!”舒薪放心應了一聲,躺在牀上,滿足的嘆了口氣。
天氣熱起來,糕點放時間長會壞。
“大姐!”菜花爬到舒薪身邊,挨着舒薪躺下,“大姐,你說難糕點是怎麼做的,可真好吃!”
蔥花解手回來,就見大姐、二姐睡一張牀上說話,立在一邊不知道是要回自己牀上,還是去挨着?
舒薪看着蔥花。
都是她的妹妹,就沒什麼看輕誰、看中誰,而且她也看出來,蔥花比較敏感。
拍了拍牀裡側身邊的位置,“蔥花,睡這裡來!”
蔥花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哎!”脆生生應了一聲,從牀腳爬上去,睡到舒薪身邊,笑的心花怒放,喜滋滋的喚了一聲,“大姐!”
“嗯?”
“今天那糕點真好吃!”蔥花說着,往舒薪靠了靠。
“確實好吃,等咱們有磨盤了,也能自己做,家裡如今有了米糧,等水井挖好,磨盤、糧倉、碗櫃都做好,娘也出了月子,咱們就去鎮上買東西去!”
“我也能去嗎?”蔥花急切問。
“當然了,到時候咱們坐大牛叔的牛車去,買好東西坐牛車回來,咱們努力賺錢,等些日子,在邊上再修兩間屋子,到時候就不用這麼擁擠了!”
“嗯,我都聽大姐的!”蔥花說着,鼓起勇氣抱着舒薪的手臂。
臉靠在舒薪肩膀上,偷偷竊喜着。
菜花興許是累了,早呼呼睡去。
舒薪擡手摸摸蔥花的小臉,“睡吧,明天跟着我割菖蒲去!”
“那娘和豆花在家可以嗎?”
“咱們早些回來做飯!”
“聽大姐的!”
菜花也嘟囔一句,“我也聽大姐的!”身子往舒薪懷裡靠。
舒薪笑了出聲。
蔥花也笑道,“二姐說夢話了!”
“說起她啊,今天那糕點她是極喜歡吃的,可想着給你們帶回來,就忍着沒吃,等跟着我去把事情辦好回來,見糕點沒了,以爲是那小哥給吃了,當下臉色就不好看,瞪着那小哥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直到臨走時小哥把糕點給她,她才傻傻的笑了又笑!”
蔥花一愣。
還有這麼個緣由。
她以爲是大姐特意帶回來的。
“所以蔥花,你二姐也是很疼你們的!”
蔥花點點頭,“我知道的,大姐、二姐都很疼我們,娘……,娘也是疼我們的!”
“乖,睡吧!”
“嗯!”
半夜時分,舒薪是被熱醒的。
兩個妹妹把她擠在中間,熱的很,輕手輕腳起身下牀,點了油燈,一手遮着開門到廚房和柳氏屋子過道內側的小屋子解手,舒薪把這裡弄出來,就是爲了洗澡方便,下面有個小溝連到外面,洗澡水直接就能通過廚房流出去。不過小便什麼的,都在便桶裡,然後倒到豬圈下的糞池裡,以後拿來澆地。
這個世道沒複合肥什麼的,這就是最天然的肥料,可不能浪費。
洗了手,準備回屋子睡覺,一團毛茸茸從她腳上跑過去,嚇得她‘啊’尖叫一聲,捧着的油燈也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
幺妹被嚇醒,直哭。
柳氏驚呼出聲,“阿薪、阿薪、怎麼了?”
然後快速點了油燈出來。
“大姐……”
菜花、蔥花也光着腳跑出來。
見舒薪摔在地上,嚇了一跳。
柳氏忙蹲在舒薪身邊,關心問道,“阿薪,你怎麼樣?可摔着了?能不能站起來?”
“娘,我沒事,就是剛剛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從我腳上跑過去,嚇了我一跳!”舒薪說着,由柳氏扶着她站起身。
才站穩,菜花、蔥花又欣喜叫了起來,“大姐、娘,你們快看,好像是兔子!”
舒薪仔細看去,還真是兔子。
蹦蹦跳跳的還不止一隻。
舒薪呼出口氣。
已經猜到是那個給她們送野雞的好心人送來的。
笑了出聲,幺妹在屋子裡扯開嗓門哭,哭的人腦仁疼,舒薪才說道,“娘,你先進去哄幺妹吧,我看看一共有幾隻兔子?”
“你真沒事?”柳氏關心問。
覺得奶娃子哭哭也沒事。
舒薪確實家裡的頂樑柱,她要是有事,這個家怎麼撐下去?
“沒事!”舒薪肯定點點頭。
就是屁股摔的有點疼,被嚇了一跳而已。
不過驚後的喜,她還是喜歡的。
柳氏也是歡喜的,雖然不知道這偷偷送野雞、送兔子的人是誰,但她心裡是感激的,忙對舒薪說道,“你仔細些,剛剛摔了不要亂動,讓菜花、蔥花來就好!”
連忙進了屋子去哄幺妹。
幺妹倒是乖覺,一到了孃的懷抱裡,嗷嗚兩聲,得了吃淡淡,就不哭了。
舒薪讓菜花、蔥花去把鞋子穿好,反正兔子在院子裡也跑不掉。
菜花、蔥花應了一聲,回房間把鞋子穿好,邊整理邊出來,見舒薪還坐在臺階上,不解問,“大姐,咱們不把兔子抓起來嗎?”
“不急,它們又跑不掉!”
這院子雖然是用木頭做的,卻緊密,除了風吹得進來,沒點功夫的人想要翻牆進來,卻有些難。
那這個人是怎麼把兔子放進來的?
他應該是一個武功高手,纔可以這般輕巧的翻牆進來。
舒薪呼出一口氣,十分慶幸他是友不是敵。
爲什麼這麼篤定是他不是她,若是女子,大大方方上門就是,只有男人才會這般顧及。
“大姐,我先去看看有幾隻!”菜花說完,拿了油燈去看兔子了。
蔥花把地上的碎片掃掉,挨着舒薪坐下。
舒薪扭頭看了蔥花一眼,不解問,“你怎麼不去?”
“我陪大姐坐會,大姐,真不疼了嗎?”蔥花擔憂問。
“疼,摔到屁股了,坐一會就沒事!”
“那我幫大姐揉揉?”
“沒事,這點傷算什麼!”
蔥花抿抿嘴。
是啊,這點傷算什麼?
這是自己摔的,可那日被打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那個人還是……
蔥花深深呼出口氣,讓自己不要去想,但這一輩子,她是絕對不會原諒的。
哪怕被人戳脊梁骨,亦不會原諒!
“大姐,你猜有多少隻兔子?”菜花欣喜跑來,歡喜又神秘的問舒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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