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切舒佑仁沒有任何關係,舒薪心裡有氣,也不能撒在舒佑仁身上,便問道,“五哥,聽說你定親了,是真的嗎?”
舒佑仁一頓,羞澀的笑道,“不定親了,那個姑娘我不喜歡!”
舒佑仁這個樣子,這還是以前不曾見過的。
舒薪好奇起來,“爲什麼不喜歡呀?是長得不好看嗎?”
但,舒佑仁真知道什麼是好看不好看嗎?
“不是,就是不喜歡,我和她說了一會子話,她支支吾吾的也說不話來,就在那裡紅着臉,我就不喜歡了!”
真是任性又霸道呢。
看舒佑仁的樣子,雖然還是有些懵懵懂懂,但比起以前懂事了很多,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子,對着她就笑的很傻很傻。
舒佑仁對她其實並不是男女之情,更多的或許是兄妹之情。
只不過他分不太清楚,所以大家都覺得是男女之情。
“那五哥喜歡和誰說話呢?”
“我最喜歡和你說話,但是我也喜歡和青青說話,青青看着我的時候她不會臉紅,聲音也輕輕的,她還會給我糖和瓜子吃!”舒佑仁說着,抿嘴一笑,“青青長得好看!”
又小聲的說道,“她這次還給我帶了桔子罐頭,那橘子罐頭可好吃呢,湯也是甜滋滋的,那些你吃過嗎?”
舒薪錯愕了一下,沒有想到青青和舒佑仁的感情居然這麼好了!
“吃過的,五哥也喜歡吃嗎?”
“喜歡喜歡,我一天吃一瓶子,青青給了我十瓶,我還留了五瓶呢!”
若是以前,舒佑仁有好東西肯定會拿過來給她吃,但是今天舒佑仁沒有拿過來,這說明什麼呢?
說明在不知不覺中,舒佑仁的心裡已經有了別的人,這是不一樣的。
舒薪爲舒佑仁開心,同時也有些擔憂,青青的性子,她是不會喜歡舒佑仁的。
可這種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
緣分這東西本就讓人捉摸不透。
滾滾慢慢的跑了過來,坐在一邊防備的看着舒佑仁。
舒佑仁看見滾滾,就想上前摸摸它,還沒摸到呢,摸摸它,滾滾就汪汪大叫起來。
“好可怕呀,這狗居然會咬人!”
舒薪很想說哪裡有狗不咬人的呀,就團圓和平安那咬起人來也很厲害的,它們只是懶得叫罷了。
這滾滾跟團圓、平安就是完全相反,沒事就喜歡叫,叫起來還特別兇。
至於咬不咬人,那就要以後才知道。
舒薪上前抱住滾滾,輕輕的撫摸着它的狗頭。
滾滾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舒佑仁瞧着羨慕不已,“阿薪,你家裡面還有狗吧?能不能送我一隻呀?我上次問青青要,青青她不答應!”
舒薪想了想,“好呀,等過年的時候回去,我就抱一隻給你!”
舒佑仁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沈多旺在屋子裡聽了好一會兒,臉色都氣青了,這個舒佑仁還真是陰魂不散,哪哪都有他,還追到沈家村來了,他家是幹什麼的?怎麼就沒有人看好他,讓他給跑出來了呢。
沈多旺越想越覺得心裡面有些害怕,要是舒薪覺得跟着他太辛苦太累,喜歡上舒佑仁怎麼辦?
“阿薪,你進來一下!”
“來啦!”
舒薪應了一聲,進了房間,見沈多旺掙扎着要起來,“你要幹嘛!”
“我有一點尿急!”
“……”
舒薪無言以對。
小心翼翼的扶着沈多旺下牀,扶着他到了後間馬桶邊,幫他脫了褲子,轉開身。
很快就聽到了咚咚咚咚的聲音。
“好啦!”
舒薪又紅着臉給沈多旺穿上了褲子,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走到牀邊,讓他躺下休息。
舒佑仁就站在門口看着,神色晦暗不明
張張嘴想說點什麼,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舒佑琴急急忙忙的趕來。
見舒佑仁在舒薪家,稍微鬆了一口氣。
“五弟,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害我一陣好找!”
“三姐,我過來看看阿薪,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對呀,大哥過來接你回家了,咱們回去吧!”
舒佑琴說着,纔跟舒薪小聲說道,“真是麻煩你了!”
“沒關係的,只是五哥這樣子,以後還是要看住些,萬一……”
大過年的,不好的話舒薪也沒說。
舒佑琴點點頭,“我知道呢!”
又說了一會子話,舒佑琴就帶着舒佑仁離開,舒薪送他們出門。
“阿薪,我以後再來看你!”舒佑仁小聲說道,看着舒薪的眼神裡有着不捨。
“好啊,五哥你隨時過來,不過來之前,得和家裡人說!”
舒佑仁點點頭。
乖巧的跟在舒佑琴身後,一步一回頭的看着站在門口的舒薪。
以後,以後……
怕是再也不能這般肆無忌憚的跑來了。
舒薪無奈笑笑,轉身關了院門,回屋子繼續做着針線活。
在回去的路上,舒佑仁一直沉默着。
舒佑仁好幾次欲言又止。
舒佑仁淡淡的說道,“三姐,你不要勸我了,我已經做了決定,這輩子不打算成親了!”
“五弟,你這又是何苦呢!”
“三姐,我早已經清醒過了,再也不是曾經那個糊里糊塗的傻子,聽說皇上開了恩科,明年春天便有一次考舉,我想去試試舉人!”
“可是你這些年都沒有怎麼看書!”
“沒有關係,去試試也好,總比待在舒家村來的強!”
舒薪過得很幸福,這一點舒佑仁是承認的!
只要她過得幸福,他並不會去打攪,他會遠離,會默默的祝福,默默的關心
等到過年後,舒薪把小狗送給他,他就帶着小狗離開
也許以後會回來,也許不會回來,如果舒薪過的幸福,他是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如果舒薪過得不幸福,他或許會回來的吧!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爲情!
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想到這裡,舒佑仁微微紅了眼眶。
擡手抹了一把臉,臉上乾乾的。
到底還是忍住沒落下淚來……
舒薪回到屋子,沈多旺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
“哼!”
舒薪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你竟然問我怎麼了?”沈多旺聲音大了一些,又覺得這樣子不太好,可他有點吃味,“那個舒佑仁他來家裡做什麼?”
“五哥啊,他過來串串門,現在已經回去了!”舒薪漫不經心說着,拿了針線繼續做着,“看五哥的樣子,是好多了!”
又想起袁氏。
舒薪爲舒佑仁開心,“這樣子也好,伯孃也少爲他操心!”
“你管他做什麼!”沈多旺蹙眉。
“不是我管他,而是他是當初第一個對我好的人,那個時候我渾身髒兮兮,是他第一個遞給我糖吃,因爲他對我的喜歡,伯孃纔對我們一家多有幫助!”
“那是他們不安好心!”
“也說不上吧,伯孃和村長大伯是好人,儘管他們當初有些心思,但也沒逼迫我,儘管我拒絕了,伯孃還是來給我梳了發,我總不能做那忘恩負義之人!”
沈多旺聞言仔細想了想,舒薪其實是對的。
不管什麼時候,她都是善良、溫柔,又善解人意的。
伸手握住舒薪的手,“阿薪,他和你認識比我早嗎?”
“嗯,就是同一天呢,我先去他家借的背篼、鐮刀,纔去的山裡,然後就遇到你了!”舒薪說着,想起沈多旺那個時候的樣子,“那個時候你真的好高大,我瞧着心裡其實很怕的,卻還是強自鎮定讓開了路!”
沈多旺笑了笑,“那後來呢?後來再見到我是什麼想法?”
“第二次是請你帶我們回家吧,那個時候,覺得你真是一個好人,力氣特別大,是我們遇到最好的好人!”
“這都是你認識的我,卻不知道其實我很早就認識你了,在那天舒阿木打了你們後,我路過時遠遠的看了一眼,那個時候我覺得舒阿木真不是人,不配爲一個男人!”
“第二次是在山裡,你讓開身子的時候,我覺得你膽子好大,居然不怕我,那個時候我其實沒認出來你就是那個被打的小女孩!”
“再後來我聽說你家的事情,覺得你們可憐,給你們抓了幾隻野雞,你很聰明把它們拿去賣了!”
“其實那天下雨,我是知道要下雨,特意準備了油布和馬車去追你們的!”
舒薪瞪大了眼睛。
這些她都不知道。
“有時候我一直在想,我是什麼時候喜歡你的呢?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就那麼莫名的動了心,動了情,這輩子非你不可!”沈多旺捧住舒薪的手輕輕的親了一下,“阿薪,其實是我先看見你的,纔不是那舒佑仁呢!”
舒薪錯愕的看着沈多旺。
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的沈多旺心虛不已,
“你前面說了那麼多,都是爲了最後那一句做鋪墊吧!”
шшш☢ тTk an☢ ¢ o
沈多旺笑着不語。
舒薪倒是覺得心裡歡喜,輕輕的靠到沈多旺懷裡,小聲問,“你是不是吃醋了?”
“我……”沈多旺本想否認的,可想了想才說道,“我還就是吃醋了,那舒佑仁有什麼好的,傻里傻氣的,生活都不能自理,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舒佑仁就是這種人,幸虧你當初擦亮了眼睛,選擇了我……”
“你話真多!”舒薪輕輕的說了句,沈多旺就閉嘴了。
喜滋滋的抱着懷裡的妻子。
好一會後,舒薪才說道,“以後別多想了,五哥在我心裡,和虎子哥是一樣的,都只是哥哥而已!”
“他也是這麼想的?”
“不管五哥是不是這麼想的,他根本就不懂男女之情,你可不能去計較這個!”
沈多旺沉默。
他總覺得,舒佑仁那傢伙是懂的。
先前看他的眼神,可不像是什麼都不懂的。
兩個人膩歪了一會,舒薪眼看天快黑了,纔去洗鍋燒水煮飯。
沈多旺如今最好的多吃粥,舒薪用陶罐在小爐子上熬粥,在大鍋裡蒸上六七個素菜包子,又把一邊冷卻的紅燒排骨放在上面蒸着。
怕沈多旺營養不夠,蒸了一個蛋羹。
水裡又給滾滾煮了一個白水蛋。
把青菜洗乾淨,等着一會炒個青菜,晚飯就這樣子吃了。
簡簡單單,卻葷素搭配,也算得上極好。
等煮好後,舒薪端到房間裡,擺放在牀上的小几上,端了熱水讓沈多旺洗手,兩人才一起吃着。
滾滾吃了雞蛋後,就啃着舒薪給它煮的大骨頭,都啃了好幾天了,還喜歡的緊。
“明兒得給滾滾換一個大骨頭了!”舒薪舀了蛋羹吹冷喂到沈多旺嘴邊。
沈多旺含着吃了,才點點頭說道,“這是第幾根了?”
“第四根吧,隔兩三天就換!”
“比我小時候都吃得好!”
舒薪聞言失笑,“還跟一隻狗計較上了!”
“我這是嫉妒它,要是早些年知道要娶你做媳婦,我一定早早賴你家去!”
“要是我娘沒和離,你賴我家去沒用!”
就沈多旺這樣子的,以前的舒薪可能看不上。
就如今來說,能看得上沈多旺的也沒幾個。
傷了身字,以後可能還站不起來,身無分文,臉又毀容了。
說不定還不舉。
當然舉不舉這點,舒薪還是清楚的。
沈多旺笑笑。
這話也就和舒薪在這裡說說,真要賴舒家去,他不敢。
要知道,當初他見柳氏這個丈母孃都害怕。
尤其是柳氏那一聲‘大兄弟’喊的他膽戰心驚。
後來每每想起都後怕不已。
“快吃飯吧,一會冷了就不好吃了!”舒薪說着,給沈多旺夾了排骨。
“不知道明天有沒有貨郎來村子裡賣東西,要是來了我去看看有沒有種子賣,我看後院的菜籽有發芽了!”
“家裡還有地方種嗎?”
舒薪想了想才搖搖頭,“沒呢,不過後面有幾塊空地,我找村長問問看,那是誰家的?還種不種?要是不種租給我們或者賣給我們也行!”
“這些事情先別急,等我好起來再說,你在家安心做針線活,不想做了咱們說說話,看看書也好!”
舒薪點頭,她也不太會做地裡的活,“要不我給你講故事啊,你是大將軍,肯定打了很多仗,不知道有沒有聽過孫子兵法,孫臏兵法,三十六計!”
“……”
沈多旺搖搖頭,“這些都沒聽過,阿薪會?”
“當然!”
沈多旺有些急切道,“那阿薪晚上說說,我記下來!”
“好吧,那咱們晚上先說三十六計!”舒薪深吸一口氣。
也幸虧她早些時候背過這些,不然可要出醜了。
吃了晚飯,舒薪把剩下的給了滾滾,滾滾吃的歡實,吃飽之後在屋子轉了幾圈,去外面拉屎拉尿,又回到屋子裡,呆在火盆邊上。
舒薪則把碗筷都洗了,又在爐子上燒着熱水,一會洗臉、洗腳用。
兩人坐在牀上,舒薪說,沈多旺記。
舒薪才發現沈多旺的字十分好看,剛勁有禮,渾厚天成。
“相公的字真好看!”
“我有空教你!”
“我纔不要學呢,看你這字手腕得很有力才能寫出來,我一個小女子,又不去考取秀才,能寫幾個大字就不錯了!”舒薪嘴上說着,卻想着得好好練習才行。
不說成爲大家,起碼能看得過去。
“娘子言之有理!”沈多旺說着,看着這三十六計,“娘子,咱們來說說這第一計、瞞天過海吧!”
“好,這瞞天過海,意思就是極大的欺騙和謊言,什麼樣的欺騙手段都使得出來……”舒薪小聲的解釋着。
還說了一個典故。
沈多旺聽着,不停點頭。
這些故事他從未聽到過,也從未想過計謀還能如此用。
便是軍師諸葛明月雖然智謀過人,卻沒想過要編纂出來。
“阿薪,這些你是從哪裡得知的?”
舒薪聞言,笑容僵在臉上。
不知道要怎麼跟沈多旺說。
“阿薪,是不是我問錯了什麼?”沈多旺忙問。
“不是的,只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這些東西並不是我想出來的,是我從書中看來的,可是我又不能告訴你是從什麼書上看來,從什麼地方看來……”
“沒關係阿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用特意去想那麼許多,你不知道,你告訴我這些,已經幫了我多大的忙!”
“很有用嗎?”
“對,對於一個行軍打仗的人來說,這便是至寶,只是阿薪,這些以後不要輕易和別人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可懂?”
舒薪點了點頭。
又解釋起其它計謀來,這個時候的舒薪就像是一個發光體,溫柔的說着這三十六計的重點,以及典故。
沈多旺聽了之後,受益匪淺。
他果然得了一個寶貝,一個世間僅此一個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