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薪是被孩子哭聲吵醒的。
伸手摸了摸自己癟癟的肚子,纔想起來她生了。
便看見沈多旺在一邊抱着孩子哄。
那樣子又緊張又小心又心疼,“寶寶不哭,你娘累了,讓她睡啊!”
“是不是餓了?或者尿了?”舒薪小聲低語。
“啊……”
沈多旺不解。
他又不許人進來照顧,就他在屋子裡。
契哥兒是不哭的,就女兒哭的離開,哇哇哇的大聲哭。
“抱過來我看看!”
“好!”
沈多旺把孩子抱到牀上,舒薪給解開了襁褓,見她屁股下面溼漉漉的,可不是拉了。
“我不會換!”沈多旺先出聲。
“沒叫你換,喊婆子進來吧,然後你出去,我要吃點東西,讓孩子吃奶了!”
“爲什麼要我出去,我就站在一邊,不添亂!”
舒薪瞪了沈多旺一眼。
沈多旺連忙小聲說道,“那我在門口!”
“快出去!”
舒薪覺得這男人就不能慣,瞧瞧給他點顏色,他就要上天了。
等最先挑選好的婆子進來,幫着換了尿布,舒薪有擦了一下胸部,才抱着孩子餵奶。
可她壓根沒什麼奶水,小傢伙吸了幾下沒有,扁扁嘴就要哭。
“寶寶乖啊,多吸吸就有了!”舒薪輕聲安慰道。
又讓孩子吸着。
孩子吃不到,她也疼的緊。
最終還是哇哇哭了出來。
舒薪深吸一口氣,讓契哥兒來,這傢伙倒是有力氣,吸呼吸呼的,沒有也吃的帶勁。
疼的舒薪眼淚都出來了,才通了奶。
契哥兒相比女兒,真是各種乖巧,吃飽睡,睡醒了吃,拉了哼哼兩聲,換了就繼續睡。
女兒就不,餓了哭,拉了哭,不抱着哄哭,抱的姿勢不對人不對還是哭。
她就要沈多旺抱她。
舒薪坐月子,吃的也好,氣色好,身子好,心情自不必說,就是女兒的名字,她想了很多,都沒決定下來。
那來接生的穩婆拿了厚禮便被送了回去。
舒薪才得知家裡下人都沒賞賜,喊了青青、劉嬤嬤過來,“府裡下人,都賞三個月月銀,一人做一套新衣,侍衛那邊,一人多一雙鞋子!”
“是,夫人!”
下人們得到了賞銀,一個個高興極了。
沈多旺不管內宅的事情,自然不知道要賞賜,舒薪吩咐過,但他把這事給忘記了。
如今滿腦子都是兒子、女兒,媳婦,瑣碎事都不怎麼管,能讓別人去的,都讓別人去,更是給荇非找了很多活。
荇非抱怨過,可沈多旺壓根不理會他,氣的荇非調教。
轉眼到了四月三十,兩個孩子滿月,很多地方都送了賀禮來,雖然上面沒有標示是誰送來的,但沈多旺一看就知道。
最讓沈多旺、舒薪錯愕的時候,一份來自梁州樑王府的賀禮。
ωwш⊕тт kán⊕C ○
這份賀禮,沈多旺一度不敢打開,是舒薪不忍他這般糾結,自己打開了先看之後再給沈多旺。
“就是一對金鑲玉的長命鎖,沒有別的意思和寓意!”
沈多旺聞言,接過長命鎖一看。
瞧着倒是金貴,但並不是十分值錢。
如今雲王府的事情已經處理好,那山頭也在他手裡,他已經告知了皇帝,結果想來很快就能到達叢合鎮。
“以前,我想着找回去,如今想想,回不回去也沒什麼,只要有你們娘幾個,便心滿意足了!”
能認回父母,那是錦上添花,認不回去,那也是命。
有些謊言,終有被拆穿的那一日,所以他不急。
梁州
樑王府
沈老頭、沈李氏爲了接近龍雙,把自己賣身到樑王府,做了掃地的和燒水的,只是這身份極其低,想要見到龍雙機會渺茫。
不過沈李氏會來事,很快便結識了馬氏身邊的一個丫鬟,素日裡幫着跑跑腿,在馬氏面前,漸漸的混了個眼熟。
“唉!”沈李氏嘆息一聲。
如今這麼久了,也沒見到兒子一眼,沈李氏心裡難受。
沈老頭看了沈李氏一眼,“嘆息什麼,趕緊睡,也別亂說,小心隔牆有耳!”
他們是老夫妻,有一間屋子,隔壁也是一對老夫妻,應該說這個院子,十幾個附件,住着的都是老夫妻,一邊有個浴房、還有個燒水的廚房,平日裡大家輪流幹活。
也都是府裡在主子面前不得臉的,若是得臉,住的地方又要好些。
“我知道的!”
沈李氏應了一聲,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睛睡覺。
不過她覺得還是不錯的,至少知道了自己兒子是誰,確定了他的身份。
樑王府大公子,以後的世子爺呢。
想到這裡,沈李氏睡着都笑咪咪的。
沈老頭到底多了幾分見識,他總覺得這王府,亂糟糟的,尤其是王爺,似乎不太喜歡好相處。
他只是遠遠的看見過一眼,那氣勢,讓人都不敢正眼瞧。
更是害怕,若是王爺得知他偷換了孩子,還會不會弄死他?會不會殺了他的兒子?
還有他的孫子、孫女。
樑王回到府裡有些遲,沒有直接去平王妃的院子,而是在前院書房。
看着面前的信函。
樑王深深吸了口氣,“尋了這麼多年,總算是把人找到了!”
盼兒身邊的嬤嬤,原以爲死掉的人,卻不想還活着。
只不過當初到底是誰的手筆,讓她能夠消聲滅跡二十七年。
二十七年啊……
“把人帶去地牢,本王要親自審問!”
“是,王爺!”
樑王府的地牢幽深恐怖,一走進去就讓人覺得陰氣沉沉,樑王卻毫無壓力的往下面走,身後跟着幾個人,都是一身黑衣,不露臉面。
這是他的暗衛,是太祖皇帝留給他的護身護。
五十人的小分隊,如今退休下去,重新換了一批年輕的上來。
這些暗衛本應該給先皇的,可太祖皇帝卻給了樑王。
一,樑王是太祖最寵愛的兒子。
二,太祖皇帝是希望樑王登基的。
一步一步的到了地牢,樑王看見了那個老婦人。
年紀確實有些大了,不過穿着還算得體,也沒有早些年瞧着的熟悉。
那老婦人見到樑王的時候,嚇了一跳,“王爺……”
“藍嬤嬤?”樑王輕輕的喚了一聲。
藍嬤嬤便跪在了地上。
沒有人知道,她等這一天等了多久。
“王爺,王爺啊……”藍嬤嬤哭了出聲。
“老奴、老奴總算見到您了,老奴有罪,沒有保護好王妃,沒有保護好世子爺,老奴罪該萬死!”
樑王深深的吸了口氣,“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王爺,是太妃娘娘派人追殺王妃和小世子的,小世子身上有胎記,在腰那裡,紅紅的一塊,還有小世子被人換走了,是一對路過那裡的外地夫妻,明心已經去追了,可是可是老奴不知道爲什麼,被人打暈帶走,嗚嗚……”藍嬤嬤說着,淚流滿面。
“這麼多年,奴婢一直想逃走,可是都沒有辦法,只是最近才得了機會逃出來,就被王爺派來的人找到了!”
“你是說,小世子被人抱走了?”樑王輕聲問。
就怕聲音太重,把藍嬤嬤嚇到。
“是的,是一對夫婦,外地路過的,明心去追了,王爺還記得明心嗎?王妃身邊那個特別會種果子的丫鬟,王妃娘娘說要給她找門親事,就選王爺身邊楊侍衛那個明心,王爺答應了的!”
藍嬤嬤說着,抹了一把臉。
樑王點點頭,“本王記得!”
楊侍衛後來爲了他而死,臨死前還記着他的未婚妻子,希望找到她。
“你繼續說!”
“王爺,老奴不知道其它的事情,但這些年,老奴是被人看管起來的,不知道被關在哪裡,也不知道是什麼人,可是老奴一直想要離開回來找王爺,是太妃娘娘,是太妃娘娘害死了王妃,是太妃娘娘身邊的高嬤嬤帶人去的!”
藍嬤嬤說的話亂七八糟,重複又重複。
但有一點,樑王是知道的。
當初確實是太妃派人去的,也是太妃害死了藍盼盼。
就爲了給她侄女騰位置。
真真是好狠的心吶!
“藍嬤嬤,你確定小世子身上有胎記?”
“是!”
樑王頷首,“你這些話,本王信了,但是如今你不能出現在王府,去郊區那邊吧,本王有個莊子在哪裡!”
“是!”
樑王回到了書房。
思來想去,越想越覺得龍雙不是他的兒子。
“去請大公子過來!”
“是,王爺!”
龍雙得知樑王請他,心中開心萬分。
到了的時候,得知樑王在後面泡溫泉,輕手輕腳進了溫泉房,“父王!”
樑王看了他一眼,神色複雜,“脫了衣裳,下來一起泡吧!”
龍雙聞言,欣喜晚飯,連忙脫了衣裳,露出了上身。
樑王仔細瞧着,果然沒有胎記。
沒有胎記,沒有隨身佩戴的玉佩……
那當初滴血驗親時,血脈相融是怎麼回事?
當初滴血驗親,所有人都是太妃的人,難道太妃知道……
想到這裡,樑王忽地變了臉色。
龍雙剛要脫褲子,樑王卻忽地起身,套了衣裳出去。
留龍雙在原地,臉色變了又變,整個人都瑟瑟發抖。
“爲什麼,爲什麼?”
龍雙說着,頓時哭了出聲。
“爲什麼要這樣子對我,喚我過來,就是爲了羞辱我嗎?父王,我是您的親兒子啊,嫡親嫡親的兒子啊!”
不甘又羞惱。
龍雙卻只得穿了衣裳離開,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馬氏瞧着,連忙上前問道,“怎麼了?”
“父王,父王他……”龍雙抱住馬氏,“我該怎麼辦?寧兒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樣子的日子,我真是快要瘋了!”
父王不看重,下面幾個弟弟虎視眈眈,時時刻刻都想着要害他。
要讓他去死。
他晚上睡覺都睡不安穩。
很多時候害怕自己一睡,就再也醒不過來。
“沒事的,沒事的,你還有我呢,別胡思亂想,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馬氏連忙問。
“父王喊我過去,本想要我一起泡溫泉,可我衣裳都脫了,父王卻忽地變了臉色,離開把我一個人丟在了那裡!”
馬氏聽着,尋思起來,“此事十分蹊蹺,相公,我聽說,父王早些年和你滴血驗親過?此事是真的嗎?”
“我問過府中老人,是真的!”
馬氏只覺得心一寒。
有什麼滴血呼之欲出,但她不敢去深想。
一定是她想錯了,怎麼會呢?
可是王爺的忽冷忽熱又是爲什麼?
“寧兒,你想到了什麼?”龍雙連忙問。
“相公,你有沒有想過,你不是王爺的親生兒子!”
龍雙一下子推開了馬氏,“你胡說,我怎麼可能不是父王的親生兒子,我是父王的親生兒子,我……”
可他說不下去。
因爲他不像父王,也不像死去的藍王妃。
藍王妃力大如牛,而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甚至連武功都學不好。
據說藍王妃才高八斗,可他早些年背三字經都要學好多天。
他……
馬氏看着龍雙,欲言又止。
她比龍雙還怕,若龍雙不是樑王的兒子,她又該何去何從,馬家又該怎麼辦?
樑王到了太妃的慈心院
高嬤嬤立即迎了上來,“王爺來了!”
多少年了,王爺沒有來過慈心院了。
樑王看着高嬤嬤,神色晦暗不明,看的高嬤嬤心中直打鼓。
“高嬤嬤!”
“奴婢在!”
“你今年多大歲數了?”
“回王爺,奴婢今年五十有九了!”
樑王笑着頷首,“高嬤嬤的孫子據說也成親了吧,還給高嬤嬤生了個曾孫!”
“是!”高嬤嬤應了一聲,心中有些緊張。
王爺問這個做什麼?
“高嬤嬤!”
“奴婢在!”
“你現在就回去,把你家那些人帶來給本王瞧瞧,你親自去,一個都不許少,一個都不許漏,你嫁出去的女兒、女兒生的孩子,若是少了了一個,本王會當這世間壓根沒有這個人出現過,高嬤嬤可明白?”
高嬤嬤聞言,頓時嚇軟了腿,撲通跪在了地上,“王爺饒命,奴婢,奴婢……”
“龍嘯,你要做什麼?”太妃立在門口,手裡拿着一串佛珠。
怒氣騰騰的看着樑王。
樑王撇撇嘴,一字一句沉沉出聲,壓根不把老太妃的怒氣看在眼裡,“來人,把這老刁奴給本王押進地牢去,再去把她的家人都給本王抓來,若有反抗者,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