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金枝從未見過口齒這麼伶俐、兇狠的人。
連親孃都不認了,還有什麼事事情是她做不出來的?
舒薪可不管舒金枝,回房間換了一件更破舊的衣裳,拿着饅頭從小門出去,找菜花她們了。
柳氏在房間裡,壓根回不了神。
眼淚啪嗒啪嗒落下。
她被婆母嫌棄,被丈夫嫌棄,如今還被閨女嫌棄。
她活着做什麼?
這一刻,柳氏是真不想活了。
起身翻箱倒櫃的找布條。
舒金枝在外面站了好一會,本想回去算了,但到底還是心裡發憷,打算找柳氏說說話,讓柳氏和舒薪說說。
可一進屋子,就看見柳氏把布條甩到了屋樑上,人踩上板凳,把繩子打結。
“三嫂!”
舒金枝嚇得尖叫一聲。
手裡的東西全部掉在了地上。
柳氏聞聲,倒是驚醒過來。
回過頭木訥的看着舒金枝,輕聲問道,“小姑,你來做什麼?送我一程嗎?”
“不、不、不是!”舒金枝結結巴巴說着,轉身就跑。
要柳氏真死在她面前,而這房間裡又只有她們兩人,她就是有嘴都說不清。
別說找到好人家了,能不能嫁出去還難說呢。
柳氏看着地上的點心和舊衣裳,又想着舒薪剛剛說的話。
再想想其它幾個女孩,哪一個不是一季三身新衣裳,吃得好、穿得好,還有零花錢。
她孃兒幾個做的最多,吃的最差,穿的最爛。
“呵呵……”
柳氏悲慼的笑出聲。
慢慢的坐在凳子上,摸着自己的肚子,就那麼坐着。
舒金枝一路跑回舒婆子的房間,“娘,娘,娘……”
舒婆子坐起身子,沉聲問道,“怎麼了?”
“娘,娘,三嫂上吊了!”
“什麼?”舒婆子驚呼一聲,也嚇得不輕。
如果柳氏在這當口上吊死了,那可真是不得了。
外人會怎麼說?她差點打死了舒薪,又逼死了柳氏,如果有人在外面問舒薪,舒薪承認了,那別說金枝的婚事,就是舒家的名聲怕也沒了。
大女婿、二女婿會怎麼看舒家,怎麼看大女兒和二女兒。
顧不得那麼許多,舒婆子連忙穿了鞋子,朝後院跑去。
到了三房門口,舒婆子走的更急了。
柳氏房間的門並沒有關,舒婆子一眼就看見了懸掛的布條和坐在凳子上發呆的柳氏,頓時怒罵出聲,“你個不下蛋的老母雞,要死你就死外面去,死我舒家做什麼,你以爲我會拉着不讓你死,呵呵,你做夢,我巴不得你死,你一死,我就給老三重新娶一個回來,天天磋磨你生的那幾個賠錢貨!”
舒婆子越罵越難聽,柳氏靜靜的坐着,一點聲息都沒有。
二房趙氏從外面回來,聽到舒婆子的罵聲,眉頭微微一蹙。
快速走到三房,在門口喊了一聲,“娘!”
舒婆子扭頭看了一眼,對柳氏又是一番罵罵咧咧,見柳氏坐在凳子上,一如既往的不言語,心中才舒坦些。
從一邊拿了剪刀把布條剪斷,三下兩下剪成了渣渣,“要死就死外面去,別死在家裡!”
拿着剪刀朝外面走。
舒金枝連忙跟上。
趙氏看着舒婆子,低低喚了一聲,“娘!”
舒婆子朝趙氏使了使眼色,帶着舒金枝去了前院。
趙氏深吸一口氣,進了柳氏的房間。
不是她說,柳氏這房間真的太髒、太亂、太破舊。
婆母會這麼變本加厲,何嘗不是柳氏自己懦弱無能,如果她有膽子反抗,有膽子鬧,婆母敢?
不敢,婆母要面子,家裡女孩子要嫁人,男孩子要娶媳婦。
就是大姑爺、二姑爺也不會答應。
“三弟妹!”趙氏輕輕的喚了一聲,在柳氏身邊坐下。
柳氏依舊不言不語,像個木頭人一樣,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以前的柳氏會哭,會告饒。
但是今天,柳氏太奇怪了。
“唉,不爲你自己想想,也爲幾個孩子想想,老三真要重新娶了媳婦,幾個孩子肯定過的比現在還不如!”趙氏說着。
從懷裡摸了一個荷包遞給柳氏。
柳氏不爲所動。
趙氏把荷包塞到柳氏手中,起身準備離開。
“二嫂!”柳氏低喚出聲。
“三弟妹?”
柳氏站起身,把荷包遞還給趙氏。
“這……”
趙氏錯愕。
還有不要錢的。
“多謝二嫂好意,二嫂是這個家裡唯一的好人,不知道二嫂能不能教教我,接下來我要怎麼做才能擺脫如今這樣子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