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一聽舒薪這話,神色就變了變。
舒芩懷孕了,確實跟他沒有絲毫關係,那就是小姨子,最多舒薪送些禮物過去而已。
可是現在舒薪跟他說還想要個孩子。
龍騰嚇到了。
別人家都是多子多福,但是他並不想再要孩子,他已經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相對很多人來說,他也算是福氣極好極好的了。
而且孩子們個個聰明伶俐,活潑開朗。
就算信哥兒有些不好,但他也沒覺得有什麼,依舊疼愛的緊。
那是舒薪給他生個孩子,他自然要放在心尖兒上的。
“你幹嘛不說話呀?”舒薪好奇的問。
“你是認真的嗎?”
“對呀!”
柳氏半年前生了一個兒子,如今半歲了,可愛的緊呢。
舒薪瞧着也有一點眼饞。
“我不同意!”
龍騰斬釘截鐵說道。
舒薪揉揉自己的耳朵,以爲自己聽錯了。
不過好一會兒才明白,她沒有聽錯,龍騰就是反對了這件事情。
有些錯愕,也有一些驚訝。
從成親以來,龍騰從來就沒有反駁過她任何事情,任何要求,不管她說什麼,龍騰都答應的。
“你不願意再要孩子嗎?不是說多子多福?”
“那是別人家,我們已經有五個孩子了,雖說再來幾個也能養得過,但是我不想你再受那份苦!”龍騰說着抱緊舒薪。
“別人或許會覺得多子多福,但是我從來不覺得,當初在生了滋滋和契哥兒之後,我就沒打算讓你再生,只是那三個孩子剛好來了你捨不得,我也捨不得,便讓他們留了下來,我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舒薪聞言,抿脣不語。
龍騰繼續說道,“我捨不得你大腹便便,這也吃不下,那也吃不下,吃什麼吐什麼,走路都小心翼翼的,晚上也睡不好,很多地方不能去!”
“我希望你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嫁給我是來享福的,不是給我生孩子的,阿薪,咱們已經有五個孩子,不用再生了!”
舒薪內心感動,又小心翼翼說的,“可是我看父王好像很想再要一個小孫女!”
“父王啊,完全不用考慮,他如今被那幾個小傢伙纏的都快精疲力盡了,也想着好好放鬆放鬆!”龍騰說着又苦口婆心的勸道,“阿薪,咱們就不要孩子了,已經有五個就很好,而且你仔細想想,要是再要一個孩子,你是打算自己帶呢?還是給父王帶?而且就算是給父王帶,這頭兩年,總要你留在身邊的吧,那麼這兩年你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我恨不得把你藏起來,讓所有人都看不見,就只有我一個人能看得見你,也不願意你對着別人笑,對別人溫柔,但我知道你是一個人,再纔是我的妻子,孩子們的母親,我必須給予你足夠的尊敬,所以我支持你在外面行走,還給你特權,建立了一支女子軍隊!”
“你對於我來說,不單單是妻子,孩子的母親那麼簡單,你是我的命,我是萬萬不敢讓你在生孩子,因爲那太危險了,那樣子的情況,只一次就夠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他永遠都忘不了,舒薪慘白着臉虛弱的躺在牀上,氣息微弱,連跟他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所以他拒絕了,這是他第一次拒絕舒薪。
“別的事情不管是什麼,我都答應你,但獨獨這一件不行,我不能讓你再一次冒着生命危險給我生一個孩子,如果要讓你的命來換,我寧願這一輩子都沒有……”
龍騰越說越激動。
舒薪連忙捂住他的脣,“不許胡說,我就逗你玩的呢,我哪裡想着生孩子呢,我還有那麼多事情沒有做,真的生了孩子,接下來好幾年我都不能去外面走動了,我又不傻!”
“真的不生?”龍騰不放心的問。
“不生不生,就那幾個,都像混世魔王一樣,每天都夠我頭疼的了,哪裡還敢再生孩子呀,不生了不生了,你也不許胡思亂想!”
得了舒薪的保證,龍騰才笑了起來。
“這可是你答應我的,咱們說好了,不生了!”
“嗯嗯嗯,聽你的,咱們早些歇息吧,明兒我去娘那邊看看我那小弟弟去!”
“你要是實在喜歡,我們回去住兩天!”
“那可不行,如今小弟和荇默正在努力讀書,我若是回去了,那幾個小的也會去,到時候吵着他們兩個學習可不好,就我一個人去,呆上一會兒就回來!”
“也好!”
只要舒薪不說生孩子,龍騰什麼都答應她的。
夫妻兩個膩歪在牀上說着貼心的話,漸漸的也就睡了過去。
柳氏嫁給弓宴兩年,沒兩個月就懷身孕,於四月份的時候生下了最小的孩子凱哥兒,凱哥兒的生辰是四月初九,和小弟幺妹相差十天。
弓宴老來得子,自然是稀罕的緊。
小弟、幺妹對這個小弟弟,也是喜歡得很。
舒薪其實還有一件事情要跟柳氏商量,那就是舒芪的婚事。
舒芪、冷流觴兩個人也算是對上眼了,也相互有好感,也見了好多次,冷流觴在她這裡求了好久。
如今兩個人年紀都大了,冷流觴如今也越來越發沉穩,褪去了稚氣,變得有擔當起來,這親事也該定下來纔是。只要親事定下來,等開了年就可以拜堂成親了。
舒薪來的時候,弓宴逗着搖籃裡的孩子。
要說弓宴還算得上是一個極好的後爹,他有一些財物,也分成了等份,每個孩子都有,留了兩份,一份是給凱哥兒的,一份是她和柳氏以後這些年的嚼用,他賣掉了一些東西,買了幾間鋪子,還有兩個莊子都租了出去,每年收些租子,也夠他和柳氏吃穿了。
偌大的府邸,伺候的人並不多,也就二十來個人,紛爭少,花銷也少。
弓宴也不喜歡出去走動,人情客往更是少。
不過他捨得給孩子們花銀子,不管是小弟幺妹也好,還是舒芪也罷,弓宴從來都不吝嗇,他也並沒有,因爲有了凱哥兒後便對幾個繼子不好,相反的他更感恩柳氏給他生了一個孩子,對小弟幺妹他們更好了。
“爹!”舒薪喊了一聲。
對弓宴舒薪她們早就改了口。
弓宴對着舒薪笑了下,朝舒薪招手,讓她上前去看凱哥兒吐泡泡,“可愛吧!”
“可愛!”
雖不是親生父女,但瞧更似是親生父女。
等凱哥兒睡着以後,弓宴才說道,“你這次回來有什麼事嗎?”
“你這人,沒事就不能回來了嗎?阿薪,你別理你爹,他如今就怕你們來跟他搶凱哥兒,見誰都小心翼翼,別理他,過來吃東西!”柳氏沒好氣笑道
柳氏婚後日子順暢,弓宴愛重,越活越滋潤,瞧着也越來越年輕。
弓宴偷笑了起來。
舒薪笑着過去吃柳氏煮的東西,吃了過後才說起舒芪的婚事。
“如今阿芪年紀確實也大了,要不你幫她看看,那冷公子到底好還是不好,要是好,咱們就把這親事定下來,早一些成親也好的!”
“娘,你放心吧,冷流觴確實是個好的,而且他對阿芪也一心一意,不過成親以後,阿芪可能會跟着他到外面去走一走吧!”
對此柳氏倒是不反對,“去走一走也好,在外面走的多了,見識也就多了,對阿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舒薪點點頭,“阿芩有孕了,魏家那邊可派人來說過了?!”
“派人來說過了,我還想着什麼時候去看看她呢,這孩子成親兩年才懷上,我和魏夫人都急得不行,可她那性子你也是知道的,如今在外面行走以後,越發的潑辣了,我都不敢去說她,一說她就那話頂我,偏偏舒彧那孩子又事事聽她的,如今懷上了就好,我這心也總算能放回去了!”柳氏說着不免感慨。
她前半生蹉跎,臨老了,倒是遇上弓宴這麼個知冷知熱的男人,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她的幾個女兒,大女兒,二女兒,如今過得也極其幸福。
她心裡也是開心的。
等着小的幾個女兒婚事確定下來,孩子們都成家立業了,她就跟弓宴雲遊四海去。
“那咱們明天去魏家吧,我過來接你!”
“好!”
魏家如今雖然沒有分家,但是魏舒然早已經在南城那邊買了五座宅院,舒薪猜測,等那邊修建好以後,魏舒然勢必要分家,都搬南城去的。
雖然皇宮還沒有修建,但是如今南城那邊住着的都是達官顯貴。
不管吃的穿的用的南城都比北城貴了一倍不止,哪怕是同樣的東西,那邊的價格也高於北城。
不過北城這邊倒是越發的繁華,每天商人來來往往,舒薪知道,光是這稅收,一個月下來竟有五十多萬兩,這還都是正兒八經收的,並沒有苛捐雜稅。
而如今人們都以能在南城買到一座宅院爲榮。
舒薪也不知道南城的房價是怎麼炒起來的,但是如今確實貴的離譜,也好在這些宅院都是她帶頭修建起來的,賺來的銀子都在她的口袋裡。
要是換了別人,龍騰怕是早就帶兵鎮壓了。
“那你我先回去了,我再留下來,爹一會得趕我走了!”
“他敢,他要是敢攆你,我幫你收拾他!”柳氏忙道。
舒薪嘻嘻的笑了起來,柳氏才明白,她又被舒薪給騙了。
見弓宴氣得吹鬍子瞪眼睛,柳氏心中感嘆,晚上又要哄着男人了。
舒薪歡歡喜喜的走了,臨走時還和弓宴擠眉弄眼,兩人交換了一個你知我知的眼神。
等舒薪一走,弓宴就冷哼一聲,柳氏連忙上前,小聲哄着,“你別生氣了,大不了晚上都聽你的就是了!”
弓宴一聽,抿嘴笑了起來,“這可是你說的!”
“是我說的,你也是,一把年紀了,還跟我計較,真是……”柳氏說着,漸漸噤聲了。
因爲弓宴確實比她大,但是大多少,弓宴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幾歲了,從未記得過,也不想去記起,
而這麼個人,最不樂意聽柳氏說他一把年紀。
因爲他覺得柳氏如今是貌美如花,而他卻開始老了。
柳氏也是無言的很,先前或許是假裝生氣,這會子怕是真生氣了。
還得繼續哄。
舒薪回到家,又處理了一些瑣碎的事情。
“唉,要是幾個妹妹都嫁人了,這府裡就得我自己打點了!”舒薪感嘆一聲。
如今她是越來越不想打理這府裡的事情,只想在外面行走,見識各地的風土人情,大好河山。
“夫人不是培養了幾個管家娘子,到時候讓把事情吩咐給她們就好,夫人還是可以做甩手掌櫃的嘛!”
舒薪笑了起來。
又想着龍騰昨晚說的話,不免深思。
她可是真心想要再生一個孩子?自然不是的,她已經有五個孩子了。
龍騰從不拒絕反駁她,卻在這件事情上,堅決反對。
他肯定被那年的事情嚇壞了。
這個男人啊……
“夫人,後院抓到一個奸細!”
舒薪挑眉,“奸細?”
“是的,據說她總是往外面送消息,這次還有一張府中地圖,不過不全面!”絲菊低語。
舒薪接過底圖看了看,確實不全面。
但是後宅的底圖,也是差不多了。
“送了幾次了?”
“這個目前還不清楚,如今人已經被關在了地牢,夫人什麼時候去審問?”
“我現在也沒事情做,去看看吧!”
“是!”
兩個人一起到了地牢,這地牢一直貫徹一個陰暗潮溼,也有專門的人看守,見到舒薪過來,紛紛行禮,“夫人!”
“人呢?”舒薪問。
“在裡面!”
舒薪跟着人進了最裡間,那個人已經被架在木架子上,手腳都綁着,嘴裡還塞了東西。
看不出本來的樣子,只知道是一個姑娘,眼睛挺大。
舒薪看着她沒有說話,她倒是嗚嗚嗚的想要說點什麼。
“讓她說話!”舒薪吩咐道。
立即有人上前粗魯的扯開了她口中的布團。
“夫人,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奴婢也不知道那紙條是怎麼到奴婢荷包裡的,那真不是奴婢畫的,求夫人明察!”
舒薪沉默不語。
好一會才說道,“如果不是你做的,自然不會冤枉你,但如果是你做的,你下場也絕對不會好!”舒薪說完,轉身就走了。
“夫人,夫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身後是那丫鬟驚慌的尖叫聲。
舒薪對身邊的絲菊說道,“去查一下她叫什麼,和她同一個屋子的人是誰,和誰交好,接觸過什麼人,有沒有喜歡的男子……”
絲菊點頭,立即下去了。
冤枉不冤枉,還是讓證據來說話。
舒薪纔回到主院,絲菊便送來了第一批消息。
這個丫鬟叫采薇,是第一批被買入府中的人,平時爲人溫和,和後宅的丫鬟們都梳洗,又大方得體,平日也不小氣,有點什麼都會和被人分享,是一個風品很好的丫鬟。
“倒有點八面玲瓏了!”
只是一個這麼厲害的丫鬟,卻一直沒有到主院伺候,但是卻在後宅混的風生水起,就連主院的丫鬟,對她的印象也很好。
絲菊也點頭。
這丫頭,她也稍微有點印象,但是不深。
“去檢查她的被子,枕頭,棉衣,鞋子,都給我剪了,仔細檢查,還有她同屋的丫鬟,也給我剪了,其她丫鬟,相互檢查,能拆的都給我拆掉!”舒薪低低吩咐。
絲菊立即下去了。
不過這一查不打緊,采薇的棉被裡倒是沒有什麼,都是棉絮一類,但是卻查出了好幾個藏了東西的丫鬟。
有拉肚子的藥,也有老鼠藥,甚至還有毒藥。
除去采薇外,又抓出了兩個奸細。
“拉下去給忠誠!”
到了忠誠手裡,這兩個人沒一會就什麼都招了,只是也說不出是誰叫她們這麼做的,只知道有人給了銀子,還有這藥。
但是她們不敢做,只能一直這麼拖延着,卻不想被查出來了。
“那個采薇呢?”絲菊問。
“我總覺得,這個采薇不簡單,這後宅地圖其實也沒什麼,因爲這一片都是一樣的,唯一的不同便是守衛了!”舒薪說着,微微一頓。
不免想起冷流觴的隱身術來。
說起這隱身術,滋滋、契哥兒他們也在學,但到底成沒成,舒薪也不知道。
“絲菊,你說這天底下,有沒有別的人會隱身術啊?”
“這個奴婢不知道,不過可以請冷公子過來問問!”
舒薪頷首,“請他過來吧!”
托腮看着天空。
十月的天已經有些冷了,舒薪看着呼出一口氣,都有了白霧。
很快又一年過去,她來到這個異世都快十年了,時間過的真快。
彷彿就像是昨天,可是又像過去好久好久,因爲她的兒女大的都七歲了。
“你在想什麼呢,感覺虛無縹緲的樣子,彷彿隨時都會離去一般!”冷流觴立在一邊,笑着問道。
舒薪聞言回神,笑了起來,“你來了,坐!”
冷流觴聞言坐下,笑眯眯的看着舒薪,卻滿眼的防備。
他總覺得,舒薪喊他過來,保證沒好事。
“你喊我過來,有什麼事情嗎?”冷流觴小心翼翼的問。
當初怎麼就和舒薪成了朋友?
早知道她是這樣子的人,當初就不要說做朋友了。
他纔不要跟她認識。
“沒事就不能喊你過來說說話啊!”舒薪沒好氣應了句,給冷流觴倒了茶水,“嚐嚐看,這是阿芪今天給我的桂花茶,香不香!”
“阿芪給的?”冷流觴驚喜問。
立即端了茶杯抿了一口,“香,我就沒喝過這麼香的茶!”
舒薪噗嗤笑了出聲。
冷流觴頓時明白,被舒薪耍了。
重重的把茶杯擱在桌几上,“你這樣子,會失去我這個朋友的!”
“我拿你當朋友,你卻想着我妹妹,還朋友呢,少來!”舒薪反擊。
“那也是意外嘛,不過說真的,我不是早問過你,你有沒有妹妹的嘛,你看我都等了阿芪這麼多年了,你啥時候鬆口讓我抱得美人歸啊!”冷流觴小聲問。
“你急什麼,我娘說了,讓你找個時間,上門提親去,對了,你宅院那邊收拾的怎麼樣了?需要幫忙開口啊!”
“放心,一切順利的很,不過說真的,最近黑風山莊來了不少人,你可得把幾個孩子看牢了!”冷流觴提醒道。
如今知道他身份的不是沒有,但不多。
知道他會隱身術的也就舒薪幾個人,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你是說黑風山莊來了不少人?”
“嗯,都是練家子,武藝還不錯,你要是不喊我過來,我打算回去看看的,到底是哪裡來的人!”冷流觴說着,不免慎重起來。
他當舒薪是朋友,以後又是大姨姐,關係本來就一般,自然想着爲舒薪出謀劃策,再護幾個孩子周全。
“我跟你一起去!”
冷流觴連忙搖頭。
舒薪跟着一起去,要是別人在胡說八道點什麼,龍騰得殺了他。
“不行,你一個婦道人家,跟着我出去瞎混什麼,你就安心留在這邊,我最遲明天晚上回來,放心吧,我一定打聽清楚了!”冷流觴說着,又喝了一口茶,“這桂花茶不錯,拿點給我!”
舒薪朝絲菊使了使眼色,絲菊立即去這邊了。
“那你得小心些,別暴露了你身份,我總覺得,這是暴風雨的前奏,棲霞城怕是要亂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