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母女倆個說不盡的話,門外,父子兩個感覺就是天馬行空,到底是忍不住了,敲了敲門。
白茉莉拉開門,便看到了他們,有點驚訝,“回來的這麼早?”
“不早了,該放煙花了。”
“璽哥哥,咱們一起放。”
有爹有娘沒有誤會又個個高興,在小孩子看來便是最幸福的一件事,小丫頭一掃這大半年來的低沉,跳下牀來,主動披上披風,拉着連璽睿便往外走。
連璽睿心裡還念着那什麼白人黑人的,只是他大了,心裡多少的也能沉得住氣了,並沒有當下便問她,倒是跟她去院子裡開始放起了煙花。
“璽哥哥,你說過你將來要行走江湖的……”
“嗯,怎麼了?”
連璽睿燃了一個炮仗,便向後跑了兩步,那炮仗“嘭”的一聲,並帶起五彩的煙火。
小魚拍手笑着,“璽哥哥,我跟你說啊,其實,去年過年的時候,我有來看你哦?”
小魚突然來了這麼一句,倒是讓連璽睿一愣,去年?
“嘿嘿,不過,我跟娘沒有進王府哦,去年過年的時候也下了雪了呢,娘揹着我,從那個小院裡走到了王府外,我趴在孃的身上,我是想着看看能不能看到你,結果後來我睡着了。”
連璽睿回頭去看廊下那個女人,心,竟是跟着便熱了起來。
不過小魚又叫道,“璽哥哥,你以後去江湖的時候,可得把盤子給我踩好了,等我也大了,我就可以也去江湖了,到時候,你得在江湖等我……”
連璽睿收回看向白茉莉的視線,又點了個炮仗,這才道,“你一個姑娘家不能隨便去闖江湖的,父王說江湖人心險惡,一看你就是好騙的,別被人拉去賣了還樂呵呵的幫人家數錢呢!”
小魚嘿嘿一笑,湊到他跟前,“我要是被賣了那隻能說明一件事!”
“什麼?”
“你無能唄!”
連璽睿:“……”這丫頭什麼時候也學會不帶髒字的罵人了?
“咯咯咯……”看着連璽睿那傻掉的樣子,小魚頓時笑了起來,抓了把雪就塞到了他的脖子裡。
連璽睿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的時候,小魚已經跑遠了,手裡,更是撰了個大雪球,“你抓不到我啊……”
連璽睿彎腰捧了雪便團了團,對着小魚便打了過去。
只是,他卻有意的打偏了,看着小魚的笑臉,聽着那歡快的笑聲,心裡,卻是高興的,大半年來,她可從來沒有這麼樂過!
廊下,連祈將身上的披風蓋在了白茉莉的身上,披風下的大掌,緊緊的摟着她的腰。
白茉莉依在他的身側,看着院子裡兩個瘋鬧的孩子,心裡出奇的平靜。
……
大年初一,吃過早飯後,白茉莉便直接去了連祈的書房。
有些話,有些事也該攤開了。
似乎知道她要來一般,老八早早的便將點心與茶水備好,待她走了進去,老八便安靜的退下,並將門給關上了。
只是兩人一時間竟是相對無言。
白茉莉忽然笑了一下,“你說人還真是奇怪,火氣到那的時候,八匹馬也拉不回來,等火氣下了,卻又不想說了,是不是?”
連祈又豈會聽不出她說是就是他?
可是,就如白茉莉所言,還真就是如此!
雖說對她的身世,他心裡還有着一點糾結,但是,他是一個成年人,而他已經三十歲不是小孩子了,又怎麼能再去將對他人的恨,轉移到她的身上?
就如昨夜裡他勁着皇上一般,又怎麼能去責怪齊嬪呢?
“我六歲離宮的時候,被大火燒掉的房樑砸到了頭,結果失去了記憶,直到那日被範家趕出了家門,可一股火後,我想起的,也只是偏面,許是在我內心深處,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一擔被人揭曉會帶來怎麼樣的麻煩,故而潛意識裡就被我深埋了吧。”
連祈未語,只是靜靜聆聽。
白茉莉看着他笑了一下,“遇上你的那天,是我剛剛想起一些事情的第一天。而我只知道爲了小魚,我也不能受命運擺佈,而第一個想擺脫的便是範家,我不知道那十二年我是如何承受來自他們的虐打,但我卻也知道,與他們徹底了結纔是最正確的選擇。再後來,你便知道了。”
“那你是如何找到墨染的?”
這一點,連祈一直沒有想明白。
白茉莉笑笑,“我要是知道去哪找他,我就不會被人家虐待十二年了。”
連祈摸了摸鼻子。
白茉莉便道,“你還記得,你命李叔助我偷跑一事嗎?”
見連祈點頭,接着說,“那是因爲我先前救了一個生產的婦人,人家給我了一大把的銀子,而以老範家那德性,你覺得我會守多久?所以,我也沒守着,直接去找了村長,拿那銀子我買下了那塊誰也不租不種的鹽鹼地。”
“地買下了,我總不能就扔那,而我腦子裡知道那地裡種什麼,自然要去尋那東西,於是那夜我帶着小魚跑了,李叔跟着,就一直跟着我尋那沙海,而地精這個東西就是生於沙海中的,至於沙海嗎,它的地表成份鹼份比較大,對於我那塊鹽鹼地來說,正好適合,而只要我種好了地精,那我就不愁銀子了……結果回來的路上,我被打劫了。”
連祈道,“是,對於這件事,睿兒心裡一直存着愧疚。”
“也許這便是上天的安排吧。”白茉莉嘆了口氣,“劫我的人正是我哥,只是那個時候我並沒有想起什麼,直到兩年前,原來我是不太在乎記憶這東西的,直到我看到了我孃的畫相,原來有些東西,並不是我不去想起,便可以永遠忘記的。”
“那爲何進京?”
連祈問這話,並沒有夾帶其它的感情色彩,絕對的陳述。
白茉莉卻笑了,卻在這時迎着他走了過來,並拉開了衣領。
連祈眉頭忽的一動,卻見她已伸手入懷,還沒等他多想,便已將一張疊的整齊的紙張拿了出來。
一點一點攤開後,連祈便別開了眼。
白茉莉卻笑了。
“連祈,如果說以前我對你的愛是隱忍不想承認的,可是當我看到了它,還有那六十萬兩的銀子,你說,我還能再無動於衷嗎?更不要說,我並不是沒有心的人!”
連祈怔怔的,其實他是相信白茉莉的話的,更不要說看着這地契,他自然便能想到當時的情景。
那時,他還沒有找回自己的記憶,對李閱與老六也帶着各種試探,不過卻讓他們把那個山頭給買了下來,因爲他知道,她忙了一年的成果全在那山上,就在要收的幾天裡,卻被通知要她下山,看着她雖好像認命不在乎,可他卻知道,她心裡很不舒服。
可是,那個時候,他與她之間也鬧了些小性子呢,所以,便讓李閱從中做了一下,結果,白茉莉去感謝的便是江衡壹了。
想到這些,連祈卻笑了,已經是三年前或者說四年前的事更爲恰當,可如今想來,卻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一樣。
但,想到那些,自然便想到了那一場差一點就連他也一塊絞殺的撕殺。
瞬間捏緊了拳頭,如果不是兄弟們相救,他怕是就不只是失憶那麼簡單了。
可也卻因爲他失憶而丟掉了查出真相的最佳時機!
“這兩年我想了很多很多,尤其是在知道他是皇上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哥想做的事,永遠都不能成了。”
“你就這麼不相信你哥?”
其實問這話的時候,連祈都覺得有點可笑,要知道,人家要是成事了,他們老連家便將不復存在。
白茉莉“撲哧”一下笑了,將那地契貼身放好,再整理好衣服,看着他,“曾經我跟我哥說過,老百姓不會在乎坐在上面的人是誰,因爲他們要的只是吃飽飯,穿暖衣,有錢花。而當年,就算是不是你們連家,也有李家王家。只是那結果卻是不一樣的。我想許是因爲我失去了記憶,所以,那十二年,別說是我哥,就連睿兒他爺爺也沒有找到我,畢竟,誰能想到,一個身份尊貴的公主,會變成一個傻兮兮的童養媳?只是,他雖沒有找到我,他卻找到了我哥。我想,我哥的身邊一定有他的眼線,而這人,即不會傷害我哥,卻又對他忠心,所以我才說,我哥不會成事的,因爲他所有的計劃都不可能實現。”
如此,白茉莉的心卻忽地一動,她似乎已經能想到連琛君放在她哥身邊的人是誰了。
“可是,墨染卻並非如此想的。”
可我跟他打了賭。這話,她差一點便衝口而出,但是,她卻忍住了,說了,她便是做弊,於是話峰一轉,笑着問他,“我們之間,可還有將來?”
連祈一把便將她扯了過來,低頭封上了她的脣。
白茉莉睜着一雙眼睛看着他那幽深的雙眼,而連祈也回望着她,所有的話皆不用再去言說,這一吻足以說明了他的心意。
是啊,白茉莉都已掏心掏肺地把話講的如此明白了,他還要去計較什麼?
更不要說,這大半年來,他所有的怒氣都出在了墨染的身上,他,還要再與她鬧什麼呢?
再鬧下去,那就是他矯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