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夜,宋洐君再去見黃秋桂的時候,只見她雙眼都哭腫了,沒有半點精神氣,宋洐君內疚,只好把管家的話說了,黃秋桂聽後,一臉懵懂的看着宋洐君,迷茫的問:“妹夫,是這是何意?”
“大嫂,如此看來這澡豆生意也不是誰都可以做的,我瞧着大嫂別再做這生意了,好好的跟過日子,今個兒就把那二十兩銀子交給李府去,就可以回來了。”
纔到手的銀兩,還不曾捂熱就要交出去,交出去還不說,以後她再也不能做這門生意,剛嚐到的甜頭就這樣斷了,心裡那個恨,但想起自家丈夫馬上就能回來,黃秋桂立即起了身,把家裡賺下的銀兩全部拿了出來,交給宋洐君去李府交銀兩。
銀兩交出去了,第二日宋大郎被放了出來,是宋洐君接回來的,回到家中,黃秋桂一瞧,只見丈夫身上滿身是傷,看得她又在一旁哭了起來。
如今家裡沒有了銀子,連着給宋大郎看傷的錢都是在宋明那兒賒的,村裡人知道了,個個都說只要宋大郎能平安回來就好。
是的,黃秋桂也是這麼想的,然而當宋大郎的病情好轉後,黃秋桂也慢慢緩過神來了,她一口氣衝到了宋青宛的院子中。
黃秋桂手中拿了一根木棍子,指着大着肚子的宋青宛,咬牙切齒的問道:“大丫,大嫂還真是傻的,不過是做了幾次澡豆的生意,沒想就遭大丫眼紅了,這次你受牢獄之災,是不是大丫出的主意?否則爲何大丫做澡豆生意卻沒事,而我做澡豆生意卻惹來災難?”
兩人隔着一個院子,黃秋桂站在院門口,宋青宛站在廚房門口,兩人對看,宋青宛看向她手中的木棍,沉了臉,問道:“大嫂,莫不是你想用這木棍來打我?”
黃秋桂看向自己手中的木棍,她在半空中揮舞了一下,接着往一旁的圍牆打了一棍子,塵土翻飛,黃秋桂咬了牙。
“大嫂,你也把我想得太神了,我若有這番功底,還會住在這村裡頭,不早就上鎮上買鋪子做生意,買院子過好日子去了。”宋青宛看着這樣的黃秋桂,心裡頭也發怵,要是真的發起了瘋,她如今行動不便肯定是躲不過的。
“大丫何必說這樣的話,那你倒說說,爲何你做澡豆生意卻沒事,我做澡豆生意卻有事?”黃秋桂拿着木棍指着宋青宛。
宋青宛扶着廚房的門,腳步慢慢往廚房裡挪,她不可能把張府的事同黃秋桂講,但如今的黃秋桂不是一兩句話能打發的,她必須想些法子。
她笨重的進了廚房,黃秋桂一臉狐凝的看着她的舉動。
很快宋青宛從廚房裡出來了,手裡卻拿了一把菜刀,她拿着菜刀指着黃秋桂,“哪有那麼多爲什麼,我宋大丫行得正,不管你黃秋桂怎麼樣,我沒有對做任何事情,黃秋桂,你還不滾出我的家門,小心我拿菜刀砍死你。”
“你殺進我家門可是大傢伙看到了的,我砍死你也是自衛,不必坐牢的。”
宋青宛一臉沉着的說完,不遠處的大樹頂上,一個身影差點從樹杈上掉下來,他連忙扶着樹杆坐好,卻掩不住嘴裡的笑,笑得那樹枝都打了顫。
黃秋桂聽不懂宋青宛說的什麼,但坐牢兩字卻是聽到了的,自家太夫在牢裡呆了十五天,沒想傷成了這樣,她要是也跟着進了牢房,恐怕受不住這些刑罰。
然而黃秋桂卻是不甘心,她今天不問個所以然出來,心裡那口氣沒法嚥下,於是她拿棍子又往牆壁上砸了一棍,指着宋青宛,就一臉氣勢洶洶的往前走去。
宋青宛雙手緊緊地抓住那菜刀,看着黃秋桂一步一步走來,她手中的可是短‘兵器’,對方手中的可是長‘兵器’,黃秋桂真要發了瘋,她笨重的身子哪對付得住這身強體壯的黃秋桂去。
她背靠着牆,心想着只要她靠近,她就把手中菜刀扔出去,然後再往院門那邊跑,再不濟跑進西屋趕緊把門關上。
正在宋青宛想着如何對付黃氏之時,忽然黃氏止了步,緊接着身子往前一倒,不動了。
宋青宛一臉狐疑的看着她一動不動的爬伏在院子中,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過了許久,見黃氏還是一動不動,宋青宛提着菜刀來到院中,上前小心翼翼的踢了黃秋桂一腳,地上的黃秋桂一動不動。
宋青宛連忙蹲身上前探了探鼻息,是活的,只是不知怎麼的就暈在了這兒,她起了身,接着擡頭往那片茂樹林中看了一眼方回過頭來。
宋青宛就這樣抱起黃秋桂的雙肩,把她一步一步的拖出了院子,接着扔在小道上,又看了一眼,才轉身進了院門,反手把門閂住。
看來以後她時候都得注意把門反閂住,這隔壁兩家都瘋了,田氏瘋了是真瘋,不定時的拿菜刀和砧板在她門口大罵,黃秋桂這人希望通過今天的事能使她生了懼意,否則宋青宛在這村裡頭也沒法住了。
這次後,黃秋桂倒是沒有再衝進宋青宛的院子中,宋青宛在菜地裡除草的時候,看到黃氏,黃氏扭頭就走,姑嫂兩人的關係徹底絕裂,於宋青宛來說這也是好事,以後她請人,想請誰就請誰,也不必被黃氏纏住。
轉眼到了五月底,宋青宛扶着腰從屋裡頭出來,今天吃了一頓肉,感覺特別的精神,這一段時日養胎,她覺得除了肚子有了變化,她感覺跟平常也沒有什麼兩樣,只是做一點事兒就要休息一下,有些貪睡了一些罷了。
宋青宛在屋前屋後看了一眼,再回屋裡頭坐着縫製小孩的衣裳和小被子。
這時院門被敲晌,宋青宛從屋裡出來,問了一聲誰,院外伍氏回了聲。
宋青宛高興的把伍氏迎進屋來。
伍氏挎着一個竹籃子,進了屋,把竹籃子上面的布巾揭開,只見裡面有不少小衣小被,伍氏說道:“大丫,嬸子也沒有別的能力,對於針錢活卻是行的,我瞧着你這孩子怕是要生了,於是乘着農閒沒事,就給你做了些孩子的衣裳。”
“衣裳是簡單了些,到時小子丫頭都能穿的,這小被子就要多,你手裡也想必也做了一些,到時放在搖籃裡頭鋪在裡頭,軟軟和和的,孩子也好受些。”
伍氏這麼說着,連忙又問:“孩子的搖籃做好了麼?還有大一點的小孩牀做了沒有?”
宋青宛點頭,“都提前向村裡的木匠師傅定做了的,多謝嬸子。”
宋青宛不僅做了這些木具,她還想起先上世的小孩推車,畫了樣式給木匠,有了上一次給宋青宛做澡豆模型的經歷,對方也不覺得她這手推車奇怪了,反正她總是想些奇怪的東西的。
宋青宛收下了伍氏的衣裳和被子,轉身回屋,把那竹籃子裡添了糕點。
不是逢年過節的,莊戶人家家裡哪來的糕點,何況宋青宛的糕點可不只一些綠豆糕、棗糕之類的,種類豐富多了。
伍氏一番推辭還是拿了,送走了伍氏,宋青宛坐在廊下看那竹籃子裡頭的小衣裳小被子,想起這些可愛的小衣裳會穿在孩子的身上,臉上就有了笑容,一雙秀眉輕輕彎,溫柔似水一般,頰邊的梨渦露出來,便是這麼遠遠地看着也能感覺到她滿滿的溫柔與慈光。
宋青宛不知不覺居然靠在躺椅中睡着了,夏季來臨,澇災過去了,晴空萬里,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全身一片暖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