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宛迅速擡起頭來看着樑帝,卻得來樑帝一聲爽朗的笑,“那掌櫃的沒什麼眼色,這樣吧,朕便把客滿盈送給你,你呆會就去見見那掌櫃,刁民可惡,要殺要剮隨你處置。”
這下宋青宛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一雙淺笑梨渦就這樣不輕意的露出來,樑帝雙眸微微一亮,“你喜歡就好。”
宋青宛連連搖頭,雖然她覺得這個提議不錯,當初被那掌櫃的輕看,着實心頭有氣,但那也是小事,反正她也吃上了客滿盈的美味,她值了,她並沒有放在心上的。
只是樑帝忽然把這麼一間有名氣的客滿盈送給她,她可不敢接手,但樑帝卻說君無戲言,合着這酒樓她不要都不成,宋青宛只好收下了。
兩人一起喝了一樽茶,樑帝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宋青宛坐在那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兩人忽然都沉默了下來,但樑帝的眼神卻時不時的看向她。
宋青宛再一次給樑帝添上香茶,樑帝終於開了口,他說道:“你不喜歡宮裡?”
宋青宛點頭。
樑帝又道:“京郊行宮如何?”
宋青宛還沒有明白他啥意思,反正她覺得自己的院子纔是最好的,於是說喜歡自己院子,德正街那兒很安靜,她喜歡住。
“德正街那處就是巷子口窄了些。”樑帝感嘆,“你喜歡住也成。”
這個話題一落,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宋青宛正想着找個什麼藉口離開的時候,樑帝終於又出聲了,他目光坦蕩卻專注的看着宋青宛,他問:“你相信一面之緣麼?”
宋青宛擡首,想了想,點頭,“我覺得一面之緣也很重要。”當初她看到葛山的時候,那時她被老虎追,她看到了他,如遇上救星,如此高大威猛,讓她產生了依靠與安全感,事實上也沒有讓她失望,他真的很威猛。
“那次朕以景公子之名義來到行宮見你,你讓朕驚豔,你的言語很犀利,話語靈活卻不失稚氣,朕忽然覺得你有了眼緣。”
這可不妙,宋青宛在心裡打小九九,怎麼破怎麼破,要說了,要說出來了……
樑帝接着說道:“你如今的處境很尷尬,在榮王和壽王當中你會選誰?”
“陛下。”宋青宛直接在團席上跪下,俯身說道:“陛下,榮王殿下和壽王殿下都很優秀,我只不過是位農女罷了,若是能讓民女重歸平靜的生活,我寧願從不曾來過京城。”
樑帝就知道她會有這樣的想法,是的,當初他若是不召她入京,她或許就會好過一點,可是他知道榮王的性格,更加知道壽王的性格,他若是不把人都召到京城裡來,恐怕在外頭早已經鬧開了。
兩個都是有能耐的,一個掌握樑帝大半兵權,一個掌握小部兵權,又是叔侄,真的要有個什麼,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恐怕更加肆無忌憚。
樑帝擡了擡手,“你且起來,朕只不過問問而已,朕跟你有眼緣,也不希望你的處境越來越壞,朕有一提議。”
宋青宛跪坐好,聽到樑帝的話,擡首看他。
“你願意隨朕入行宮麼?京郊行宮,以朕之美人的名號,朕護你一生,只把你當做……晚輩看,這樣你至少能安逸一生,且不受兩人打擾。”
樑帝這般提議,宋青宛看到他的眼神裡坦坦蕩蕩,或許她曾有一絲錯覺,也或許樑帝真的對她有眼緣,對她……有一絲想法,但是此時此刻,他的提議無疑是最誘人的,但是她已經來了京城,她已經惹上了不該惹的人,所以她不管在哪兒都不可能避開這個局面。
與其這樣逃避,不如步步爲營,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走一步算一步,至少還能自由。
於是宋青宛婉拒,樑帝面色微微一暗,但也沒有惱怒。
兩人又坐了一會兒,樑帝便派人送宋青宛去接手客滿盈。
這是宋青宛第二次來客滿盈,她今日因爲見樑帝,宋青宛穿了紫琉坊的衣裳,一身窄袖紫袖,身後只跟着羽護衛。
明明是同樣的人,那掌櫃的卻看到了宋青宛身上紫琉坊的手筆,立即弓着背上前曲身行禮,正要問出名姓和府邸,宋青宛卻拿出房契,送到掌櫃眼前。
那掌櫃的愣了一分鐘,才反應過來,而他身後的小廝卻還一臉懵逼的看着那張房契,不知道什麼意思。
那掌櫃一臉狐疑與驚訝的問道:“這位貴人,不知這上面……”他擡頭看時,就看到宋青宛這張熟悉的面容,接下來的話他不知不覺停在了那兒。
他說道:“是你?”
宋青宛收回房契,小心翼翼的摺好,納入袖中,答道:“是我,掌櫃的記性不錯。”
記性何止不錯,宋青宛吃霸王餐的印象早已經刻入他腦海中,話說眼前這位曾經冒充吳府的婦人吃了他們客滿盈的霸王餐,眼下還敢拿假房契來冒充,真不知道死活了麼?
掌櫃一臉的氣憤,他招了招手,旁邊的小廝走過來,他吩咐幾聲,那小廝走了。
他說話的聲音不小,宋青宛已經聽到了,他也沒有特意的瞞着宋青宛,他這是叫小廝去找官差來抓人,可是事後看到宋青宛一臉淡定的站在那兒,他又納悶了,她不應該心虛麼?不應該趕緊逃麼?雖然她逃也是逃不過的。
那掌櫃的斜眼一笑,目光淡淡地掃過羽的身上,心中冷笑,就帶一個護衛過來,還敢冒充,呆會不知道怎麼死的。
那小廝的腳程快,再加上這位掌櫃的是個捨得銀子的人物,給那些個官差不知道給了多少銀錢,這些官差特別愛跑客滿盈。
官差來了,扒開衆人,來到兩人眼前,掌櫃的往宋青宛的方向一指,那官差立即怒目瞪來,一副要把宋青宛抓起來的樣子。
宋青宛卻淡定的站在那兒沒動,連着身後的羽也沒有動。
而在此時坦付帶着金吾衛進來,到這時那掌櫃的才發現,剛纔圍守在店外的是金吾衛。
金吾衛的身份可不是他們這種小老百姓能瞻仰的,那些可是皇上的親衛,不是普通的守城兵衛。
這下掌櫃的急了,害怕了,而先前囂張的官差也紛紛認慫,齊齊後退一步,再看宋青宛的眼神有些忌諱,有些不知所措。
坦付把人拿下,幫宋青宛把客滿盈給收復了,但宋青宛卻沒有在客滿盈多留,甚至都沒有在客滿盈坐下吃頓飯什麼的,只把裡頭的掌櫃給解僱了,把另一位看起來還算靈活的賬房先生給提來做了掌櫃,宋青宛只有一句話吩咐他,一切按着以前的來,但以後在客滿盈吃飯的不只是權貴,只要吃得起的人都可以來吃。
因爲有坦付的跟隨,又有宋青宛手中的房契,客滿盈歸於宋青宛手中的消息立刻傳遍了京城權貴家中,在原先的神奇色彩上又添了一筆。
辦完這些事,宋青宛直接回到院子,她思緒難平,客滿盈的事她沒怎麼放在心上,可是樑帝的提議卻讓她有些心裡不安。
她是逃不過了,得罪了德妃,也相當於得罪了唐括氏一族,只要她離開京城,恐怕就會被唐括氏一族盯上。
或許她該把小元豐的身世告訴壽王,不管他相不相信,至少先保住了小元豐的命,即使她遠走天涯。
當日,宋青宛叫宋秋雲準備了筆墨紙硯,親自書寫了一封信,裡頭道明瞭小元豐的身世,以及她的一些想法,打算用張小環的人脈,把信送去營州給完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