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行宮內,宋青宛正用過早膳,宮裡傳來了密旨,一羣下人送來衣裳和首飾,居然要她參加一個吳府的賞花宴。
春季賞花,倒是一個好的託詞,肖氏說當初張府主子張小環從京城裡回到上平郡就是爲了避開京城裡各種大小的宴會,不是賞花就是賞月,真真是沒什麼滋味。
不過宋青宛被關在行宮裡頭,如今孩子也不在身邊,連出個門打探一下都不行,這次雖是去參加賞花宴,但至少能出門,那也是好的,或許她還能抽機尋尋孩子的下落。
於是宋青宛叫肖氏支了銀子打探了一番,得知這個吳府是戶部尚書吳金的府邸,想着這麼大個官請宴,會不會那些皇子也會來,這樣她能不能見到壽王,尋他討回孩子來?
送來的衣裳是一套紫色素面妝花小襖和蔥黃花卉繡雲紋錦裙,外頭還披着一件薄點的白色斗篷,這洛陽的倒春寒依然很冷,她向來怕冷。
宋青宛換上衣裳,又畫了個妝,把肖氏衆人驚了一跳,從來就沒有看到宋青宛化過妝,更不說穿上這麼漂亮的衣裳了,果然宮裡送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人靠衣妝那句話也不假。
這不宋青宛從她院中出來的時候,那些金吾衛居然還莫名的看了一眼,以來宮裡來了什麼娘娘,他們竟然不知道?
宋青宛坐上了馬車,馬車倒是挺普通的那種。
到了吳府,肖氏遞上請帖,那請帖上只寫了宋大丫三個字,並沒有寫哪個府邸,什麼官位,甚至她的身份都沒有標出,一時間讓那招待的管事不知怎麼發話纔好。
畢竟這府中是有規矩的,官大官小走的門都不樣,這次吳府請宴,請的都是達官貴族家的千金和公子,本着相親的目的來的,每年京城都打着各種賞花賞月的晃子,給京城裡的貴女和貴公子行方便之門。
男女授受不清,但自從有了這樣的宴會,婚前見上一面,再行定親之事不在少數,也是權貴間默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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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宛自然不知道箇中緣由,坐在馬車裡一心想着怎麼樣去打探壽王府在哪兒,壽王有沒有來參加宴會的事,甚至她想到呆會若是遇上了完顏玉要怎麼跟他要人,他要是不同意她該怎麼辦。
馬車停住了,擋住了去路,後頭有不少身份顯赫的還在等着,那管事再猶豫可是要得罪人了,到時落下哪個罪名他都擔待不走。
於是只好閉着眼把宋青宛的馬車讓進了最大的門。
馬車堪堪進去,後面就有人打聽這是誰家的權貴,居然走的是大門,可看那隨從卻並不多,且個個穿得這麼寒磣。
宋青宛是換了衣裳,可肖氏和宋秋雲、宋雪卻是穿着以前的舊衫,雖然宋青宛給幾人扯了新衣,卻哪是這些富貴家裡肥得流油的對手。
因爲宋青宛的馬車是從第一道門進去的,於是裡頭引路的人直接把宋青宛引到了三層高座上去了,那兒都是京城裡數一數二的權貴與世家,倒是讓宋青宛歪打正着,總比在一樓廳裡四里亂撞的好。
來到三層雅座,宋青宛進了一個包間,這裡都是權貴,各自都有包間,而整橦樓成環形狀,中間敞空,擺了一排排名貴的珍花,宋青宛和肖氏往下看了一眼,看得心癢難耐。
“這麼名貴的花,哪怕是焉了給我做花露膏也好,不知賣多少錢去。”
兩個財迷說到一塊兒去了,人家是賞花,她們是怎麼把花磨成粉用到實處。
可惜了,宋青宛如今連自由身都沒有,她還能怎麼折騰去,真是浪費了她一身好手藝。
兩人正在談論底下時花的事,那邊個傳來貴女們的嬌語,對面卻傳來貴公子的談話聲。
宋青宛立即從花上回過神來,朝環形外看了一眼,看到這些妙齡的少女與待婚的貴公子,宋青宛忽然恍然大悟,莫非這次賞花宴其實就是相親宴?果然這次出來不是份好差事。
她果然是猜對了,因爲很快就有貴女有歌舞表演的,九黎人原本就開放,中原人先前還不敢這麼名目張膽的,這會兒都學了九黎人那一套,鶯鶯燕燕,人比花嬌。
宋青宛坐着百無聊奈,一開始還對那些歌舞感興趣,到後來就有些昏昏欲睡。
肖氏與宋秋雲兩人一起出了包間,來到外頭,就看到兩排護衛,正筆直的站在那兒,個個神色肅穆,嚇得三人又折回屋內。
肖氏把假寐的宋青宛推醒,說了情況,宋青宛臉色有些不好了,她原本想派肖氏幾人出去打探一下壽王的下落,沒想到這外頭這麼多護衛呢,不知道她親自出去,他們攔是不攔。
宋青宛帶着三人往外走,果然看到兩排拿長戟的護衛正面色凜然的站着,她面色平靜的往外走,那些人居然沒有攔,肖氏爲她擰了一把汗。
主僕四人來到三樓梯口,肖氏靠近宋青宛說道:“不然咱們直接混出吳府,尋到壽王府去。”
到是一個好主意,宋青宛剛要下決定,底下一前一後上來了兩人,爲首的那個穿着一身紫色衣袍,頭頂玉冠,鼻端下一撇八字須,他擡首時,正好對上宋青宛的眼。
宋青宛立即回過神來,帶着肖氏三人趕緊行禮,這人不就是前不久纔來行宮試探她的景公子麼?
紫袍男子看到宋青宛,原本面色淡淡地的臉上,雙眉微微一展,腳步略快上兩分來到梯口。
他身後還跟着一人,不正是穿靛藍色長袍的宋洐君麼?他可是當今聖上身邊的紅人,才上任就得了樑帝的親睞,不管上哪兒都會帶在身邊,很是看重,這也讓九黎族人起了個警醒,風向變了,如今的樑帝再不是幾年前的樑帝,他開始重用中原人。
“原來是宋姑娘在此。”
紫袍男子開口,身後的宋洐君卻是按捺不住的往前走上一步,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宋青宛看,眸裡竟然有淚。
宋青宛也看到了宋衍君,先前她懷疑是樑帝本人,如今看到宋洐君在他身後,她開始猶豫不定,莫非真的只是某個皇子,可是即使是皇子,宋洐君又怎麼來了京城,還跟在貴人身邊做參謀不成?真要做參謀,不應該跟着榮王麼,榮王怎麼說也曾是他的學生。
兩人近在尺尺,卻不敢相認,紫袍男子卻是笑了笑,“既然巧遇,宋姑娘不如隨我去包間裡說說話兒。”
宋青宛只好跟在兩人身後。
進了屋前,宋洐君看到前面的紫袍男子入了屋,他故意落後一步,與宋青宛齊步,輕聲喊了一聲:“宛宛。”
宋青宛點了點頭,不敢再說,兩人眼神交匯即刻進了屋中。
屋內,紫袍男子最先落座,接着是宋洐君和宋青宛,很快有下人送來茶水點心。
這一間包房與宋青宛又不同,顯然是特意爲紫袍男子準備的,裡面的佈置與設施都要豪華,而且視線最好,從房間裡往環形舞臺看去,人不用站在外頭,就能把外面看得一清二楚,既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又能慢慢欣賞。
當然再往外頭走陽臺上,那就更能看得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