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宛正吃了一口來着,還沒有嚥下去,於是就擡眼看樑帝,樑帝看到她小嘴上的筷子,他拿巾子爲宋青宛抹去鼻端上的肉沫,又重申了一遍:“你最近可有遇上什麼事?”
宋青宛搖頭,早已經被樑帝的這個忽然而來的舉動懵在了當場,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喝醉了,出現了幻覺,一定是這樣的,宋青宛想,於是淡然答道:“並沒有,我在這個小院子裡過得挺好的,也甚少出門。”
“嗯,你以後少出門,要是出門記得多帶幾個護衛,最好不要出城。”樑帝說完,想起唐括氏的話,他拿出一塊玉佩放在桌上,“這玉佩你收着,出門在外若是遇上什麼事,你就亮出這玉佩出來,定能保你一命。”
宋青宛傻了眼,她要有多榮幸,能得到樑帝的免死金牌,哦,不,這不是免死金牌,但意義同等重要,也就是說以後她在京城是不是可以橫着走了?
不過開玩笑了,她拿了這玉佩也不能這麼招搖過世,畢竟暗地裡的事這玉佩可擺不平。
宋青宛猶豫着要收下呢還是要收下呢?她看着樑帝,再次確認一下對方不是喝醉酒說的胡亂,免得事後反悔,反被牽連。
樑帝見她傻呼呼的一張粉嫩桃紅的臉,霽顏一笑,他拿起玉佩交到宋青宛手中,接着起了身,“公事在身,不能久留,朕先走一步。”
宋青宛手中拿着玉佩,激動的起身,一直把樑帝送到院門外,直到馬車遠去,宋青宛站在那兒感覺還像在夢裡,手裡冰涼的玉佩卻真實的在她的掌心。
肖氏叫上宋秋雲把宋青宛給扯進了院子,不得了了,呆會酒醒了,看她怎麼辦。
第二日,宋青宛睜開眼,天邊堪堪亮,她立即從牀上起身,第一時間卻是找那‘免死金牌’——玉佩,可是她找了半晌都沒有找到,莫非她昨天真的是幻像不成?
肖氏聽到動靜,很快進來了,宋青宛看到衣裳穿得整齊的肖氏,忍不住問道:“莫非你一夜未睡?”
肖氏點頭,她從梳妝檯上的盒子裡拿出那塊玉佩交到宋青宛手中。
昨天的事是真的,她宋青宛居然得到了樑帝的玉佩,莫名的她心裡安下心來,來到京城後,她的心就是七上八下的,總是不能不安心,不知道樑帝要怎麼處置她,守在這個小院子裡,內心也是惶恐的,這京城裡變數大多,她連一點把握都沒有。
如今有了這玉佩,只要她沒有犯下死罪的情況下,她還是能有一道保障的。
然而肖氏卻是擔憂的,有了這玉佩是好,只是樑帝忽然給這麼一塊玉佩過來,會不會有人知道了又有什麼傳言出來。
宋青宛想起昨天樑帝的眼神,她有些不太確定是自己的眼花還是真實的,昨個兒樑帝來她的小院子裡到底是爲了什麼呢?只是吃一頓飯就走了?這也太奇怪了,做爲皇帝,什麼山珍海味沒有。
宋青宛想不明白,肖氏一臉的擔憂,但事已至此,主僕兩人也沒有什麼辦法。
而那邊宋洐君聽到了德妃與樑帝的談話後,內心很不安,好幾夜沒有睡,原本一直守在樑帝的身邊,這日樑帝叫他出宮一趟辦點事,於是宋洐君直接去了張府。
張府張獻文不在,他在張府的客院裡來回踱步,有那麼一瞬,他想着直接跑去找宋青宛,把事說明,可是他出宮一趟不易,而且樑帝那麼多的耳目,但凡他去找宋青宛,不管有沒有說那日的事,他也逃不過罪責。
左右都不是,宋洐君鬱悶的看了看天色,派去打探張獻文有沒有回府的小廝回來了,張獻文今日一早出了城,今日怕是回不來。
這要如何是好。
宋洐君出了客院,正要出張府,迎面遇上張獻文的姑母張小環,宋洐君雙眸一亮,計上心來,他來到張小環面前,張小環面色一窘,男女大防,雖然張小環是長輩,但比這些小輩的歲數相差不遠,所以張小環有心要避開宋洐君。
宋洐君卻發話了,他說有話要講,要張小環屏退下人。
張小環一臉狐疑,但宋洐君的人品她是知道的,是她侄子的乖徒,而且很有才學,新晉得樑帝看重。
周圍沒有了人,宋洐君從袖口拿出書信交到張小環手中,他叮囑她一定要交去西坊的德正街,找宋大丫這人。
張小環聽到宋大丫的名號,露出驚訝之色,問起宋洐君與宋大丫的關係,同時她把自己與宋大丫是老朋友的事也說了出來。
宋洐君沒想到宋大丫還有跟張府交集,很快宋洐君想起先前大丫在宋家村的時候,他曾聽宋二丫說過,大丫一直向張府送貨,想不到那個張府便是眼下的這個張府,真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如今連他都認了張府爲師門。
兩人有了這一層關係,立即就熟洛起來,宋洐君交待完張小環,便匆匆出府辦事接着回宮,再出來又不知道幾時了。
張小環見宋洐君如此匆忙又焦急,她看向手中的信,於是決定當日就去一趟西坊德正街。
宋青宛打開宋洐君給的信,看完後,臉色白了白,沒有出聲。
張小環和肖氏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宋青宛把信收了起來,卻沒有再說什麼,張小環見狀也不好問,在宋青宛的院中吃了晚飯便走了。
夜裡肖氏問宋青宛那信中的內容,宋青宛告訴了肖氏德妃的計謀以及樑帝的決定。
肖氏聽後不知用什麼形容她此時的心情,她是看着宋青宛成長起來的,原先宋青宛第一次來張府送澡豆的時候,那時候她穿着補丁的衣裳,身材幹瘦,風都能吹倒。
後來賺了錢後,她慢慢地變得豐潤了,人也變漂亮了,但她一直用一塊布巾包住了烏漆的頭髮,頭髮上用的是木簪子,簡直樸素的不得了。
直到被榮王看上,入了上平郡的榮王府,肖氏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宋青宛簡直變了個大樣,果然人靠衣裝,也不對,宋青宛先前只是珠玉蒙塵,特意低調罷了。
可是眼下被皇上看上,又被德妃掂記上,這將來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真的答應皇上的要求入宮,再被德妃整治?
肖氏正要出口相勸,宋青宛卻是嘆了口氣,“難怪那天我看到皇上的眼神跟往常不同,原來是有這麼一層,我就不懂了,我又是什麼時候得罪了德妃的?”
“我深居簡出,住在這個小院子裡,跟七公主的過節只有兩次的偶遇,還談不上讓德妃出面的地步吧。”
可是眼下已經掂記上了,她只能見招拆招,自然入宮這一步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走的,想不到當初自己做個澡豆差點把自己送進了宮,眼下啥也沒有做還是一樣的命運,也真正是世事難料。
宋青宛行事越發的低調起來,她再也不出院門,張小環跟她的生意換成了普通的澡豆。
宋青宛沒有把德妃的計謀告訴張小環,不想她跟着一起操心,但張小環何等的敏感與聰明,自從宋青宛不怎麼露面後,張小環就當了大任,她開始活動於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