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範遲的話,宋青宛留了個心眼,一入府中,宋青宛先是跟七公主住一個院子,接着把院中的下人召集起來,好在這些人都懂些中原語,這夏國皇室可是中原人,所以在這兒有夏國語也有中原語混合。
宋青宛叫七公主把下人全部遣去垂花門外守着去,只餘四個丫鬟在院子內打掃,有時使喚一下之類的。
至於小廚房的廚師,原本就是沒有的,宋青宛想了想,她決定這幾日的伙食她親自親手做就是,改日她上街,去牙市買幾個人過來掌廚,反正她身上有的是錢,自己買回來的下人,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
於是當日基本就是宋青宛一個人在忙活,她做了一頓飯,與完顏雪兩人吃飽喝足,兩人打了熱水,雙雙洗了個澡,洗去一身疲憊,兩人聚在內室細談。
這府中裡裡外外這麼多的下人,且這府中的院子也是多,就那後院的院子一個挨着一個,她們根本用不上,不但用不上,因爲太寬,連打理都不成,所以兩人決定不要出了這個院子,還有兩人最好別出門。
到夜裡,兩人商量着,還是由七公主夜行探探府中的情況去,但不能打草驚蛇,不成就撤。
於是當天夜裡宋青宛坐在室內假裝看書,七公主卻摸黑了出了門。
到了子夜時分,七公主一身黑衣裝扮回來了,她把手中的刀放桌上一放,上前喝了一杯水才喘着氣坐下,說道:“這府還真的大,後院連綿數十座,這之前住的是什麼大官,如此有錢。”
宋青宛把手中的書放下,尖着耳朵聽了聽外面的動靜,倒是沒有聽出什麼,於是放了心,方說道:“這府這麼大,你探出了什麼?”
七公主搖頭,“倒是挺正常,後院入夜基本就沒有什麼下人,多是在前院這邊,護衛是三步一人五步一崗的,咱們若想出去怕是難。”
宋青宛撐着下巴,想了想說道:“咱們能出去哪兒,出城都難,又何必要出府,只是今個兒入京的時候範遲說了些奇怪的話,讓我生了警惕,好在我是以你的丫鬟身份進來的,不比你,我是能隨意出府的,改明個兒我出府打探一下。”
“你出府可得小心了,我瞧着範江這人應該還能靠得住,他若是想殺了咱兩,就不會帶咱倆回京,但先前伏擊李衛的賊人還沒有露形,恐怕就在這京城裡頭,這些人才是咱們懼怕的。”七公主分析。
宋青宛卻掀目看着她,“沒藏氏?”
“什麼?”
“我曾聽到李衛跟他的屬下說過,還有李衛還跟宋大人也聊過夏國的局勢,當時我正好在場。”
宋青宛說完,七公主的臉色就變了,她盯着宋青宛,“你竟然跟李衛好成這般,他什麼都告訴你了不成?果然你於他來說是不同的。”
宋青宛能感受到七公主的醋意,想不到一路上兩人相扶的走來,沒想爲了一個男人就瞬間能翻臉,宋青宛撫額,“瞧瞧你,真想拿把銅鏡過來給你看看,臉上寫滿了醋意。我這麼跟你說吧,我跟李衛清白的不能再清白,再說我愛的是完顏玉,也就是你的皇叔,心裡容不下別人了。”
被宋青宛這麼一說,七公主總算平緩住了氣,她叮囑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李衛是我的夫君,你是我皇叔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宋青宛苦笑了一下,沒有再說話,任憑七公主叮囑。
她跟完顏玉還會有未來麼?若是她跟七公主能從夏國逃出生天,她打算喬裝打扮再回樑國一次,權當與他好好的告別吧,當初他這麼的離開,如今她也這樣的對待他,再次見到他,是恨也好是怨也好,她都認了,只要還能再見他一面,這一世她就心安了。
七公主說完,看到宋青宛落泊的表情,於心不忍,於是起了身,“好了好了,咱倆不說男人,咱們想想法子怎麼逃出去吧。”
想要逃出去,何其艱難,先前在範府就不容易,如今可是在京城,幾方勢力盯着的,兩人要怎麼逃,七公主的身份可是大傢伙關注的對象,現在要有什麼舉動,恐怕京城裡的貴族都不會同意的。
宋青宛於是搖了搖頭,“不着急,咱們這個時候越要忍得住氣,至少過一個月後再說,等你入京的消息慢慢消停下去再說。”
七公主又坐了下來,有些鬱悶的拿起茶壺倒茶,順帶也給宋青宛倒了一杯,嘆道:“看來咱們還得相依爲命了。”
兩人相視苦笑,一同飲了杯中的茶水。
樑國和親公主入京的事過去了一個月,夏國朝堂上先前拼命尋找李衛回來登基娶樑國公主的事愁白了頭時,垂簾聽政的沒藏氏卻提出另立新主的事。
朝堂上的大臣本就分兩派,一派是沒藏氏一手提拔的,以馬辰一夥爲主,一派是宰相範江的黨臣,他們都是先皇留下的老臣,當然是支持李衛的。
沒藏氏的一席話立即引來朝中兩派的據理力爭,一時間朝堂之上就像鬧區菜市場,鬧哄哄的文武百官只差沒有擰起袖子幹起架來。
垂簾後的沒藏氏看着這兩派相爭,她起了身拂袖而去,於是另立新君的事被擱置。
可是卻在半個月後,立新君還是尋回李衛的事忽然一反轉,先前迎親的兩位大臣從邊關擡回來一具屍體,居然是李衛。
那兩位大臣本是範江的人,雖然是這幾年新晉的仕族,卻是範江一手提拔的,自然相信兩人的說詞,他們在邊城沒能迎接到國君和樑國的公主,正不知所措,卻聽說關外樑國軍打了過來。
於是兩人帶兵出城查探,卻看到了滿地的屍體,在屍體中兩人尋到了李衛,於是一路哭着一路擡了回來。
範江本來上前親自確認李衛的屍體卻被底下的心腹攔住,他看了的確是皇上,範江聽後,竟然在朝堂上暈了過去。
範江倒下了,馬辰帶領的一衆大臣便氣勢凌人的壓過一籌,當場就定下了安葬李衛的一切事宜,沒藏氏卻乘機說起另立新君的事。
眼下李衛都去了,不立新君也沒有用了,範江這邊的大臣個個都沉默了。
所謂另立新君,在李氏皇家當中,目前有皇室近親血源的只有一位,那就是年僅十歲的李弈,李弈是李衛的堂弟,但李弈從小在深宮裡長大,父母早在李衛的父親盛宗登基之時就殺了,盛宗登基後沒幾年陸續殺了身邊的兄弟,沒有留下皇親血脈。
而這個李弈當時還在襁褓中,所以倖存,可是盛宗沒有登基幾年,最後卻病倒下去,皇權旁落到外戚沒藏氏一族手中,連已經二十有五的李衛登基沒藏氏一族都不曾放手的。
於是李弈爲新君的事定了下來,可是李衛一死,和親的樑國公主身份就尷尬了。
樑國隨和親隊伍前來的使臣也不見了,眼下連出面給七公主說個話,做個主,在夏國朝堂走動的人都沒有,完全由着沒藏氏一族決定。
正好唯一耿直的範江病倒,沒藏氏一族更加有了話事權,於是樑國公主的臨時府邸相當於被太后沒藏氏暗中給軟禁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