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示不信,宋青宛也沒有辦法,反正打死不能承認。
完顏宏側首看她時,就看到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他有些氣得牙癢癢,說道:“本王聽宋夫子說你最近識字進步飛快,能認不少字了,本王見你最近總是纏着那些護衛,於是大發善心,準你來書房一趟,看看最全的輿圖,看來還是本王多慮了,你根本看不懂,這幾日也只不過是譁衆取寵罷。”
說她譁衆取寵,吼吼,宋青宛暗地裡咬牙,好想現在手上有個手機或是個照相機,這樣她就可以把這輿圖拍下來,拿回去慢慢研究。
可惜了,眼下是帶不走的,好在剛纔沒有把時間花費到看大梁的全國地圖上,而是隻看了上平郡以及周邊,她若是離開上平郡去尋,也知道個大概方向,再加上她手繪的地圖,基本能找到方向了。
完顏宏見宋青宛沒有反駁,又側過頭來,細看她,就見她居然……默認了,這不符合常理,平時一張利嘴,恨不能跟他爭吵幾下,總是吵得他頭痛,亂他心智,今天卻不是了,太奇怪了。
一時間屋裡靜得落針可聞,各自懷着心事,直到賢夫進了書房。
原來到了君臣之間商議大事的時候。
賢夫進來後,看到宋青宛就站在主座上完顏宏的不遠處,且是在一條線上,連尊卑都沒有,這讓他大吃一驚,不過不愧爲謀臣、軍師,即便心裡再驚訝,面上卻是不顯。
完顏宏側首,看向宋青宛,宋青宛立即告退,才走幾步,就聽到完顏宏問:“賢夫,上平郡的府邸建造得如何?”
“殿下,已經辦妥,不知殿下幾時入住?”
宋青宛聽到賢夫的問話,腳步下意識的慢了幾分,尖着耳朵聽着。
完顏宏剛要說個日子,就看到宋青宛那慢動作又輕巧的腳步,臉色染上一抹笑意,“就秋收時節吧,迎在三郡豐收之時,便是本王入住榮王府之時。”
宋青宛得到答案,腳步飛快的出了書房。
來到外頭,她深吸了口氣,眼下才到夏季,榮王決定秋收後就走,只待榮王一走,宋青宛就決定往上平郡出發,眼下最要緊的是得抽時間回院子裡去看看她的銀子,不知道還在不在?雖然藏得地方還算隱蔽,可是沒有不透風的牆。
宋青宛和宋秋雲兩人在這府中做下人,要是放在以前在大戶家裡做下人的情況下,她們按理是有薪俸的,但她們三人入府也有多日,根本木有銀子,只能說吃府中的,想怎麼吃宋青宛都能弄到,但是除了吃,別的就甭想了。
不過相對於府外的宋家村人,三個人的日子已經太好了,至少不只能吃飽,還能吃得好。
正在宋青宛千方百計想出一趟府回自家院子察探銀子的時候,榮王大發善心給三人送來了薪俸,宋秋雲和宋雪兩人各得了五兩銀子,是這幾個月以來的薪水,而宋青宛卻得了一百兩銀子。
一百兩銀,宋青宛拿到的時候有些不踏實,連着宋秋雲和宋雪兩人也是驚訝不以,並暗自有些傷神,原本五兩銀子已經夠多的了,可是宋青宛得到的是一百兩銀子。
很快榮王傳話過來,沒收宋青宛院子私藏的銀子,糧食暫且留住,項上人頭暫且記賬,這一百兩權當補償。
她院子裡藏了幾個地方,合計起來有七千兩之多,堂堂榮王搶劫了她七千兩銀子,只還給她一百兩,簡直讓人想拼命。
宋青宛拿着菜刀在砧板上一陣亂砍,把兩個小姑娘嚇了一跳,宋秋雲忙勸住她,“大丫姐姐,你千萬要冷靜,那榮王的話裡還有,大丫姐姐還有生命危險。”
項上人頭暫且記賬是何意?
宋青宛提着菜刀在廚房裡走來走去時,在門口她遇上了賢夫。
賢夫怎麼來了?
賢夫卻盯着她手中的菜刀?她這是瘋了麼,想拿一把菜刀去砍榮王殿下?
兩人互看了一眼,賢夫微微側身,免受亂刀之苦。
宋青宛卻強忍着心裡的難過,把菜刀甩在一旁。
賢夫乘勢說道:“殿下決定把田地還給百姓。”
“還給百姓?全部?”
賢夫點頭。
“那稅賦怎麼算?”這可是好消息,當然稅賦也得說清楚,最好按着先前的兩稅法來也好過魏國時候的。
“先前大梁的律法,稅目從簡,只徵兩稅。”
宋青宛總感覺自己今天一會兒在地獄,一會兒在天堂,要知道她可是這方圓幾村的大地主,要是榮王把地還給百姓,是不是她的地也會歸還,而且稅賦要求的這麼公道,她還跟這七千兩銀子窩氣做什麼?全部給他得了,只要田地在手,銀子很快就會來了。
但是賢夫的話很快攪動了宋青宛的情緒,他說道:“但殿下有一個要求,殿下打算娶宋姑娘爲妻。”
爲妻?
前不久還說要她做妾?
神經病。
“殿下說,如果宋姑娘同意,秋收後便隨他去往上平郡榮王府,擇日成親,否則這田地就不會歸還給百姓。”
無恥。
宋青宛氣得牙痛,她跟宋洐君勸了這麼久,合着最後的結果是這樣,宋青宛盯着賢夫,冷聲問:“先生也是這麼認爲麼?”
賢夫卻是負手而立,目光卻是懇切,他說道:“宋姑娘,你一個人帶着孩子不易,我早已經查過了,宋姑娘的夫君早在六年前就已經離去,並且死在了回鄉的路上,如今能被榮王看中,宋青宛還有什麼可猶豫。”
“先生怎麼這樣說,我連嫁人不嫁人的自由都沒有了麼?我並不是賣身爲奴,我是莊戶,是自由身。”
賢夫卻是哈哈大笑起來,“原以爲宋姑娘跟宋夫子不停勸誡殿下,是爲三郡的百姓着想,卻不知宋姑娘只爲自己着想罷了。”
宋青宛自認爲自己也不是什麼聖母,話已經說到這份上,她對這個時代本來就沒有什麼感情,更沒有什麼歸屬感,若說上邊的,也只有前身長大的宋家村,所以賢夫用這話來激將她,她一點也不在意。
是的,她首先當然想到的是自己的田地,要不然她這麼冒着生死的去諫言,自尋死路不成?
“宋姑娘不願意也沒有關係,賢夫爲了家鄉的百姓,自有一套章法逼得你願意,殿下此時沒有想到,只因他太過看重於你,但賢夫不是傻子,宋姑娘不能爲了百姓,那成,若是爲了你的孩子該當如何?”
“什麼意思?”宋青宛提高了警覺。
“雖是殿下的義子,但若讓殿下能得到你,義子又如何?爲了孩子的安危,賢夫建議宋姑娘想想再回我。”
“這是你的意思還是榮王的意思?”
“這有什麼區別?”賢夫冷笑。
“早知道今日,何必當初,當初若不是我跟宋夫子,先生也不會這麼快就放出來,原本還敬夫子一代賢臣,忠義兩難全,如今我看來,先生也不過如此,榮王欺壓百姓,先生卻欺壓手無寸鐵無招架之力的母子,與榮王又有何區別。”
宋青宛的話讓賢夫臉色一變,收起冷笑的臉色,卻是滿臉的憤怒,“我跟榮王不同,我是爲了家鄉的百姓,三郡的百姓與你們母子倆來說,孰輕孰重,我只不過以大局爲重,若是賢夫有能耐讓殿下回心轉意,便是要了賢夫的命也是願意的。”
宋青宛卻是搖了搖頭,“你用大義來欺壓我,還自己有理了,合着我們母子就該犧生,就該輪爲你們利用的工具。”